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哭!妳哭成这样是要让人误以为我骂妳了是不是?」莲妈火大地朝她耳边吼。
茵茵却拼命地摇着头,怎么也不愿松开抓着莲妈的手。
「妳放手!」
但茵茵还是摇头。
「妳……妳……」她气得浑身发抖,然而心里真正气恼、痛苦的却不是这个,而是来自于自责的声音。
老天,你要惩罚我有很多种方式,但你为什么要让这丫头如此痴傻?我根本没疼过她,她为什么要因为我的处境而哭成这样?
她多想对茵茵说:不值得!妳不值得为我难过!我现在变成这样,妳应该额手称庆大声欢呼才是,有什么好哭的呢?
茵茵用袖子擦去鼻涕,继续拉着莲妈的手臂。
「娘,妳不要生我的气,不然……我……我帮妳洗锅子,妳不要生气。」说着就捡起锅子预备走回井边。
「用不着妳来洗!」莲妈眼明手快地迅速夺回她手中锅子。「妳走!妳只要给我离得远远地就行了!」
「娘……您一定要这样吗?」她难堪地咬住下唇。
「叫妳走妳听不懂是不是?」莲妈仍然怒气凌人。
茵茵的泪再度不听指挥地掉下,却没有一丝力气再说什么,分辨不出自己是心灰意冷,抑或心痛到了无知觉。
「好,我走……我走就是了……」带着一颗受伤过剧的心,茵茵凄怆地掩着脸离开了后院。
原来,即使马云盼已经不在乎娘了,娘仍然不会把注意力移回自己身上,也永远不会疼爱自己;不管她有多么奢盼娘回心转意,这个奢望依旧只是个奢望……
那么,她就算流尽了眼泪又有什么用呢?
第十章
才刚踏进绿荫阁,费隽淳便听见一阵阵细碎的哭泣声。
直觉地拢起肩心,他放慢脚步来到床榻边,隆起的锦被显然闷了个人在里头,拱成一座圆滚滚的山,又像只小白熊不时抖动着。
光听那沙哑难辨的音调,他判断她已经哭了很久很久了;厅堂里那一桌子的菜动也没动过,可见她是从下午开始哭的,如今都已入夜,她还断断续续、抽抽噎噎地哭,不得不佩服她的哭功了得。
伸手掀开被子一角,看见雪白色枕头湿了大半,茵茵像是哭得累了、也像是哭得流不出眼泪了,卧趴在床上,娇弱的身子蜷曲成团,侧趴的粉颊上有着半干半湿的泪痕,眼睛红红肿肿疲乏地闭着,睫毛上还沾着晶莹泪珠,呼吸平缓……光瞧那模样儿就令人无比心疼。坐到床畔一角,他轻轻地拂去她眼角即将溢出的一滴泪,却惊动了她的知觉。
茵茵含糊地眨着睫翼慢慢睁眼,瞧见他温柔关怀又深情款款的脸庞,不觉湿了眼眶。
「庄主……」
他没说话,只是握住她冰冷小手,静静凝视她红通通的眼。
抿着唇,她愁肠百折地说了:「我娘她……她被赶去厨房工作了。」
「我知道。」
茵茵难过地黯下眼眸,强力吸了吸鼻子。「我不知道二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从我懂事起,我娘就把她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着,哪像我总被丢在一旁不理不睬,没想到她现在却这样对待我娘。」
。他又伸手抹去她不小心淌下的泪珠,摇摇头。「我想妳真正难过的原因,是因为妳娘不愿意接受妳的关心吧?」
「我……」被人说中心事,茵茵只好默认地点头。
他一向不擅于用好听的话安慰人,但他知道要如何让她心里好过些。「放心吧,我已经吩咐燕总管,尽量派些简单的工作让莲妈去做,毕竟这儿是一视同仁的,不会因为马云盼下了什么命令,就非让莲妈吃苦头不可。」
没料到他对这事已经做了处置,茵茵讶异地睁圆眼,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压在心头上的石块,这一刻轻易被挪了开。
「我……」她欲言又止,觉得自己老躺在床上实在不礼貌,当下决定起身说话,费隽淳见状便扶了她一把。
「小心。」
茵茵藉由他的手坐直了身子,不知怎地,光是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她就会情不自禁的脸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有太多的谢谢没办法一次说完,可是,我真的很感激你对我这么好。」
他喟叹。「妳对我的感谢未免太多了,我好象从早到晚都在听妳说谢谢。」
「那是因为我真的……」
「好了。」手指一晃,落在她唇上,不让她再说下去。「别再说谢谢了。」
然而,凝注着她那双灵灿的翦水秋瞳,心神激荡失了控制,抚着她唇瓣的手指跟着一移,俯下脸,勾情的黑瞳像着了火,他逼近她,印上霸道而下失温柔的吻,气息缠绕晕眩了每一个理智……
茵茵柔美婉约得宛若一摊水,毫不费力就让他溺陷在她固守的池潭里,即使她的响应生涩而笨拙,却不影响他对她的每分怜惜。
她身上有一股甜味儿,似有若无撩拨着他的感官,当他触上她柔软香甜的唇瓣,所有的自制力不翼而飞,抚着她水嫩肌肤,难以控制的情火在两人之间迅速被点燃,他强烈渴望着她为他燃烧、为他所融化:而她的响应,驱散了仅剩的理智,他低吼一声,温柔浅吻变为深切探索。
面对这不合时宜的亲昵接触,茵茵竟没有抗拒,虽然她害怕自己身体被诱导而出的羞赧反应,但因为碰她的人是他,她愿意毫无保留。
她喜欢他的吻,喜欢他的气息干扰了思绪,喜欢他用指尖划过她的耳畔,喜欢他有力的臂膀困着自己。
「妳怕吗?」
在垂下的水蓝色帘帐里,费隽淳的手停在她衣襟上,他犹豫着该不该将她占为己有。但她却摇摇头,清丽白净的脸庞有着欲语还羞的美丽,瞧不见她的眼眸,他托起她尖巧的下巴,细看她灿若星子的深瞳。
「我错了,我不该喜欢妳……」察觉她身子起了小小震颤,他微微笑着补上另一句:「因为我已经爱上妳了。」
「庄主?」明亮的眼蒙上氤氲雾气,她竟不争气地想哭。
「喊我名字,这是妳的专属。」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齿缝间吐出的低语带有浓重的喘息。
汹涌激起的情绪,惹得她喉头哽咽,喊不出他的名,抱不紧他的身,力气寸寸抽离,思绪迷乱得宛如整个人将要崩解。
她不断眨着无法聚集焦距的双眸,他却离自己愈来愈近,吻住她沾着泪雨的眼睑,封住她的哭泣。
接下来,他逐步褪去两人的衣物,任凭干头万绪尚在脑子里奔腾,她早已融化在肌肤相触那奇异曼妙的欢愉中。
他是一团炽烈的火焰,能将她烧得体无完肤,不受控制的热在体内到处窜烧;她头晕目眩,全身虚软无力,强烈的爱火瞬间在彼此的爱潮里爆发,澎湃汹涌的情焰掳获了两人……
这一剎那,茵茵终于知道自己有多么爱这个男人,不争气的泪泛上眼眶,脑海里开始回忆着进庄后与他遇上的点点滴滴……老天爷还是疼她的,虽然让她受苦受难,却又安排个这么好的男人来爱她,她该知足了。
她紧紧攀住他厚实的胸膛,在波涛渐息、红潮渐褪的时候,数着彼此不规律的心跳,她倾听着他心脏的韵律声,忍不住低语:「庄主……我真的有这个资格爱你吗?」
等了两秒,他没立刻回答,让她的心脏「咚」地像扑了个空,感到有些不安。
「妳忘了喊我名字,所以我要处罚妳。」他抵着她耳畔轻轻说道,双手不规矩地沿着她曼妙的腰部曲线,一寸一寸往下游移,偶尔画着圈,偶尔上下挑逗抚弄,痒得她不住求饶。
「我……不……好痒……咯咯……」茵茵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床上不停翻动,雪白肌肤赤裸地层现在他眼前。「不要……痒死人了……哈哈……隽……隽……」
「隽什么?」他扬起眉,恶意地要逼她说出那两个字。
「唔……哈哈……咯咯……隽淳……饶了我……饶了我……」好不容易从齿缝中迸出他的名字,这才感觉到他的魔掌收了回去,经过先前的阵仗再加上笑到没力,茵茵无力地瘫痪在他身际,全身泛红,喘息嘘嘘。
「累了是 ?」深怕她着凉,他将暖被以及毛毯覆盖住两人,并拥她在怀里,不让冷风有丝毫机会侵略她。
「嗯……」茵茵闭着眼,感觉睡意来袭,就快进入梦乡了,突然间一个念头兴起,她猛地又睁开眼。
「怎么了?」正想搂着她一块儿睡呢,怎么她又睁开眼?他一边调整好睡姿,一边将她紊乱的发丝稍微拨齐。
「我爱你。」飞快地说完这三个字,她窝进他臂弯里,舒舒服服地枕着他胳臂,微笑合眼,这才沉沉潜入美好的梦境里。
停住了动作,费隽淳有些动容地看着怀里的她,那种被爱的感觉,同样令他心里满溢着感激。
深爱一个人,同时也被深爱着,才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