公羊咩咩叫了几声,便放弃挣扎地躺平……
松羽清灵一笑,情不自禁得意的问:“怎么样?我赢了!咦……咦……啊──”
说时迟那时快,她才得意没两秒钟,那群原本跑得远远的羊群,突然像受到什么惊吓般蓦地冲向她,她瞠大眼睛、张大嘴巴,一个不留神,身下的羊儿猛地翻起,她立即被甩抛出去,翻了一个大觔斗──
灰头土脸,姿势丑毙了。
然而男孩子们此时无暇注意她,他们在顷刻间哑然失声地瞪大眼睛看著前方,浑身僵硬的杵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松羽忍著痛,吃力地坐起身,正准备开口叫他们时,惊鸿一瞥间,才赫然发现情况不对。
“这是……”
在她咫尺近的面前,三名身材魁梧壮硕的蒙面者,正带著有如黑夜般冷傲的眼眸,高高骑在天马背上,一瞬不瞬盯著她。
为首的男子语气冷酷无情地下令──
“动手。”
“是!”
她心脏狂跳,声音硬是卡在喉咙发不出来,转瞬间两名匪徒已下马向她包围过来──
一阵混乱。
“松羽──松羽──”
“绑架!有人绑架──”
待屋里的老父听见骚动、赶出来查看时,广大的草原上只剩男孩子们无助地对著一方哭喊,空气中有绵絮在飘浮旋舞……
第二章
“啊──啊──啊──”
遭人绑架的松羽,受制于迅如闪电的巨马,以及用一只强而有力的铁臂牢牢钳住她腰际的年轻男子,沿途尖叫不休。
出了疏勒城,匪徒倏然掉转马头,一路朝天山北路驰骋而去。
穿过黄沙滚滚的土地,三匹勇往直前的大黑马立刻引起漫天风沙,途中旅人纷纷走避。
他们就这么驰骋著,奔过烈阳照射的深切峡谷,任狂风吹打在身上,沿著昔日的古战道转向北方,骑上一个又一个的丘陵地、跃过一条又一条冰山融化后的河流。
“驾!”
当他们下丘时,天地恰巧笼罩在深紫色的彩幕中,一群水鸟遭马蹄声惊动振翅北飞,乍看下他们就好比奔腾在云海中般壮丽、荡魂……
※ ※ ※
数日后,将军府
松羽体内的气血翻腾,身躯微颤,心中的愤怒一触即发──
“放我下来!我叫你放我下来!”
她蹙紧眉心,悍然暴喝,奋力捶打顶在她腹间的虎背熊腰,偏偏这不要脸的男子却不痛不痒,依然故我地扛著她步入府邸。
她觉得自尊心受创,不是因为自己的姿势足以令她脑充血或无地自容,而是……而是他用一只大掌按住她的大腿顶端,只要微微移动一点点……一点点就会碰到她的……
“无耻!不要脸!”她生气的乱骂一通,不想不气,越想越羞恼。
然而男子健壮的臂弯依旧钳在她敏感的大腿上方,浑然充耳不闻地朝西厢房走去。
门一开启,松羽下一刻便被粗鲁地扔上床,登时摔得她紧咬下唇,痛得讲不出话来。
“人事已尽,再来就听天由命了!”男子音调低沉地道。
“都这把年纪了,竟干这种不法勾当,堕落啊!”另一名男子哀叫著。
松羽不甘受摆布,挣扎著跳下床转身就要跑。
“放心吧,当你伏法时,我会替你留个全尸。”男子慢条斯理地说,好整以暇地以眼尾轻扫松羽一眼,单手一伸,毫不费力地便将她推回床铺。
“好痛……”
可恶!
她不信邪,再试。
“啊──”
再一次扔回!
甚至他这次的力道大了些,使她一时没留意,脚跟猛地绊住,立即硬生生地摔趴在床中央。
过分!
她气得热泪盈眶,拚命捶床泄愤。
“呵,真感激你。”同伴装作没看见松羽的挣扎,哼哼笑了几声,调侃地应道。
不可能的,为什么他就是能轻易拦住她的去路?
松羽咬著下唇,心一横,瞥见东英正好转过身去,索性决定直闯不误。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他背后竟像长了眼睛似的,头明明没转,却能准确抓住她的右上臂,随意一扫,她倏地又陷入被褥间,让她气得几乎哭了出来。
“举手之劳,大家都这么熟了,甭客气。”
丢完了人,男子一面谈笑风生,一面作势要解下面罩。
“等等,你不能解开面罩。”同伴霍然出声阻止。
“不能?”
“身分会曝光的!”
“能瞒她多久?大门的牌匾上大大刻著『将军府’,她猜都猜得出来。”男子浓沈的低语著,一派从容地卸除蒙著脸的黑色巾帕。
一见到面罩下的脸孔,松羽的心脏顿时无力的颤悸,眼前的陌生男子目光太锐利、气质太自信、相貌太俊逸,在他带著一丝讥诮笑意的逼视下,她才惊觉他身形尤其高大强壮得吓人。
她如何能够从这样的男子手中逃脱?
绝望一路窜烧到她的喉咙,松羽脆弱的自信心一下子就七零八落的溃散成一堆烂泥。
东英笑道:“伊犁将军东英,这厢有礼了。”
“你是将军本人?!”却带头绑架她?!
“没错,在新疆我最大。他们是我的左右副将,丁牧及呼特。”他干脆跟她解释得更清楚一点。
松羽锁紧眉心,忿忿然地瞪视他,心中充满了诸多难以置信。
回忆起日夜兼程的这些日子,他对待她的种种行径简直比土匪恶霸还过分!
冷峻的眸光搭配著不可一世的高姿态,老是扬高下巴看她、听她说话,不但如此,他卑鄙的恶行还包括……当她急著小解时,他竟、竟拿绳子绑在她腰上,牵著她到草丛堆里解决生理问题,就像小狗撒尿一样。
这样的人居然是新疆的最高行政官?!
她悖然大怒,立刻要开骂。“你──”
“请多指教。”
他这会儿倒变成了谦谦君子?但可恶的是他的确有那本钱,嘴角幽然一笑,潇洒俊逸的神情马上令他显得既迷人又俊魅。
尤其唇上的两撇狭窄短胡,更是令他的魅力直震旁人心口。
松羽盯著他的笑容,兀自人小气盛地道:“谁要对你指教?你们这些人简直目无王法,贵为驻守边陲的大将军,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强夺民女,你现在最好立刻放我走,否则你一定会受到报应。”
“恕难从命。”他只说。
又是那种不由分说的表情,松羽火死了,悻悻抢回自己那条被他握在手中把玩的细长辫子,气急败坏地骂道:“恕难从命?!什么是恕难从命?你到底为了什么目的把我绑来?”
“恕难从命就是无可奉告。”东英决定现在不跟她说太多。“总之只要你合作,我可以担保你安全无虞。”
“你!”她气煞了。“我的安全不需要你来担保,我、要、离、开──”
她是认真的。
东英的反应是好整以暇将右手拄在床板上,一脸坏坏的表情,微微躬身倾视坐在床上答话的俏佳人,无意中让自己俊逸得过火的脸庞过度逼近了她,炯炯有神的眸子一瞬不瞬对著她漂亮的瞳仁。
松羽蹙眉不自在极了,从来没有任何男人这样近距离的与她面对面。
“看来,得好好洗涤一般的,不只是你这肮脏不堪的身子,更包括你这颗愚昧不明的脑袋瓜。”
松羽难以置信的顿在那里,怔傻了眼。“你……你别欺人太甚!”
“我是实话实说。”
“疯子!”
懒得理他,松羽起身掉头就要走,却没料到他一个弯腰的动作、猝不及防地将她打横抱起,她压根儿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便遭他扔进布帘后的澡盆。
水……瞬间淹没过头顶,她很快地跳起来大叫:“水是冷的!”
“天气热得要命,不洗冷水,难不成洗热水?”东英答得理所当然,掉头便与同伴迳自离去。
“喀!”上锁的声音!
松羽的心脏漏跳一拍,惊惶失色地追上去。
“你这是干什么?!开门,快开门!”她不断地试拉门扉,但是开不了,她只好拍打呼喊。“不要走,放我出去,你们快放我出去,东英──”
※ ※ ※
三人回到将军府议事的厅堂,呼特首先开口道:“将军,属下一直有个疑惑。”
东英倚入靠垫。“说。”
“为什么我们必须绑架那姑娘?”
“玉灵陈述我额娘的口信时,你不也在场?”
丁牧此时以沉稳的嗓音道:“你误会了,我和呼特的意思是为何我们不能以正大光明的方法请她出面协助,如此一来,我们自然就不必大费周章、罔顾她的意愿,将人家强掳过来。”
东英不答反问:“你们信玉灵的话吗?”
丁牧与呼特顿时愣住,说不出话来。他们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将士,对于身分高于自己的皇亲贵族,纵然心中有想法,也不能以下犯上。他现在突然问他们……
“这──”
他们答不出话来,东英索性替他们说了──
“你们况且半信半疑,一旦我肆无忌惮说出去,岂不笑掉所有人的大牙?一个威风凛凛的伊犁大将军,居然迷信江湖术士的话,而且全是他额娘的意思。三十而立的大男人,这么听从高堂老母的话,实在乖巧啊!”他压低音调。“这像话吗?能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