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跟着坐了起来,拉起白色被单遮住胸前。“……你后悔了?!”
不行,她不许他后悔!他原本还有机会可以拒绝她、不要她,但是“第二次”之后,他已经没有权利“退货”了。
“谁说我后悔了?”他敲了敲她的额头。“只是,我不要偷偷带你走,我要名、正、言、顺的带你走。”
名正言顺带她走?彩洁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地望着他。
“不错!我现在就去找你父亲谈。”雅之立刻起身,旋风般穿上衣服。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他太了解名份的重要?他不能让彩洁背着私奔的罪名跟着他,所以他必须去找安恭齐好好谈谈。
跟她父亲谈?!
“雅之,你不了解我爸爸,他决定的事不可能改变的。”彩洁赶紧穿好衣服,打算跟着他一起去找父亲。
她太了解她的父亲了,安恭齐只对她一个人好,对其他人从来没有妥协过。
“我不在乎他会不会改变,我只是要亲口告诉他,我要跟他女儿在一起,如果他不肯接受,那我只好带你走。”雅之快步离开房间,直奔饭店大厅。
“雅之,你走慢一点啦,我跟你一起去。”彩洁小跑步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出饭店没多远,立刻被五、六名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镳包围住。
“又是你们?”雅之没好气地说。
“小姐,请跟我们走。”
这一次,保镳不像上回那么客气,直接抓住彩洁的手,迅速送上停在旁边的黑色轿车,另外两个男人则负责拦住唐雅之。
“放开她!”雅之一把推开挡在他身前的男人。
“唐先生,这回我们可不会再对你客气了。”两名黝黑魁梧的保镳,戴着墨镜,横挡在他面前,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样子。
“不必对我客气。”雅之一拳挥上男人的脸,墨镜瞬间落地,“啪”一声摔成两截。
另一名保镳见状,立刻还以颜色,一记硬拳狠狠击中雅之的腹部,力道之大,让雅之向后退了两步,跌在地上。
“雅之──”彩洁惊声大喊着,看到挨拳的雅之,眼泪立刻扑簌簌掉了出来。“不准你们碰他!不准碰他!”
“快,把小姐带上车。”保镳拦住彩洁的腰,将她悬空抱起,任凭她怎么踢脚挥拳都不为所动。
“安先生好意给你面子,你这小子居然不识相!”凶悍的保镳又补踹了雅之一脚。
雅之双手一撑,身体离开地面,朝那男人冲撞而去,狠狠地反击──
另三名保镳立刻上前助阵,四人围攻一人,扭打成一团。
这些身材魁梧、体格强壮且训练有素的职业保镳,可不像普通的小混混那么好对付,何况四个打一个,雅之这下子可吃亏了。
“不要!雅之,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他了。”彩洁哭喊着,不断敲打车窗玻璃。
她哭着、喊着、心痛着……她不要心爱的人为了她受到伤害,看到雅之嘴角渗出的血丝,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她眼看他们架起雅之的双臂,在他腹部猛击好几拳,她实在受不了了。
她哭哑了嗓子,却无能为力,眼看自己心爱的人在眼前受伤,比自己受伤还要痛,他们这样做,折磨的其实是她啊!
“雅之──”趁身边的保镳一个不留神,彩洁从车子里冲了出来。由于太过急切,彩洁的脚被车门绊住,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没关系,她一点也不觉得痛,只想着要赶快爬起来,要往前走,走到雅之身边……
但就当她要站起身时,心脏却突然一紧,全身的血液像逆流似的,胸口的空气顿时被抽光,完全无法呼吸,眼前突然一片黑暗……“砰”的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
你们不要伤害雅之,不要伤害雅之……
这是她在失去知觉的那一刻,心中唯一的意念。
看见昏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的彩洁,原本打红了眼的保镳们,就像电影定格般,全停止了动作。
雅之奋力挣脱架着他的男人,冲向前抱起彩洁。
“彩洁?!”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他拚命摇晃着她。
但为什么她一动也不动,仿佛再也叫不醒似的?一种不好的预感在雅之心中升起。
“你们在发什么呆,还不快开车送她到医院!”雅之转过头,对几个呆若木鸡的男人咆哮着。
“快!快送小姐到医院。”其中一名保镳终于回过神来,赶紧帮忙把彩洁抱上车,以最快的速度开往医院。
保镳们被眼前的状况吓得一动也不动,不是没有理由的。
三年前,彩洁曾经为了要参加毕业旅行被安恭齐阻止,一时情绪过于激动而导致病情发作,结果在医院里昏迷了两天,还住院观察将近半个月……
汗水沿着保镳们的发际滴落……这下子,祸真的闯大了!
第八章
经过医院紧急急救后,彩洁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仍然昏迷不醒。
她躺在床上,苍白得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像他所认识的彩洁。
雅之紧握着她的手,盯着她的脸,期盼下一秒她就会睁开眼睛,看见他,又会欢欢喜喜地抱着他。
“放开我女儿的手。”严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安恭齐走进病房,大力挥开雅之的手。“你在这里做什么?你走!你立刻给我消失!”
雅之动也不动地看着彩洁,仿佛听不见身边的喝斥,好像一切事物都与他无关。
“彩洁……”妈妈忍不住哭了起来。“我最怕的就是发生这种事,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是要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为什么……”
“小姐,你快醒来啊,别吓我啊!”看到彩洁脸上毫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艾达也跟着哭了起来。
安恭齐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大声对雅之咆哮着:“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了她?你听见了没有?我要你立刻消失在她面前,永远的消失!”
“伯父……”玮勋立刻向前劝阻安恭齐。“不要太激动,这样对病人不好。”
“玮勋,你快告诉我,彩洁怎么了?她为什么不醒过来……”安妈妈激动地拉着玮勋身上的白袍。
“伯母,你不要太担心,彩洁的心脏功能本来就比较不好,情绪太过激动时就会产生昏迷的状况,这对病人本身反而是一种保护作用。”玮勋安抚着安太太的心情。“刚才我们开过紧急会议,决定要把原本安排在九月的手术提前进行,待会儿就会进开刀房。”
“你们在说什么?”雅之终于转过头来看着这一群人。什么心脏功能?什么昏迷?手术?他们在说什么?和彩洁有关吗?
怎么可能?她看起来是这么有活力,怎么会……她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只是偶尔跑步之后会有些喘气……
“唐先生,彩洁她……”安太太决定把事情告诉雅之,也好彻底把事情解决。
“现在你明白了吗?你不可能给彩洁幸福的生活,只有玮勋才适合她。”
“玮勋,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彩洁。”安恭齐的脸上充满了痛苦的表情。“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伯父,我明白,我会尽力的。但是……我有一个条件。”玮勋转过身,眼神紧紧盯着雅之,以平静而残酷的声音对他说:“手术过后,我希望你永远离开彩洁。”
雅之只觉脑中一阵轰隆巨响,一时难以接受为什么彩洁从来没对他说过她的病情?
而他口口声声说要给她幸福,现在却完全束手无策,这样的他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要带她走吗?
他紧紧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真的能救她吗?”
“我有把握,一定能救她。”玮勋充满自信地看着他。“你呢?你又能为她做什么?”
“唐先生,我求你离开彩洁吧,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但是,能给彩洁幸福的人不是你。”
是吗?他真的没有能力给彩洁幸福吗?或许是吧,因为在最紧急的关头,能为她抢救生命,还给她健康生活的人,毕竟不是他。
洪玮勋定定看着他,等待着他的承诺──
“我答应。”雅之做出生平最痛苦的决定。“我答应你,只要她醒来,我就立刻离开。”
他沉痛地低下头去,纵使他和彩洁那么努力,但上天终究没有成全他们。
如果彩洁醒不过来,他仍旧要失去她,他无法承受以那样形式失去她。
所以,他宁可退出,宁可放弃自己的幸福,只要,只要能够换回她的呼吸、她的笑容……
手术房外,安恭齐不断来回踱步,口里不自觉地发出叹息。
雅之则紧握着双手,独自坐在走廊的尽头。
经过五个多小时之后,洪玮勋终于走出了开刀房。
“玮勋,怎么样?彩洁的情形……”一见到洪玮勋,安太太立刻冲了出去。
“伯父、伯母,请放心,手术很成功,不过,彩洁还没有清醒。”玮勋脱下了手术帽,对安家二老说明彩洁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