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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喂,明摆着就是医生技术不良,怪到病患体质做什么呀?!

  「我看说不定是动手术时,梁小姐在那边扭来扭去,才会害先生把她的鼻子弄歪呀!」二号死心塌地的忠臣——王贞梦也有她的一套看法。

  喂喂喂,她那时因为心情太紧张、太怕痛而要求全身麻醉,人都不知道昏死到哪里去,还有办法扭来扭去噢?太瞧得起她了吧!

  「明明就是她本身长得丑,怪先生做什么?谁知道她在整型前那张脸是不是根本就扭曲变形,现在才再将自己天生的失败赖在先生身上!」说话又贱又毒又不留情的当然不做第二人想,除了杨依伦那个屌痞子外,还会有谁?

  最气人的是全桌子的人竟然都同意了杨依伦这种混蛋论调!

  她虽然长得不漂亮,但好歹活了二十五年的鼻子还是端端正正,虽不挺,但很直,是遇上了唐虚怀才会变成这样,如今倒沦为全是自己活该倒楣啰?

  梁宛歌没对任何人「善意」或「恶意」的批评多做回应,只是淡淡挑眉瞄向唐虚怀,她很聪明,不会在这种敌强我弱的劣境中白目开口,她若是反驳,肯定会被同桌九个人仇视到死,只因她污蔑了他们心目中的天神——唐先生。

  沉默是金,在这时候要全力实施。

  唐虚怀接收到梁宛歌的暗示,她在威胁他,最好别让她再听到这些话,否则她会立刻掉头走人,再一次跑着让他追。

  唐虚怀清清嗓,「大家都别胡说了,这次手术的失败,全是我一个人的错,梁小姐是受害者,基于对自己无能的自责及对梁小姐心灵伤害的补偿,我千求万求才求得梁小姐再给我一次机会。」他也不是蠢蛋,被她一瞪,自然知道该说哪些话来消火。

  「先生……」九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对他满满的同情及更多的信任。

  「到底是被下了什么迷药呀?一个一个全拿他当珍宝一样看待……」梁宛歌咬着筷子,细声嘟囔。

  特别是吃完饭,她主动举手要帮忙洗碗时,窝在厨房奋力和一大迭碗盘作战,九个人当中就有七个人偷偷跑到她身边,对她催眠唐虚怀好、唐虚怀妙、唐虚怀唐虚怀呱呱叫,要她放心将自己的生死全交到唐虚怀手中,说什么唐虚怀做不到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个医生做得到,要是她改找别人整型,只可能会把已经很惨的脸整得更加面目全非,还有人直接不客气地说,如果不是唐虚怀,说不定她整型失败的情况会更惨,连五官都分辨不出来哩,所以还好她遇上的是唐虚怀,要她心存感激、谢天谢地——

  梁宛歌只有一个结论,这栋屋子里的人都好奇怪。

  她无力无力再无力地摇头。

  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不,这栋屋子里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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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不着呀……」

  认床超严重的梁宛歌从床上坐起,手表上的时间显示在两点十五分,也就是说——她已经在这张床上翻滚了三个小时又四十五分钟了。

  她很明白自己通常只要离开家里那张床、那个枕头,绝对要准备失眠一整夜,她早在每一次的毕业旅行中验证了残酷事实,从来没有例外,一次都没有。

  「起来喝杯水好了……」

  她龟行地走出房间,小心翼翼不发出声音吵醒人,到厨房倒水,没想到水一下肚,淹死一堆瞌睡虫,精神反而更清醒。

  「去外面散散步好了……」越消耗体力,人越累,应该就越容易睡吧?对于自己的认床癖了解得十分彻底的她,只能消极地自欺欺人。

  踏出屋子,关上大门,梁宛歌才后侮呻吟。

  好!好极了!

  她没有这栋屋子的钥匙,就算她散步到脚断掉,也没有办法回到床上去睡呀!

  「只好等明天早上再说了……」现在也不能按电铃吵人,她很清楚睡得正好眠时被挖起来有多令人咬牙切齿。

  白天下了许久的雨,幸好晚上雨停了,否则她的处境会更可怜。

  「对了!荡秋千!荡秋千!」突然想到庭园里有玩具,她沮丧的心情总算稍稍恢复,雀跃地跑到大树下,不顾木板上还残留着雨水,一屁股坐上去。

  秋千不是用精致牢靠的铁链悬吊着,而是手腕般粗大的麻绳缠在树干,坐板也只是一块简单磨亮的大木板,相当阳春,但坐起来很实在呢,唯一的缺点就是秋千应该是为了囡囡量身订做,所以麻绳不敢收太短,小孩坐起来安全,大人坐就显得绊手绊脚了。

  梁宛歌很克难地让秋千晃起来,一开始听到麻绳和树干摩擦的恐怖声音还很担心自己的体重会压断秋千,但来回荡了五次,发现秋千的坚固程度远超过她的想象,一颗悬着的心也松放下来,开始大玩特玩。

  越荡越高、越荡越高,梁宛歌在夜风里享受难得的童趣。

  晃到最顶点,就能看到三楼那处没种花的窗户,梁宛歌引颈望着,秋千却先一步像钟摆,将她向后拉,她轻轻叹息,不过下一秒,秋千又回到顶点,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再度出现。

  这么晚了,他还没睡吗?还是……他会怕黑,所以要开着灯睡吗?

  是没人规定一个又高又帅的男人不能怕黑啦,只是和形象不太符合。

  晃高。看到窗户投映着黑影,是他。

  荡低。眼帘又失去他的踪影。

  晃高。看到窗户被打开,也看到唐虚怀叼着烟,往她的方向瞟过来。

  荡低。两人的视线又被树影挡住。

  「你还不睡,偷偷跑来玩秋千?」白天就知道她很垂涎这项玩具,只是他没料到她的偏执能支持她在深夜两点多爬起来荡秋千。

  「我认床,睡不着。」她晃出来,回他这句话,身影很快又消失在树影下。

  「我拿颗安眠药给你。」

  「我认床癖超严重的,一颗安眠药根本没效。」包准她还能睁眼清醒到天亮。

  「你在那边晃呀晃的,也不能包准让你睡着,而且晚上这么冷,不怕感冒?我告诫过你了,感冒对你鼻子的杀伤力很强。」更何况,她竟然只穿一件短裤和圆领无袖上衣在玩秋千。

  他说话时,梁宛歌又被秋千带回最低点,他等了等,没等到她再晃出来,不由得更探身往窗外瞧。

  「梁宛歌?」

  慢慢的,她从树下走出来,抬头。「你说的对,我应该要照顾好我的鼻子。」

  她那副认真的表情让他想发笑。

  「要是真不想睡,上来陪我熬夜好了。」

  他叼烟的模样很迷人,勾勾食指在引诱她。

  「……你在忙什么?整晚不打算睡噢?」

  「跟你有关的事。」

  「哦?」她被挑起了兴致。「跟我有关?」

  「上来再说吧。」

  「你没发现我被关在屋外吗?我忘了自己没有屋子的钥匙还跑出来散步。」纤肩轻耸,对于自己犯的小错避重就轻。

  「接着。」唐虚怀沉笑地抛下一串钥匙,梁宛歌直觉合掌去接。

  好吧,不能在外头多吹风,上楼去看看他在忙什么吧。

  梁宛歌费了好大的心力才从一大串钥匙中试出大门那支,轻轻打开门,蹑手蹑脚地往三楼走。她直觉不能惊动一、二楼的大家,否则让他们看到她爬往三楼禁地,恐怕又要指控她企图染指他们的「宝贝」。

  脑子里突然冒出九只《魔戒》里的Gollum(咕噜),阴寒寒冷澈澈的声音在喊着——

  My precious……

  「在笑什么?」唐虚怀站在楼梯口,看她走得又慢又捂嘴在笑。

  「嘘。」别问,到三楼再开口。她打出来的手势是这么说的。

  进到他的地盘,她才敢大口喘气。

  「不过爬了三层楼,有这么喘吗?」今天追她跑了三条街都没见她这么累。

  「不是喘,是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呼吸。」她先深吸一口清新宜人的芬芳空气,再把钥匙还到他手上。「我怕被楼下的人发现我偷溜到你房间,乱棒把我打死。」

  「有这么夸张吗?」

  「我本来也以为没有,不过今晚吃饭时他们的表现及对你的呵护,我不想冒这种险。」谁知道那群死忠的亲卫队会不会很偏激呀?

  她跟着唐虚怀走到和室小书房,发现他还在看书。

  「你不睡就在看书?」这种事情不是只有考生才要尽的义务吗?

  唐虚怀绕到厨房,泡杯牛奶给她。

  「重新查一些关于整型的资料。」

  「是为了我?」捧着好烫的牛奶杯,她撅嘴吹了吹,小口喝着。

  「是为了你没错。」

  「说实话,我的手术失败是不是让你很受打击?」她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座垫拿来靠在背后。

  「当然,你的手术对我来说,应该就像是剪指甲那么简单,毫无风险、不准失败,结果,出乎我意料之外,说难听点,你是我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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