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潇洒俊朗的脸孔,早巳在不知不觉中,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底,她甚至还不只一次地悄悄幻想著,有朝一日要嫁给夜哥哥为妻,想不到她的愿望真有实现的一天。
倘若真的能和夜哥哥共度白首,那她肯定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女人!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因为……她必须杀了他……
杀了他?!
棠涟漪悚然一惊,当年她手持匕首刺入夜吟霄胸膛的画面,让她混沌的思绪登时惊醒!
她这才想起了今天是她嫁给孟玉书的日子,想起了嫁娶队伍在半途遭到一名蒙面男子的拦截,更想起了那个人正是夜吟霄!
「怎么会这样?这是不是只是我的一场梦?」
自从她在新婚之夜动手行剌夜吟零後,她便带著娘来到北方。这两年来,因为日常生活有孟玉书帮忙打点,所以她们母女俩过著深居简出的日子,根本就没有任何关于夜吟霄的消息,也因此,她一直以为他早已死在她的手下。
在这漫长的两度寒暑中,每当午夜梦回,她常被自己的恶梦惊醒,梦中就只有一个画面——夜吟霄那双痛楚的、震惊的眼眸。
他那不敢置信的黑眸,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惊愕痛楚的神情宛如一把烧红的利刃,狠狠地剜刖著她的心。
原本她以为,自己将一辈子怀著对夜吟霄的愧疚与思念,直到自己生命终止的那一天。想不到,如今竟然在异地与他重逢。
但……他似乎已不是当初她所认识的那个和善的、温柔的夜哥哥了……
「我没死在你的手中,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一个冷冽的嗓音,打断了棠涟漪的思绪。
她蓦地转头,就见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在门口,同时也看见了房内喜气洋洋的布置。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布置得宛如新房?
夜吟霄望著她那一脸错愕疑惑的脸,黑眸的深处有著许多复杂的情绪。
「怎么?到现在还是不相信我没死?是不是後悔当年没有多捅几刀?」他的语气带著浓浓的嘲讽。
「不!我很高兴看见你平安无事!」
棠涟漪下了床,趋近夜吟霄,仰著脸儿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仿佛想确认眼前的男人不是出于她的幻想。
「高兴?」夜吟霄冷嗤了声,像是听见了世上最荒诞的笑话。
当年她刺杀他的那一刀,砍得可是毫不留情,如今却说很高兴看见他平安无事?鬼才会相信她的话!
夜吟霄环顾房内,语带嘲讽地问:「对于这间新房的布置,你是不是觉得很熟悉?这和我们两年前的新房几乎一模一样。」
「你究竟想做什么?」棠涟漪惴惴不安地问。
「做什么?你说呢?」夜吟霄轻笑了声。「当年我们拜过天地,已经是夫妻了,难道不该过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吗?」
「不!」棠涟漪惊喘了声。
她的反应,让夜吟霄的神情蓦然变得阴鵞骇人。
「不?难道你当真想嫁给那个姓孟的家伙?他是不是你下一个打算要刺杀的对象?」
听他提起往事,棠涟漪急忙想解释。「夜哥哥,你听我说,当年我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夜吟霄狠狠地打断她的话。
「夜哥哥,你是不是……不再相信我了?」一股受伤的感觉,重重地划过棠涟漪的心头。
「拜你所赐,我现在对女人再也不信任了。」
当年,他对这个天真烂漫、清灵绝美的小女人,付出了完全的信任,可她却在他揭开她头上喜帕的刹那,给了他一刀!
那一刀,斩断了他所有的温情,也斩断了他对人的信任。自此,他成了个冷心绝情的男人。
「可是……夜哥哥……当年我是——」
「住口!我说了我不想听!」他愠怒地叱吼。
对他来说,两年前的那个新婚之夜,是个不堪的、痛楚的、禁忌的回忆,如今她却一再地试图提起,将他心底深处的伤疤狠狠地揭了开来。
当年,她刺杀他之後逃逸无踪,他忍痛走出喜房,想要命人将她追回来,可却还来不及开口就昏了过去,吓坏了恰巧经过的丫鬟。
他的遇刺在夜家掀起轩然大波,当晚所有人皆乱成一团,急著抢救伤重的他,根本无暇去寻找失踪的棠涟漪。
她那绝情的一刀,几乎要了他的命,让原本身体健壮的他硬是在床上休养了足足两个月才大致复原。而在他与死神搏斗的那段日子,他们夜家的产业竟遭到奸人的破坏与篡夺,原先的财富全都成为泡影。
很明显的,这是一个阴狠的预谋,是一场精心筹划的圈套!她佯装要嫁给他,然後趁他最无防备的时候下手刺杀他,为的就是要夺取他们夜家的财富。
棠涟漪——这个他原本真心想要一辈子好好呵护宠爱的小女人,竟是毁去他所有一切的无情凶手!
经历这难堪的意外与残酷的打击之後,夜吟霄安顿好家人,独自离家来到北方,从经营一个小小的马场重新开始,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他成了北方马场的霸拦 。
原本他打算这辈子再也不谈可笑的情爱,岂料无意间竟又听到棠涟漪的消息,而她——这个两年前与他拜过天地的女子,竟又要嫁人了!
新仇旧恨霎时涌上心头,爱恨交织的情绪狠狠纠缠著他,让他特意在她出阁之日,动手将她夺了过来。
她是他的,她所欠他的一切还没有偿还,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著她改嫁给别的男人?
想都别想!
「在夺占了夜家的财富之後,你就算一个人也应当过得相当舒适才对,怎么竟要委屈自己嫁给一个木讷老实的穷小子?」
「夺占?我不懂……」棠涟漪疑惑地望著他,蓦地,她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莫非……当年「鬼帝」之所以要她杀了夜哥哥,为的就是要谋夺夜家的财产?虽然夜哥哥没死,可那致命的一刀想必让他伤得极重,离死不远,不足以威胁到「鬼帝」的计划,所以「鬼帝」才肯依约定救她娘?是这样吗?
「当初既然有胆子敢刺杀我,现在又何必装无辜?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当初她对他所做的一切,如今他会加倍奉还!
他那阴骛的眼眸、冷酷的神情,让棠涟漪的心蓦然陷入一阵惊慌。在他不怀好意的瞪视下,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误闯险境的小兔子,而他,则是一头踩著优雅却充满威胁的步伐,正要前来扑杀她的豹子!
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忐忑不安地问:「夜……夜哥哥……你想做什么?」
夜吟霄扯开一抹不带温度的微笑,缓缓地走向她。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今晚是咱们延迟了两年的新婚之夜,春宵一刻值干金,咱们就别浪费了吧!」
「夜……夜哥哥,你是开玩笑的吧?」棠涟漪心惊地问。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不!就是一点儿都不像,所以她才害怕呀!
他此刻冷鸷狂猛的神情是如此的陌生,他眼底炽烈如焰的光芒是如此的慑人,让她顿时有种不知所措的心慌。
夜吟霄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唇角微微扬起,像是在嘲笑她的慌乱。
「怎么?新婚夫妻过洞房花烛夜,不是再自然不过的吗?」
「可是……现在和当初……不一样了……」
看著他那双不带有任何温度的双眸,棠涟漪的心里很清楚,她的夜哥哥不再疼爱、怜惜她了,他现在分明只想报复她当年刺杀他的举动。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你还想嫁给孟玉书?」夜吟霄的眼底掠过一抹怒气,语带威胁地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他,向那家伙讨回当年你刺入我胸口的那一刀?」
「不!当年的事,与玉书无关呀!他是个老实善良的人,这两年来,他待我恩重如山,你不能——」
「我不能?」夜吟霄仿佛像听见什么笑话似地哼了声。「我看不出我有什么不能的。倒是你,竟然在咱们的洞房花烛夜还想著别的男人?」
「我……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只是想嫁给他,还是你打算为他守身?夜吟霄的黑眸一眯,俊脸上的怒气更盛了。
「不是的……」夜哥哥……我……」
「够了!你不用解释了,反正你说再多也无法改变什么,我也未必会相信你的话!总之,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染指!」
他那势在必得的语气和慑人的气势让棠涟漪一阵心惊,直觉地想要躲避,却被他轻易地抓进怀中。
他略嫌粗暴的力道让棠涟漪感到害怕,她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来不及吐出半个字,嫣红柔嫩的嘴儿就被他强悍地堵住了——用他的唇!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瞬间搅乱了棠涟漪的思绪。过去他们虽然十分亲近,两人之间却顶多只有温柔的拥抱,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炽狂地吻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