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你……你瞒得我好苦……好苦。」伤心的泪水盈满眼眶,田媛拼尽全身力气控制自己绝对不可以哭出来。就算她心碎她想哭,也要等离开这里,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再一个人偷偷哭。
「媛媛……跟妳在一起,我总会不由自主想起妳哥田震,想起田震又会令我想起王若熏,想起她跟妳哥私奔落跑的难堪往事……这种感觉真的糟透了!它就像食物链一般揪扯牵连切割不了。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遭受这种难堪的折磨,我想……我只好跟妳说一声对不起!辜负妳对我的一片情。」
「我懂……我明白……很抱歉!打扰你们。」她哽咽转身,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出办公室。
「媛……媛……」韩烈的声音卡在喉间。
「阿烈!我帮你赶跑她啦!你答应给我的表--」方维琳又掏出一根烟欲吞云吐雾。
「不准抽烟!」他粗鲁地抢过她夹在指尖的香烟,恨恨扔进垃圾桶。
「喂!你这人怎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他厌恶地瞅她一眼,提笔在便笺上沙沙急写,签名后撕下来递给她,冷冷地说:
「妳把字条交给店长,她会把那支百达翡翠表给妳,妳可以走了。」
「谢谢!」
方维琳接过字条很满意地扭腰走人,当她走到门口时又想起了什么似,停下脚步回身告诉他:
「呃……跟你合作十分愉快!下次再有这种case别忘了找我,拜拜。」她笑灿一张脸,扬长而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韩烈内心有太多的为什么?
他按照计画把田媛追到手,也按照计画伤了田媛的心,他如愿以偿报仇雪恨啦!他的心情不是应该快乐得不得了吗?可,为什么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一种心被撕裂开来的痛楚?
难道说,他这么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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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有雨。
墨黑的夜空下着毛毛细雨,伤心欲绝的田媛漫无目的一个街头荡过一个街头,她早已分不清脸上究竟是雨还是泪,只知道被韩烈伤透的心,就像被雨打湿的路面到处湿漉漉。
淋得一身湿的她直到这一刻,才明白自己只是韩烈用来报复哥哥的一颗棋子。多卑鄙的韩烈呵!连父债都未必要子还,凭什么他以审判者自居,独断独行判处她兄债妹偿?
「哈啾!哈啾!」雨水湿透衣裳,冷得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当她伫立在十字路口等讯号标志转绿灯时,一辆疾驰的汽车失速冲向她,她闪避不及,轻盈的身躯被强烈的撞击力道撞得飞出去,惊魂未定的她在晕厥前闪过最后一个念头--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滋味?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想……她若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跟哥哥?如果,死亡可以促成他们一家人在天堂团聚,那么,死亡似乎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糟糕!那么可怕!
韩烈已经摆明不要她!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她缓缓闭上沉重的眼皮,决定一旦合眼后就再也不要醒来,不要……永远不要……
第十章
碰!韩烈办公室的门被一股蛮力撞开,只见忿怒的英雄像颗燃烧的火球怒气冲冲闯进来。
「妈的!该死的韩烈!」英雄暴吼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过去挥出拳头,做了他三十年最man的一件事--挥拳打人。
「英雄!你发什么神经啊?」冷不防,韩烈被英雄突如其来的结实一拳,差点打掉下巴。
「我发神经?骂得好!就算我发神经也好过你的麻木不仁。」英雄呸了句。
「你骂我麻木不仁?」韩烈沉下脸阴骘的问。
「我不但骂你麻木不仁,还要骂你丧尽天良、狼心狗肺、始乱终弃!」很少发火骂人的英雄口不择言。反正,骂人就要骂到爽才叫过瘾!管他用词恰不恰当?又不是在写文章。
「始乱终弃?呃……你气冲冲跑来帮媛媛呛声?」不甘平白挨了一拳的韩烈听英雄骂出始乱终弃,这才将抡起的大拳头放不松开。凭英雄跟田媛的深厚交情,英雄跑来为田媛出这口怨气,他没话说,挨打也认了。
「帮媛媛呛声?媛媛……哇!」谁知,一听到媛媛两个字,英雄这个壮硕大汉竟然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坐在沙发上眼泪鼻涕竞飙,哭垮两个肩膀。
「这……这……英雄!有话好说,你不要哭嘛。」韩烈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劝他。
「我才哭这么一下下,算得了什么?我都已经哭了三天三夜……」
英雄摘下遮丑的墨镜,哗!他的眼睛早巳哭肿得像嵌了两颗乒乓球。
「你哭了三天三夜?啧……英雄,你还真不是普通的能哭耶!说实话,凭你的哭功,我建议你应该去明华园反串演苦旦。」韩烈拍着腿打哈哈。
「你不要在那里净说一些有的没有的。如果,我告诉你,我为什么狂哭三天三夜,我保证你再也笑不出来。说不定,你哭得比我还要惨哩!到时候,我们两个就可以反串扮演一对苦情姊妹花。」英雄抽出好几张面纸,先揩揩眼泪再顺便擤擤鼻涕。
「哦?是吗?听你说话的口气如此笃定,不禁牵动我的好奇心。请问,究竟是什么原因,令阁下狂哭三天三夜?」
「除了媛媛,谁有这份能耐让我泪流不止?」
糟糕!媛媛这个名字俨然变成一颗催泪弹,瞧!英雄才擦干的泪水又再度决堤。
「媛媛……她全都告诉你了?」自从田媛一脸受伤表情的夺门跑开的那一天起,韩烈强迫自己狠心不闻不问,不准打电话不准去找她。
唉!天知道!这三天他心里有多难熬?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他原本以为重创田媛的心达到报复田震的目的后,他会为此狂喜狂欢狂贺!结果却恰恰相反,他非但一点也不开心,心情反而沉重得像有块大石头重重压在心口,压得他翻肠倒胃都快喘不过气来。
昨天下午五点多,他再也按捺不住排山倒海渴望见她一面的思念情绪,故意三次开车打从她的店门口经过。他知道,每天这个时候田媛都会出来帮忙,但他引颈翘首往店里捕捉那抹盘旋心中的翩影,可惜却落空了。沮丧的他回到家里连饭都不吃,就把自己关在房内喝闷酒,一口气喝掉半瓶XO,想一醉解千愁。
「媛媛什么也没跟我说,唉!她若能开口说话就好了,我也不必为她担心得哭个不停。」
「她若能开口说话就好了?英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媛媛生病了?」他心急如焚的追问。
「媛媛……她……她……没生病。」
「呼!那就好。」他松了口气,落下悬上喉咙的心。
「好什么好?媛媛她不是生病,她是……」英雄又开始扁嘴喷泪。
「英雄!我警告你不要试探我那少得可怜的耐心。如果,你再不一口气把话说清楚,我非把你打成猪头不可。」
「媛媛被车撞到,人正躺在医院……」
「什么?她被车撞到?」他倒抽一口气,整个人呆若木鸡。半晌才回过神,问:
「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他的心沉了沉……前天?不就是他跟她摊牌的那一天?
「根据车祸现场的目击证人跟警方描述,当媛媛站在十字路口等绿灯时,被一辆疾驰的汽车撞得飞出去。谢天谢地!媛媛命大!正好掉在一辆收破铜烂铁的台车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更幸运的是,台车上面堆满阿伯刚搜集的旧报章杂志,媛媛除了身上多处瘀伤跟左手腕骨折之外,并无大碍……可是,人却一直陷入昏迷。」
「陷入昏迷?英雄!你这算什么朋友?媛媛车祸住院三天才来通知我?」他铁青着脸。
「你还好意思怪我不够朋友?阿烈,我倒想问你,你这个男朋友又是怎么当的?连女朋友住院都不知道?三天了,你不但没去店里找她,甚至,连一通问候的电话都没有?我怀疑你跟媛媛是不是吵架闹翻了?」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媛媛住哪家医院?」他抓起驼色毛夹克。
「马偕医院。」
「马偕?」他掉头要走。
「阿烈,你先别急,这会儿,有湘琪在医院照顾她……」
「我要亲自去照顾她。」
「今天,我来找你,是想跟你厘清一些事情,也许,可以找出媛媛昏迷不醒的症结。」
「她陷入昏迷……不就是脑部震荡受伤,导致昏迷不醒?」
「不!医生为她做了深层脑部断层扫描,冲洗出来的X光片显示她的脑部组织完好并未受损,医生为此也甚感纳闷。因为,综合他手上的各种检验报告,都显示她实在没道理持续昏迷不醒,除非……」
「除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