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要的东西来了。」
龚得威接下锦盒,在余曼菲的面前开启,那是一枚设计典雅,雕工严谨的翠玉手环,看起来价值不菲,而龚得威便在余曼菲错愕的目光下,将手环极自然的套进了她纤细的手腕。
那翠玉手环仿佛是为她量身订做般的合手,余曼菲惊愕的望着龚得威,再看着那细致高雅的手环,连忙摇头,急忙的想卸下。
「爷爷,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傻丫头,这可不是简单的礼物,这是龚家的传家之宝,只传给长媳,而你是阿竞未来的妻子,这手环自然属于你。」
「啊……」听见爷爷的话,余曼菲更是焦急的想摘下手环了。「那我更加不能收了,我和竞根本什么都还不是……」
「菲,既然是爷爷的好意,你就别拒绝了!难道你狠得下心拒绝一个老人吗?更何况这只手环,连我母亲都还没资格戴上呢!」
龚天竞拉起余曼菲的手臂,制止她将手环卸下,也同时将她带离了床畔。
他真没想到,爷爷竟会如此满意余曼菲这个媳妇,这手环若要传给长媳,那么也该是由他的母亲拥有,再传给余曼菲,但如今他的母亲却得为爱情抱憾而终,恐怕她在九泉之下也无法释怀吧!
「阿竞,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但爷爷已经尽力在弥补了……」一个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面对自己的亲人却得如此卑微,龚得威不禁悲哀的红了眼眶。
「你做得再多也没有用!我的心早已被你锻炼得有如铁石般坚硬,再多的伤害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了!」
「阿竞,你听爷爷说……」
「不用说了,人你已经看了,也满意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空在这听你忏悔,浪费我的生命!菲,我们走。」话毕,他拽起余曼菲的手,也不管她的意愿如何,便仓卒的将她拖出龚得威的房间。
第六章
「可恶!」
坐在敞篷车内,余曼菲的右手一直在左手上忙碌个不停。方才爷爷在帮她戴上手环时,明明轻轻一推便套进去,为什么偏偏现在她怎么拔也拔不掉?
「你这是在做什么?」龚天竞手握方向盘,眸光却不专心在眼前的道路上,反而不停的注意余曼菲的动静。
「这手环……我拿不下来了!噫!」她发出声音,用力的想拔下翠玉手环,虽然手腕已被折磨出一圈红印子,但手环仍旧平静的套在她的手上。
「拿不下来就别拿了。」龚天竞空出一只手,拉住余曼菲的手,制止她的动作。
「这怎么行!爷爷说这是你们龚家的传家手瑗,还说是要给长媳的,我怎么可以接受?」
「有何不可?」看着她过分认真的神情,他摇头一笑。
「你是在开玩笑吧?爷爷是因为年纪大了,加上身体又不好,所以才会,呃……有点胡涂的把这手环送给我,但你应该是很清醒的吧?怎么也跟爷爷一起起哄!」她说着说着,龚天竞已经将车速逐渐放慢,停靠在路边。
他认真的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一双深邃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看得她愈说愈小声,最后反倒开始逃避起他专注的凝视。
「继续说下去呀!怎么不说了?」他饶富兴味的望着她。
「龚天竞,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这样看着我,教我怎么说得下去?」她的手抚过脸颊,感觉到一阵燥热。
「我的答案是再肯定不过了,现在我想知道你的决定。」
「我的决定?」她指着鼻尖:愕然的看着他。
老天,这男人不会是认真的吧?他想娶她?她们才认识了短暂的一个月时间,他竟然想娶她?余曼菲忍不住伸出手轻探他的额头。
「龚天竞,你是不是也病了?爷爷的话我可以不当作一回事,但现在连你也这样。」
「从来没人敢将龚得威的话当耳边风,你既然已经收下了他给你的手环,就是给了他承诺,别看他很虚弱的躺在病床上,一旦他下了决心的事,不达目的便不会罢休。」他说着,眸中不自觉的闪过一抹阴郁。
他自小就在爷爷的训练下成长,如果说爷爷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那么他又何尝不会是如此?以后倘若余曼菲要怨他、恨他的话,都只能怪爷爷为他们选择了这条路。
「你的威胁真是吓人喔!」余曼菲不以为然的轻哼了一声。
她才不信一个卧病在床的老人,能有多大能耐?即使爷爷的过去曾经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但如今的他,只是一个需要亲情与关怀的可怜老人罢了,她才不信他会有龚天竞所描述的那样可怕。
「这绝不是威胁,只要他还清醒着的一天,就不会放弃去操纵人,你已经走进了他的势力范围,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龚天竞,我觉得是你有问题,你和爷爷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所以你才会那么的……恨他?」她早想问这个问题了,现在是龚天竞让她有了询问的机会,她自然是不会放过了。
她敏锐的洞察力让龚天竞霍地沉默下来,他眉心紧锁,对于她的疑问无法立刻给予答案。
「我说对了是不是?」余曼菲好奇的眨了眨眼。
「你问得太多了。」他冷漠的打断了她的话。
「爷爷是你至亲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这么对他?我看得出爷爷很希望你给他一点温暖和亲情,但你却吝于付出,你知道这对老人家来说,是多么伤……」
「余曼菲!」他喝住了她的名字,「你太多管闲事了!」
「你……」龚天竞骤变的情绪吓住了她,看着他凶恶冷漠的表情,她吸了口气,愤愤的咬住唇,两臂环胸的看着窗外,不想再与他说话。
空气就此凝结,龚天竞见她不想说话便再度发动车子准备开离此处,但余曼菲却突然拉扯着门把亟欲下车。
「你这是在干嘛!?」他拉住她,却被她用力甩开。
龚天竞漠然的看着她的举动,却不肯打开中控锁让她下车。
「开门啊!我要下车。」怎么也推不开车门,她忍不住大嚷。
「妳想去哪?我可以送妳。」他怎能将她随便放在路边,让她独自离去?
「不用你送!我受不了自己跟一个冷血又没感情的男人在一起。」她毫不客气的对他大吼。
「余曼菲,我是怎样的一个人由不得你来批评!你说我冷血没感情,你以为是谁让我变得如此?今天我会这么对龚得威,也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谁!」
她的指责激怒了他,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这样对龚得威有错,今天他还愿意留在龚家,承认自己是龚得威的孙子,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懂什么?
她可知道他所受的苦?可明白他内心深处所受的折磨?她凭什么这样批评他!
「好,很好!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要下车,让我下车,听见没有?可恶!」她用力踹了车门一脚。
龚天竞只好按下中控锁,让她顺利跳下了车子。
看着她愤然离去的背影,他紧扣着方向盘,怒焰在胸间燃烧着,他从没这样忍让过一个女人,但该死的!这一回他却必须忍下。
他的手缓缓移至口袋内,拿出了一只精致绒盒,深深的吸了口气。
爷爷那关已经通过,倘若今天他咽不下这口气,那么他所安排的一切便要毁于一旦,他又何必意气用事,将一切变得复杂呢?
思虑至此,他握紧绒盒跳下车子,立刻往余曼菲离去的方向追去。
***
「余曼菲!」
听见身后的叫喊,余曼菲只停顿了一步,便又咬牙继续向前大步离去。
「余曼菲——」他的声音愈来愈近,当她意识到自己即将被追上,而准备迈步向前逃跑时,一股力道从她身后扑了过来。
龚天竞霍地揽住了她的腰,从身后将她紧紧抱进了怀里。
「放手,放开我!」她挣扎着,却摆脱不了他的怀抱,她的背靠着他的胸膛,他的胸口起伏,温热的喘息拂掠着她的耳际,令她感到一阵微痒酥麻。
「别走。」他的脸庞贴靠着她的颊腮,声音低沉喑哑。
「龚天竞,你到底放不放开……」
「对不起。」
余曼菲的挣扎在听见他突然开口的道歉后停止下来,她垂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他是说「对不起」吗?像他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也懂得说抱歉?
她紧绷的情绪渐渐放松了,任由龚天竞拥抱着她。
夏日的晚风轻轻吹拂着她的发丝,让她的心也感觉到微微的暖意,见他一个大男人肯开口说抱歉,她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都该消了。
「我实在不该让自己的情绪如此失控,我和爷爷之间有太多的昨是今非,那是你无法了解的,也许你实在看不过去我对爷爷的态度,但是那些日积月累下来的事,真的很难说改变就改变……」他无法向余曼菲交代得太过清楚明白,一切的一切,等大事底定之后,她自然就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