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死在我的家中!」他冷冷地说。
他绝情的话语,让棠涟漪心底那丝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瞬间又破灭了。
「夜哥哥……你杀了我吧……」她心碎地低语。
听见她细若蚊蚋的低喃,夜吟霄猛然一震。望著她痛苦的神情,他的黑眸深处掠过一抹复杂难解的光芒。
「夜哥哥,如果杀了我,能让你走出过去的阴霾,能让你不再这么的严峻冷酷,那么你就杀了我吧!我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她抬头望著夜吟霄,美丽的眸中盈满了深情不悔的光芒,那款款的眼波令夜吟霄的心口一震,差点要迷失在她的目光中。
他硬生生地别开视线,不以为然地哼道:「当初你动手刺杀我时,可是一点儿也没有手下留情,现在才来说这番话,不嫌太矫情了?你以为我会笨得再次相信你,然後等著你再朝我的胸口捅上一刀?」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上棠涟漪的心,她心痛地想,这辈子夜哥哥大概都不会原谅她了。
「夜哥哥,我求你……杀了我……」
她忽然渴望再度被刚才那漫无边际的黑暗包围,渴望不断不断地陷入黑暗的泥沼中,永远也不要醒来。
「你想死?没那么简单!」
一想到她在寒冷的夜风中昏迷了一整晚,差点一命呜呼,夜吟霄的俊脸就变得阴鸷骇人。
「我警告你,你要是死了,我会拿孟玉书当陪葬!」
听见他的威胁,棠涟漪惊喘一声。
「不!他是无辜的,你不要伤他!」
这两年来,孟玉书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们母女俩,可以说是她们的大恩人,她所欠他的已经太多太多了,又怎能让他再为自己而丧命?
「如果你想要他活得好好的,就赶快让自己复原。夜吟霄冷著脸,从一旁丫鬟的手中端了碗药给她。「喏,乖乖把药喝掉!」
「不要,药好苦!」她的眉心皱了起来,小脸写满了抗拒。
「是啊,我怎么忘了,你最怕苦了……」
他还记得,她在约莫十岁的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有一天他前去探望的时候,恰巧瞧见她在喝药。
看著她一边喝药、一边嚷著苦,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蛋皱成一团的模样,当场逗笑了他。
那些过往有趣的记忆,让夜吟霄的脸部线条登时柔和了几分,嘴角甚至还不自觉地扬起。
棠涟漪望著夜吟霄,心里盈满了伤感。此刻神情温和的他,才是她所熟悉的夜哥哥哪!
一察觉到她的目光,夜吟霄有种不愿意被知道的心事让人窥见的愠恼,他的神情一敛,硬生生地挥开那些不该想起的往事。
「药就算再怎么苦,你也得给我乖乖地喝下!你若是不快点让自己复原,小心我拿孟玉书开刀!」恶声恶气地撂下威胁後,夜吟霄转身离开了房间。
棠涟漪捧著那碗汤药,胸口沉甸甸的,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有种快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她蹙著眉心,一口、一口地喝著药,盈眶的泪水自眼角滑落,滴入了碗中,让这药尝起来除了苦之外,还多了几分心碎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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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的调养之後,棠涟漪的元气逐渐恢复,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夫人,该喝药了。」丫鬟小春推门走了进来。
看著她手中的那碗汤药,棠涟漪的眉心立刻皱了起来。
「不喝了,我都已经痊愈了,还喝药做什么?」
「可是主子吩咐,一定要小春看著夫人喝下去才行。」
棠涟漪犹豫了会儿,终究不忍心让丫鬟为难。
「唉,拿来吧!」
接过小春手中的汤药之後,棠涟漪皱著眉头,强迫自己喝了下去。
「好了,下去吧!」
「嗯,那夫人多歇息吧!」小春捧著空碗,正打算退下。
「不了,我已经躺得够久了,我要出去走走。」
「啊?可是……主子吩咐,要夫人多休息……」
棠涟漪摇了摇头,说道:「我要是再继续休息下去,只怕反而要闷出病了。别担心,我只是到房外透透气,顶多在庭园里走走而已,你下去吧!」
「是。 」
将丫鬟支开之後,棠涟漪独自一人走出了房间。
外头微凉的空气,让她的精神振作了些。望著庭园里美丽缤纷的花儿,她不禁担心起娘和孟玉书。
被夜吟霄带到这儿来,算一算也有好几天了,娘一直没有她的半点音讯,肯定担心极了。
还有孟玉书……他未过门的妻子在出嫁的途中被劫,对他来说肯定是件十分难堪的事。
「唉,看来我得想办法背个消息给娘和玉书才行。」只是,夜吟霄不让她离开,她该怎么捎讯息给他们呢?
棠涟漪一边走著,一边蹙眉思索,没有注意到前头有个人影,差点迎面撞了上去。
「啊……对不起……」她连忙道歉。
「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可担当不起!」
听见这个充满敌意的嗓音,棠涟漪错愕地抬头一看,发现眼前竟是那一晚和夜吟霄共处一室的女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这女人的模样,并不是府里的丫鬟,到底她是什么身分?和夜哥哥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我怎么会在这里?夫人这话未免问得好笑!早在你到这儿之前,我就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夏艳红瞪著棠涟漪,毫不掩饰对她的敌意,非要很很地打击、刺激她不可。
「这两年来,都是我在服侍主子的,主子对我的床上功夫可是满意得很呢!」她睨著棠涟漪,神情充满了蔑视。「主子说,你这女人尝起来半点滋味也没有,实在乏味得很!」
「你胡说!」棠涟漪嚷著,不相信夜哥哥会在别的女人面前这么说她。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要不是主子对你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为什么主子这些天都没有和你同床共枕?」
「那……那是因为我病了……」
「病了?哼,真是笑话!你又不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不过是著凉罢了!我坦白告诉你吧!这些天,主子都和我在一起!」
棠涟漪的脸色一白。她不愿意相信这女人的话,可却又害怕这女人说的都是事实。毕竟,夜哥哥的确是有说过类似的伤人话……
「我是不知道你用什么方式迷惑了主子,让主子娶你,但是我告诉你,主子他是不会碰你的,你等著当主子一辈子有名无实的妻子吧!」
听著夏艳红的冷嘲热讽,一股受伤的感觉重重地划过棠涟漪的心头。
「不……我不信……我不信……」
「没什么好不信的,艳红说的是事实。」
一个低沉的嗓音,蓦然加入了她们的交谈,她们转头一看,就见夜吟霄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
见夜吟霄是站在自己这边附和她的话,夏艳红不禁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事实上,这几天夜吟霄并没有和她一起过夜,他都独自在书房里看些书牍。她虽然几次不死心地前去诱惑,却总是失败了。
每一次,她都是满怀希望地前去,而後气恼失望地离开。
原本她还担心主子娶妻之後就不再眷宠她了,但现在看来,主子还是比较偏爱她的,这让夏艳红感到得意极了!
「你现在知道了吧!像你这种在床上有如死鱼的女人,只有一辈子当活寡妇的命!」
夏艳红的话太过伤人,棠涟漪不愿意相信,可……夜吟霄竟丝毫不反驳,像是默认了这女人所说的话。
她的心口泛起了一阵剧烈的痛楚,仿佛有人手持著利刃,一刀又一刀地凌迟著她的心,而那个持刀的人正是她爱恋的夜吟霄!
看著他们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棠涟漪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多余的。她心碎地转身跑开,不愿意在他们的面前落泪。
棠涟漪的逃跑,让夏艳红洋洋得意,她噙著一抹愉悦胜利的笑容抬头望著夜吟霄,却在看见他脸上的神情时,蓦然僵住。
他……为什么用这种充满眷恋与怜惜的目光,望著棠涟漪离开的方向?难道他对那女人有感情?
夏艳红一阵不服气,想要挑逗夜吟霄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主子,咱们好些天没有亲热了……」
「我没那个兴致!」
「可是……」
夏艳红还想说些什么,不料夜吟霄竟目光阴鸷地盯著她,说道:「我警告你,别再在她的面前搬弄些什么是非!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往後你要是再敢意图伤害她,我不会饶你,听见没有?」
棠涟漪是他的,就算要伤害她,也只有他才能够下手,其他人谁也不许动她一根寒毛!
「我不懂,主子明明……」
「你不需要懂!我也没必要向你解释!」夜吟霄打断了夏艳红的话,说道:「总之,你最好离地远一点儿,否则别怪我把你赶出去!」
冷冷地撂下警告之後,夜吟霄便迳自转身离去,不再理会一脸错愕又不甘的夏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