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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炉里,柴火狂燃出声,温暖的光芒照映满室。大狼克劳斯慵懒地伏在炉口处,火光使它黑亮的毛色变得诡异,仿佛已成透明,肉食性动物的剽悍线条全然展现。它看起来危险神秘,攻击性十足,这是原始野性。这匹大狼本是狂肆于阿尔卑斯山麓的狼群首领。它的族群危害山区安全,遭巡狩队猎捕殆尽,而狼王则受了重伤,逃窜至邢氏的私有山林里。后来,它被狂妄霸道的“猎人”驯服,成为他豢养的宠物。
“克劳斯!”邢少溥走进来,嗓音低沉地叫他的宠物。他手上提着一只褐毛野兔--
克劳斯精神为之一震,强而有力的尾巴在地毯上拍打了一下,然后兴奋地高昂起头,走向落地窗,浑身透着兽的凶性。
邢少溥将落地窗打开,伸手抚着克劳斯的颈背:“这是你今天的早餐。”他把野兔拿到克劳斯鼻端晃了晃。
克劳斯低嗥,露出尖锐森白的利牙。那可怜的小动物随即神经质地跃动四肢……
邢少溥冷冷挑了一下唇角,残忍无情地将野兔往落地窗外的雪地丢去,半垂星眸看着那猎物没命似的跳了一段时间后,便下手势命令克劳斯--
“去!”他拍了它的背一下,看着它伸出利爪,跃入雪地,飞快地追着猎物消失在远方。
他在落地窗前望着远方的寒带林地。半晌,高挺俊鼻嗅到冷风飘送来的一股血腥味,严峻双唇随即邪恶地斜挑,凌厉鹰眸也狂妄地闪烁霸气,而那对跋扈剑眉则肃杀地压近眼睫,他不可一世地昂起王者般的凛然俊颜,冷酷地低笑。他那匹孤傲的狼王,阿尔卑斯山林野的噬血猛兽,正快意地享受“早餐”呵……
“好……血祭雪晨,美景!”天空开始飘落下细雪,他沉声低喃,些许雪花飞进窗门,沾在他利落简洁的短发上,他虚掩窗门,如平日一般留了入口,好让游猎饱餐后的克劳斯进屋。
外头的低温阵阵袭进室内。邢少溥旋身走到壁炉前,丢了根松木,助燃加温。火焰迅速蹿升,红光映照在黑色高领毛衫与平整的长裤上,将他精实强健的修长体魄衬得更加伟岸。乌红的火影遍布他全身,扭摆跳动。他看起来不仅神秘凛然,更显威赫,也难怪他能擒服、驾驭野地狼群之首!
“邢少溥!你到底要我等你多久!”不满、嚣张的男性嘶吼,由远而近传来。
邢少溥侧转,迎声望去。只见他的堂兄邢少渊怒气腾腾地穿过长廊,十足火爆地走向他。
他冷淡地瞥了邢少渊一眼,回头转向壁炉,姿态傲慢地坐卧于高级皮制沙发,优雅地跷起一双长腿。
邢少溥目中无人的态度,惹得邢少渊跳脚。
“你让我枯等了一个早上!”邢少渊咬牙。他痛恨这个阴沈的小鬼。在家族平辈间,他邢少渊年纪最长,大了邢少溥近一轮,如今却得听他使唤,屈居其下,他哪会甘心!何况这狡猾的狂妄小鬼,也不知是使啥手段,能够打败他们一干手足,脱颖而出,攀上领导地位!
愈想愈恼火,邢少渊烦躁地解开西装外套的双排扣,脚跟猛地蹬向柴架:“你存心让我白等!”凶狠的眸光直瞪邢少溥。
邢少溥冷着俊脸,选了根散落于地的松木,丢入壁炉:“我没事找你,谁叫你等!”他平声平调,但听得出其中的威严与怒意。
邢少渊脸上肌肉一阵抽搐,脸色转黑,恶言相向:“小鬼,你少给我摆‘总裁’架子,长辈承认你,我可不服。你最好搞清楚,手足间我才是‘老大’!”
“那你最好收起‘老大心态’,要不,就别在我手下工作。”手执拨火棍,探入炉火中心,撩动红热火团,热气轰然冲上烟囱,邢少溥缓缓转过身,面对邢少渊。凶猛的火焰燃烧着,他像是背着烈火的天神。“长辈给的认同,你知道我有何权势、有何能耐!要赌我有多大肚量容忍你这个‘老大’吗?”他沉稳地踩着步伐,慢慢逼近邢少渊,语带狠劲地警告。邢氏领导地位的传承,是由个人才能决定的,无须理会年纪、排行。他邢少溥既能通过考验,得到长辈肯定,自然就有他的过人之处,聪明的人不该质疑,更别妄想挑战权威!
冷嗤一声:“要赌吗?啊?‘老大’!”他又说。
邢少渊眉毛跳了跳,邢少溥的气势环绕着他,压得他走神。他清楚邢氏家规,更明白邢少溥话里的涵义。邢氏领导人,可谓宗族之长,权势大如天,可以统驭任何跟邢氏有关的人、事、物。只要这个阴沈的小鬼愿意,能够立刻让他一无所有!
“行!我今天不跟你谈这个,”想了想其中的利害关系,邢少渊识相地稍微敛了敛气焰,“我要你签下这张并购同意书,把‘赌城’收到邢氏旗下。”他拿出一纸合约与钢笔,命令似地说。
邢少溥轻蔑地瞥一眼,并没接过纸和笔。他知道“赌城”是邢少渊与外人合资,开在摩纳哥境内的高级俱乐部。主要经营各式赌博游戏。邢少渊嗜赌,老板又兼赌客的,没两年赔光资产不说,还背了上亿债务,怎么也没法再独撑下去。邢少渊想要用邢氏来吞下这烂债,这简直--
天方夜谭!
“哼……”他低笑,双手剪在腰后,“今天没空,不签任何文件!”语毕,他走回沙发前,坐了下来,俊脸又是波澜无痕的冷然。
“就签个名,用不了十秒!”邢少渊眉心紧蹙,口气挺冲。他伸长手臂,将同意书挡在邢少溥视线的正前方。
视野被阻,邢少溥略有不悦。啪地捏住眼前纸张,他站起身,擦过邢少渊肩侧,行至落地窗前,将窗门拉得大开,拿高同意书,迎着雪地反射的强光,掠了几眼。
“签个名是用不了我十秒钟。但你认为邢氏有什么理由担下这笔烂账。”
‘什么什么烂账,谁欠啥账!”邢少渊心虚急言。邢氏里,该是没人知道他投资欠债的事,邢少溥许是考虑经济利益、思量并购得?!他暗忖。然后开口解释:“你要扩大家业,进行多元化经营,我帮你找个好机会,你倒多疑!”
邢少溥转身,审视地半合眸看他。
“邢少渊,你是太天真,还是当我是笨蛋?”管理邢氏,首件要务是弄清每个家族成员的品德、嗜好。惟有如此,才能掌控突发状况。
邢少渊打了个冷颤,恼羞成怒地吼了起来:“妈的!你先把门关好!冷死了!”他避开邢少溥那对霸气利眸,直缩向壁炉边。该死的!他低咒。不管邢少溥知道什么,今天他非得拿到他要的东西!
“冷?是吗?”望着邢少渊哆嗦的背影,邢少溥扯了扯唇,“这倒不麻烦,我这就让火旺些。”剑眉一挑,他当下揉掉同意书,准确地丢进壁炉里。
“你干吗?!”邢少渊大叫,看着瞬间化为灰烬的白纸,“该死,你干吗!”他粗言嘶吼,转头怒视邢少溥。
邢少溥像个无事人般,冷淡优雅地环抱胸膛:“自己的烂账自己收拾,别净想找人麻烦,我可没兴趣陪你玩游戏……”话未了--
邢少渊一阵狂叫,转身抽出插在火堆里的拨火棍,火星四处飞散,光线倏地暗淡,他杀气腾腾地朝邢少溥奔去。
像是烽火告急的时刻,什么都来不及准备,拨火棍弯起尖端,便如烧红的死神镰刀,朝邢少溥刺来。他想在瞬间闪躲,但火红的刀尖差点要刺中他的身体时,一抹柔软压入他胸膛,接着女人细长的尖叫,在他身边爆开。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反射性地拥住身前的物体,一个不稳摔出落地窗外的雪地上。接着陆征的嗓音便响了起来--
“你对邢先生做了什么?”陆征听见骚动,冲进客厅,怒声质问邢少渊。
邢少渊回神,瞅着陆征,狂笑:“奴才!去瞧瞧你家主人死了没!哈……”带着狂言疯语,他没多留,很快地夺门离去。
陆征额际一抽,没时间理会邢少渊,旋身奔往落地窗门,探首望向门外后院,随即脸色丕变。
三层门阶下,邢少溥拥着一名女子,陷在湿凉的雪地里。女子右肩胛与脊椎之间,实实在在地嵌进一把拨火棍,鲜血淋漓,染得冰雪一片猩红……
半晌,邢少溥挺直腰杆,撑起身躯,眼眸扫过女子的背部:“该死的!陆征,快把她弄到医护中心!”他嘶声狂吼,嗓音在广阔的山林雪地间回荡……
今日,血染雪晨,但非美景,而是怵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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