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负心的传说!”半晌之后,她才开口。
“你不觉得好奇吗?对于仙子是如何成了神婆?”鄂图克拉了下缰绳,让马匹的速度再放慢些。
巫紫瞳也跟着他放缓了马速。“是诅咒吗?”她猜。
多半是吧?如果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男人后,最终却得到背叛的结果,她想,仇恨的心态是难免的。
勾唇一笑,鄂图克的双眸发亮。“你很聪明。”
“这不过是顺着常理推测。”他的赞美很直接,令她心口蓦地一颤。
“那你能猜到是怎样的诅咒吗?”鄂图克又拉了下缰绳,马匹停下了脚步。
随着他的动作,紫瞳俯在马儿的耳旁嘘了声,马匹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这么问可就考倒我了,因为初入城的头几天,我听到的传言,关于神婆的,多属正面。”
“那是真的。”两人间差了几步,鄂图克一脚轻轻踢了下马腹,马匹往前走了几步。
“真的?”既然对于神婆的评论皆是正面,又何来诅咒之说?
“那是她对楼兰子民的爱。”挺着背脊,阳光落在鄂图克的脸上,深刻的五官煞是吸引人。
“那诅咒是指?”紫瞳故意将眸光又拉向远方,硬是压下了心头的悸动。
太不寻常了,她将过多的注意力摆在这男人的身上,未免过于怪异!
“诅咒只落于楼兰王的身上。”一代一代的传承了下来。
“喔?”她刷地拉回目光。
“历代的楼兰王,仅有正妃才能产下后裔。”
四周的声息霎时静了下来,唯剩飕飕风声。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有点热、有点烈,更有些许的暧昧。
为掩饰尴尬,巫紫瞳唯有闷哼一笑。
“这样的诅咒未免太轻!”
鄂图克拉回落在她脸上的眸光,看向前方。
“会吗?”这样的诅咒真会太轻吗?如果他爱上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却无法成为他的唯一,这样的诅咒,真会太轻吗?
“啊?”他眼里的那抹落寞,教她的心口一颤。
“我们别谈这话题了。”扯了下手中的缰绳,他迳自驱马往前走。
紫瞳先是一愣,看着他的背影僵住了几秒,才暍了声,让马匹跟上。
“我进城的头几天就听说了,历代的楼兰王正妃皆得由神婆指定,是吗?”她可没打算让话题停于此。
鄂图克没回应,只略点了下头。
“你想听听我的看法吗?”虽然她不明白,为何他的眼里有落寞,但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乐见。
“你的看法?”鄂图克侧着脸看她。
“其实仙子如果成了神婆,而神婆又得指妃给楼兰王,那这一切对神婆来说,也是种剜心之痛吧?”
谁会乐见自己心爱的男人怀抱其他女人呢?何况这女人还是她亲手指点。
耳边飘来她说的话,鄂图克一时无法回答。
在接下来的整个猎鸭过程中,他一遍遍的想着她不同观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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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夕阳已西沉,夜鸣带着芜月先行回宫,留下几个随从守在客栈厅中,而鄂图克则是送巫紫瞳回到她的房中。
“我送你的玉佩,你可有留着?”随着她的身影,他跨步进了屋里。
紫瞳拿起火石,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在这儿,恰巧你提起,我正想还你。”由腰间掏出玉佩,递到他的面前。
“不,你收下,既是赠你之物,岂有收回的道理。”鄂图克负手于身后,走了几步,自若地在椅子上坐下。
“听你的口吻,是不容拒绝的?”与他相处了一日,两人间已熟悉了些。
但紫瞳打从心里拒绝这分熟悉感,她喜欢冷漠的自己,因为这样她才能冷静地判断每一件事。
她不会在这时空中多作停留,只要寻回如意珠,她就会走人了。
“你不请我喝杯水吗?”鄂图克显然不想再谈关于玉佩的事。
看着他,紫瞳只好将玉佩又塞回腰袋中。
“我很坚持,你不收,我还给芜月也是一样。”说着,她帮他倒了杯水。
接过水杯,鄂图克不以为意的一笑。“我听掌柜的说,你到楼兰来是为寻物?”
她拉了板凳,在离他几步的地方坐下。“是件家传之物。”
“还没寻到?”他直觉地猜。
“是。”否则她又何必留下。
“可想过如何去寻?”他边喝着茶水边间。
“掌柜说可在市集里找找。”嘴里虽这样说,但她心里可明白,无论如何,她得见上神婆一面,因为她怀疑如意珠在她身上。
“市集?”
“不过市集这几日是休息的。”她看似无奈地耸耸肩。“为选秀。”
“就这几日而已,过了这几月,市集会恢复的。”看着她的眸光似另有所思,而后,鄂图克站起身,问她:“你明日可有空?”
紫瞳没回话,只是昂首望着他。
“或许我能引你到一些地方逛逛找找。”鄂图克继续说。
“你看来半点也不像商人。”
“嗯!”他一笑,“我确实不是商贾,但从小在这楼兰城里长大。”
他虽不是商贾,但却懂得经营之道,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繁华的楼兰国。
“怎样?”他的双眼望着她,似在等着她的答案。
她该拒绝的,但再一次地,她又感受到那股不容反驳的气势。
“奸吧,那就明日见吧!”她摆出了送客的举动,先行走到门边。
鄂图克望了她最后一眼,没有多作停留,笑着转身离开。
第四章
入夜,风沙又起,卷起漫天尘埃。
躺在床板上,巫紫瞳几番辗转反侧,仍旧毫无睡意。
她起身坐到数步外的圆桌旁,见床上毫无心机的丫头睡得正甜,嘴里还不时喃念,似在说着梦话。
巫紫瞳摇头笑笑,索性拿起桌上的水壶,为自己倒了杯水。
杯缘才就口,还没来得及将水喝下,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姑娘、紫瞳姑娘。”是掌柜的声音。
巫紫瞳来到门边,将门拉开了道缝。
“何事?”她看着掌柜,他也是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
掌柜打了个呵欠,又觉不雅,连忙笑笑地指向身后。
“有位爷找你。”
“找我?”紫瞳略略蹙起了眉,随着掌柜的手指,望向他的身后。
他身后的高壮男子,有张俊逸粗犷的脸,浓眉大眼,加上直挺的鼻和紧抿着的薄唇,相貌煞是好看。
“姑娘,你好,请问芜月在你这儿吗?”
在巫紫瞳打量着他的同时,鄂图克闪身上前,双眸也同样紧盯着她不放。
她有着一张极为细致的脸,无论是眉、眼、鼻、唇,甚至是发鬓、神韵,都似精雕出来般,是个似玉般的人儿。
“你是……”紫瞳挑了挑眉。
这男子由衣着上看来,非富即贵。
“我是那丫头的义父。”鄂图克没打算道出自己的真实身分,一来是不想扰民,二来则是觐春慌忙回宫禀报,说芜月又扮乞儿,黏着一个白衣姑娘,眼见天已黑,却不肯回宫。
紫瞳又是上下一阵打量。
芜月是对她提过有个义父没错,但以他的衣着看来,怎么也不像是个乞丐。
若他不是个乞丐,又为何放任芜月去当个小乞儿呢?
“姑娘,真是对不住。”鄂图克双手抱拳一拱,由紫瞳的神情,他明了她的疑惑。“丫鬟告诉我,那个丫头今日又玩扮小乞儿的游戏。”
“扮?”紫瞳略蹙起眉。
难怪方才临睡前,她发觉沐浴后的芜月,竟有份藏不住的灵秀。
“我在这儿,先跟姑娘你赔不是。”鄂图克再度拱手道歉。
“紫瞳姑娘,既然你俩认识,那我就先退下了。”一旁的掌柜见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确定无安全疑虑,于是想先退下。
紫瞳朝着他点个头,才又将目光拉回眼前的男子身上。
“她已经睡了。”她指着芜月道。
“我猜也是。”那丫头一向早眠。“但我想还是不方便打扰姑娘你,芜月这丫头还不曾离开家中,夜宿在外。”
两人间没了第三者,鄂图克一下子瞧清了巫紫瞳的眼瞳。
那泛着水光的美眸,似紫玉、亦似摄人魂魄的水晶,不仅美,还有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秘。
首度地,他的心为了一个女人颤了下。
轻咬了下嘴唇,巫紫瞳向后退开一步,将门完全敞开来。
“她才刚睡沉,我瞧她睡得挺甜,你将她抱走吧,不过别扰醒她。”
鄂图克看着她走到桌边,摇曳的烛光落在她娉婷的身形上,显出她的纤弱。
“姑娘,看你不似关外人。”他大步跨了过来,脚步停在她的身旁。
紫瞳只略略抬头望了他一眼,伸手端起桌上的茶,轻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