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擦!”
梅姑娘霍地抬头看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不开心,但好不容易才逮住机会吸引书烈的注意力,她岂肯打退堂鼓?
接过那条帕子,她漾起笑容说:“既然是锦晴姑娘的好意,那我就不客气了!”话一说完,马上又转过去迎着书烈。“书烈公子,你快擦干,刚才风一吹,我还真感觉有些冷了!”
“是吗?我的动作得快点才行。”
他总有办法对任何人好。
锦晴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暗无比。“帕子还我。”
“啊?!”书烈愣住了。
锦晴的容颜已冰封,再说一次。“把帕子还我!”
“梅姑娘被雨淋湿了,先把帕子借给她,你不急着用不是吗?”
锦晴雨眉一怒,突然,她不理他了,整个人跳出马车。
“锦晴!”书烈诅咒一声,立刻追出去。“现在又怎么了?你在气什么?前一刻不是还好端端的吗?”
“对不起,我就是性情古怪,阴晴不定,说生气就生气!”锦晴头也不回地道,一径怒冲冲地往前疾走,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猛打在毫不遮掩的两人身上。
书烈用袖子遮在自己的额前,好看清雨中的她。“就算你性情古怪,阴晴不定好了,也不必选在这时候跳出马车,雨下大了!”
“想回马车,你回去啊,没人拦你。”
“别使性子了!”
“不回!”
“这……唉!”
没办法了!书烈无言以对,望着雨中像幽灵一般迅速移动的她,顿时只得挫败地喘了一口气,然后急赶直追,不由分说牵住她的手,便向前快跑了去。
“耶?书烈公子,你们去哪儿?顺德还没到呢!”
“书烈公子——”
天际打下一道巨雷,雷霆万钧,一颗颗大滴雨点打在湿沙地上,书烈与锦晴在雨中奔跑的身影,终是消失在灰蒙蒙的光线中……
# # #
潜来珠琐动,
惊觉食屏梦。
脸慢笑盈盈,
相看无限情……
他们两人在猛烈的雨势中匆忙赶路,大步飞奔间,两人短暂地回望彼此一眼,笑容镶在唇角。
锦晴像只溺水的野猫般,一手攫着湿漉漉的裙摆,一手抓紧他厚实的手掌,露出纤细的脚踝,踩过一摊又一摊的半透明水洼。
雨闪烁着如水晶一般的光华,水声涓涓,绿草、野花清澈闪亮,于雨雾中频频点头;山色、湖心、原野幽深迷蒙。
她已无心顾及这整身的不适,眼里这一瞬间,只容得下书烈,他的风采俊美,眼眸温婉深情,她确定这世上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他,愿意给予她这样坦诚关爱与温柔的男人。
他给了她一片天堂。
那是一个无需勉强、无需忌讳、无需武装戴面具的天堂。
她想跟他肆无忌惮的爱一场——
“先在这里躲雨好了,再淋下去,我们两个都要得风寒。”书烈喃喃地念着,拉起袖子在脸上擦拭。
锦晴看着他,她在等他!
书烈果然没令她失望,回头便一股脑儿地在她脸蛋上厮磨,粗枝大叶的,可是她却迷醉在其中。
“嘿,两位客倌躲雨吗?这雨一时半刻是停不了的,要不要进来里头喝杯温酒、吃点小菜,怯怯寒意呀?”
他们就躲在名为“春莱”的客栈骑楼下,店小二立刻热络地上前招呼,只可惜却被当成隐形人,仿佛不存在似的。
锦晴一瞬也不瞬盯着书烈看,说:“怎么?你舍得你的梅姑娘?”
“突然不告而别,确实太失礼了点。”书烈心无城府地回道,有点伤脑筋地审视着这鬼天气,不晓得这两究竟要下到何时?
她嗤地一声。“假道学!”
“这不是假道学,这是做人处事的道理。把人家的澡盆劈成两半、把床拆了,最后臭着一张脸跳车跑了!这种事只有你大小姐做得来,我可不行。”
“你在替她教训我吗?”
书烈沮丧地耸肩。“我敢吗?”
“算你识相。”
“呃……请问两位客倌,要不要进来坐呢?”
店小二不死心,可看他们讨论得如此投入不好意思打断,所以嘟着嘴杵在一旁细声的问。
“也不知道你究竟在不高兴些什么?阴阳怪气的,前一刻有说有笑、下一刻就什么都不对。女人心海底针,要搞懂你们比登天还难,尤其是你这种公然倔强、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
书烈喟叹。
“不高兴就是不高兴,谁规定要有理由?”
“换言之,就是无理取闹。”
锦晴很生气,忍不住以双手悍然捧住他充满阳刚气息的脸庞,细嫩的红唇顷刻间攫夺了他粗重的气息,有力地亲吻在一起。
书烈一脸错愕,无法置信自己浓重的唇正深深地吮舐她柔软的唇瓣。
末了,锦晴离开了他,倏而转身拆下一边的纯金耳环,扔给一旁两眼看得快凸出来的店小二。“客房一间!”
“呃?金子?!是!是!”
店小二转身照办,书烈却愣得更彻底,高拔音重复:“客房一间?!”
锦晴说:“躲雨。”
“这里也可以躲呀!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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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躲雨吗?有必要……坐得这么近吗?”
书烈整个背部紧紧靠拢在床柱上,宛如惊弓之鸟地迎视她炯炯投来的目光,浑身僵硬、羞赧,动弹不得。
锦晴瞪视着他。“冷呀。”
“冷……”书烈惊鸿一瞥,快速地抓起棉被盖住她的身体。“冷就裹被子,现在不冷了!”
他试图想逃开,但她勒住他的领襟将他扳回来。“怕我?”
书烈在她身前不安地扭动着,企图钻出她的掌握,但她丝毫不放松。“怕!呃……不是,我的意思是不怕!”
“不怕为什么不看我的眼睛?”
“眼睛?我看了!我看了!”
然而,事实上,他根本口是心非,一双乌色眼睛畏畏缩缩地飘得老远,不敢轻易落在她充满热切情蕴的瞳子上。
“你在顾忌什么?”
“顾忌?我没有顾忌什么……”
“跟我说实话,你不懂说谎的。”
书烈徐徐转过头来回扫视她的双眸,犹豫了一晌,终于轻而细腻的说了。“我怕……只要那么一眼,一切就毁了!届时,就算你喊停,欲望也会吞噬一切。”
锦晴的反应再度出乎他的意料,她无语,了然地将她柔软的曲线压向他,就在那一瞬间,她的双唇移向他,轻刷他的唇办,令人感到即痴迷又眩惑。
中途,她偶尔会抬起眼帘盯着他瞧,但随即专注地凑上自己的嘴,然后闭起眼睛,感觉身体里因他而起的变化。
突然,她的热情倏地冷却,停住动作。
“你干么?”
书烈顺着她犀利的视线落到自己的两股中间,他这才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用双手护住自己。“啊!对不起!自然反应……”
他咽了咽口水,快速地松手。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他这反应完全是上次偷吻不成反遭长剑攻击下的产物。人,是会爱惜自己生命的!
“你不要我吗?那我走——”
“不!”书烈不由得拉住了她。“只是……你的剑呢?”
她道:“你再不主动些,我就拿它来对付你。”
他犹豫了半晌,但随即将她拉回,手从她的手臂移至脸庞。
“主动?我当然想主动!”
他终于捧住她娇嫩的面颊,嘴饥渴地覆上她的,以舌探索她的唇形,随即启开她的唇口直入柔软的口腔深处,所触及的每一部分都燃起熊熊烈火,了然挑起她初生的浓浓情欲。
“再主动些,书烈。”
她的手指抚过他颈项,享受它的平滑感,最后双臂环住了他,让她的胸怀轻贴在他的胸膛上。
“我怕你抗拒……”他喑哑地道,伸手去拢她的胸部,开始揉掐。
“……我不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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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已浓,地面上雨水反射的邻邻水泽照映出一大群黑鸦鸦的战马,缓缓占领了最后一座丘陵。正对丘陵地坐落山脚下的,正是春莱客栈。
暮色中,额勒德清半垂眼脸,狂做不羁地端视这幢木造建筑。
他一个手势凛然挥下,二十匹马冲下山坡,它们眼睛大瞪,马鬃飘扬,蹄子又重又快、无情地踩在泥泞的草地上,马背上鬼恶煞般的马贼们,不断挥舞手中利器,疯狂呼喝叫嚣,一路源源不断地涌向客栈。
第七章
激情过后,锦晴紧紧倚偎在书烈怀中,聆听他规律的心跳声,回忆起那激荡、狂野的种种,她轻轻说:“你做了什么?”
书烈悠闲抚着她的裸背,回问:“我?什么?”
“你让我允许你征服我,做出男人跟女人间最亲密的行为;你奴役我满足你的欲望,让我变得卑下。”
“如此一来,我才能一辈子绑着你,让你做我一辈子的人。”
“你喜欢我?”
“喜欢,喜欢得难以自拔。”
“我也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比跟任何人都心安。”
“是因为我打不过你,不具威胁性?”
“不是,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