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在这个招牌参差不齐的街头没给人太多的浪漫遐想,漫天乱响的噪音以及满街的垃圾,还有行色匆匆的路人。
高毓纱是个杰出的女摄影师。而她最擅长表现的作品便是“女人”这样的题目,她所拍摄出的照片不仅感动同是女人的欣赏者,更常常激起那些一向自以为是的主宰者,不可一世的大男人心中最脆弱的另一面。
后来高毓纱结束游走世界的自由摄影师身份,因为她想要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工作室,而加入绮想摄影工作室想多学一点经营的经验。
但就算高毓纱的作品已经有一定程度的水准,但那样的知名度却仍无法为她争取到在阳光摄影工作室里当一位更正专业的摄影师,无奈在这个“属于男人”的特有工作圈里她也只能从头再由助手做起。
她是有点不甘心的,但那分不满的情绪却马上被她乐观的个性克服,她告诉自己,虽然她已有丰富的摄影经验,但却缺少摄影棚内的作业知识,借此机会多学习又不用缴学费多好!
刚开始她为了不被身边那些全身充满汗臭的男生看不起自己,不论是多么粗重多么困难的工作,不论是多恶劣糟糕的外景她都不会多埋怨一句话,也不曾以自己是个女人而要求特殊待遇。
每一次出外景她身上背的器材只有比别人重不会比别人轻,那些装备永远不会少于十公斤,可她却从不喊苦,这样的磨练让她的双手长满了茧,让她原本单薄的肩变得结实,也让她锁起所有的裙子,只留下一堆牛仔裤和简单的长袖衬衫,她这么努力只是想为自己争口气,为女人争一席之地。
一直到后来她的努力渐渐被肯定,然后才升格为公司里惟一的女性专业摄影师,与那些男人享有平起平坐的“权利”,但说到薪水却只比一个男见习助理多一点,这一切不公平的待遇都只因为她是个“女人”。
高毓纱的身边充斥的都是阳刚味浓且有个性、有理想又才华洋溢的男人,身处这样的工作环境,她也曾经憧憬爱情所能带来的美好。
但是有点中性、有点帅气,而且总是一成不变的一身牛仔裤衬衫装扮的高毓纱,却无法让工作室里那些男人中的男人对她产生一丝丝的爱慕之心,他们也从来没把她当女人看待,全都当她是个“男人婆”。
有许多客户甚至把她误认为男生,因为她跟那些男人的装扮都一样,扎着马尾穿着牛仔裤,若不是胸前那玲珑的曲线,还真难分出她到底是男是女。
其实高毓纱对大老板范臣天是有一点点基于纯欣赏的好感,因为他真的是个十足的艺术工作者,放荡不羁的个性、不修边幅的外表还有他对工作那种狂热的程度绝对无人能及,他对摄影非常的执着,对作品的要求也是十分严苛的。
但他对女人却充满了鄙视,他有一位相恋多年的女友——薰,她是伸展台上出色的模特儿,穿着非常的前卫且时髦,但她对范臣天却是百依百顺一副小女人的模样,范臣天要她往东她肯定不敢往西。
表面上看起来是非常速配的一对恩爱恋人,但背地里范臣天却是个花心大萝卜。
高毓纱当然知道范臣天对女人那种偏颇的态度,所以她对他的欣赏也仅止于工作上的表现,至于他的私生活高毓纱是绝对不敢领教也从不想参与。
高毓纱常常偷偷望着范臣天,欣赏他掌镜时专注的眼神,她永远看不腻他所拍出的那些传神又感动她心扉的照片,她也永远折服于他工作时认真的态度。
像她这样在男人堆里工作,所以她不得不在保护自己的情况下把女人温柔、纤细的一面完全隐藏起来。
其实她才是最像女人的女人,否则又怎能为女人诠释出那么美好的画面!
“佳佳,你说那些臭男人多过分!今天他们竟然派代表来问我是不是‘女同志’?”高毓纱生气她工作室里的那些男人竟怀疑她是同性恋者。
“纱,你欣赏的那个人呢?他也跟他们一样吗?你为什么不对他表示一下?”佳佳是高毓纱的室友。
“他?算了吧!我跟你说过他对女人的看法有多偏激,他当然是跟着其他人一起闹!而且我怎么跟他表示?他有一个好的要命的女朋友,如果我让他知道我有那么一丝丝的喜欢他,那我肯定会被他们笑掉大牙!”高毓纱非常清楚的知道她所要的爱情模式,绝不是像范臣天那样的相处情形。“纱,说真的!不只那些臭男生怀疑你是女同志,连我有时候都会怀疑!”佳佳努力打量她。
高毓纱生气的站起来。“你也怀疑我是!我杀了你这浪荡女。”
“我只是没看你带男人回来过,所以才会乱猜的啦!你既然不是女同志,难道你是虔诚的教徒?不像啊!这么久了我从来没看你去做礼拜还是祷告的。”佳佳的心中纳闷。
“真受不了你!我如果要跟男人上床也不会带他回自己的房间弄脏我的床,更何况上宾馆开个房间又不用多少钱,还送免费的保险套,我干么带回来给你看啊!”高毓纱自有一套理论。
“看来你是有男朋友喽?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鉴定一下?”
“没有!”高毓纱回答的非常肯定。
“你连男朋友都没有?那你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宾馆会送免费的保险套,你该不会去找牛郎吧?”佳佳邪恶的眼滴溜溜的转。
“我去找牛郎!你是不是女公关当久了,连说话都要牵涉到那方面去?”高毓纱实在不愿意提到她的特殊职业身份。
“纱,你这话太伤人了吧!我会做那工作还不是因为那些男人有所需,从社会供需平衡的角度来看,我的功劳可不小哦!”她说得理直气壮。
“我没什么特殊意思,只是我不能接受花钱做那件爱做的事,那所有的美和感情便全都没了。你呢?虽然当公关但不是也有自己的坚持吗?”
“算了!我当公关被人家以异样眼光看待,我早就习惯了,只是我真是搞不懂你,为什么别人玩摄影可以搞得有声有色,而你却把自己弄得女人不像女人,男人不像男人的样子?还说什么这辈子不打算结婚的话,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佳佳的装扮是全然为了取悦男人的感观视觉而穿的,可以想见的那和高毓纱有多么的不同。
她低头看自己。“我哪里不像女人?”
佳佳仔细的打量她。“你有哪里像女人?”
高毓纱瞧着自己的胸、腰,以及因为工作时锻链出的结实俏臀。“女人该有的我都有,你看看少了什么吗?”
“我知道女人该有的你都有,但如果你肯穿穿裙子、擦擦口红、走路像个女人,那你当然是个百分百的女人,而且是个非常迷人的女人,但最糟糕的就是每次你都说工作环境不方便,你要保护自己,这些根本都是借口!一个正常的女人会把所有的钱拿去添购摄影器材,而不为自己买任何的保养品或化妆品吗?我敢说你甚至连一条基本的口红都没有!”佳佳忍不住数落她。
佳佳顶着“大学生”的头衔当起女公关吃香喝辣的,她常说高毓纱是在“作贱”自己放着舒服日子不过。
坦白说高毓纱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确实是非常羡慕佳佳的“物质”生活指数之高是她望尘莫及的,但她实在不能接受一个毫不认识的男人,在初次见面就对她毛手毛脚,仿佛只当她是个任何人都可以拥抱、任何人都可以一亲芳泽的娃娃。
佳佳仿佛读出她心中的想法。“你可别看不起我这种女人!最起码我不用像你一样常常缺钱,要跟人伸手拜托。”她的语气显得理直气壮。“我告诉你,虽然钱不是万能,可你要搞清楚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先别说什么生活享受的问题,就说你爱拍照吧!没钱怎么拍照呢?”
高毓纱不得不承认佳佳的说法虽然很现实但都是事实,她一贯回应的态度都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她爱说就随她去说吧!
同学这么久了,她非常了解佳佳就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因为每次她付不出房租,佳佳会二话不说帮她先付了,像这样的朋友高毓纱又怎么忍心去苛责她金钱方面的价值观对钱与否呢?
“哇!天气好不容易放晴了,我可要出门工作去喽!”高毓纱一看天气放晴急着出门找镜头。
“等等!不要说不过我就想借机溜走吧!纱,你难道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结婚吗?”她拦住高毓纱的去路。
“哦!佳佳!饶了我吧!别在这个时候问我这种问题,我赶着拍些照片交差呢!否则又要被老板骂了。”
“可别嫌我太 唆,无论如何你先把这个月的房租留下再说!省得晚上房东来了又收不到钱,摆个臭脸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