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看,到底要留下什么东西当纪念品比较好。”齐无波煞有其事的蹙眉思忖,“嗯嗯,就你这双手,你说好不好?”顷刻后,他一副饶富兴味的模样垂眼低问偷儿的意思。倏地,偷儿的呼吸不期然地被眼前那外表俊美、骨子里却包含邪残天性的恶魔给夺走。“你好像挺不喜欢的,不然我就依你之意,换留别的好了。”齐无波优雅地轻抚下颔,猝不及防地抬脚一拐,让偷儿好不容易站起的身形又瞬间跪了下去。
淌下的冷汗在经过她黑污的小脸时,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显现出她本来雪嫩的肤色。但这黑白交错的脏污面庞,却令齐无波看了更加厌恶。
干脆砍下她的脑袋算了,免得污染他的眼。
不过说到眼,他倒是觉得此刻正在瞪视他的那双眼……非但美,而且还美得极有灵性。“我决定,就是你这双眼。”在慵慵懒懒地以单手钳住她偷袭的双手后,齐无波旋即用另一手揪起她的衣领,借由倾泻而入的月光,邪睨着她那双异常晶莹剔透的琉璃之瞳。咦?这双眼他好像似曾相识。
喝!他要挖掉自己的眼珠?
大惊失色的偷儿,开始以未受伤的脚猛踢近在咫尺的男子。
正思忖着不知在哪儿见过这双瞳眸的齐无波,在被打扰之后,无奈轻笑。“乖一点。”话甫落,齐无波猝然送出一记看似毫无杀伤力的软掌。
蓦地,偷儿闷哼一声,泼辣凶狠的攻势在转眼间全都像泄了气般,浑身软绵绵地瘫软在他的手上。
“来呀,你要挖就挖……还等什么……”偷儿在扯动唇瓣的同时,一丝令人触目惊心的鲜红液体从她唇角缓缓流出。
“你不怕死?”齐无波邪邪地嗤笑起来。
“哼,难道我说怕……你就会放了我吗?”偷儿的语调虽抖得厉害,但语气却甚为嚣张。“你的胆量不错。”齐无波低柔的轻喃,末了,还故意倾身与她的脸庞只隔一指之距地说:“但我还是不会放过你。”呵呵!
如果她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他或许会考虑个几天再杀她,可惜她非但不是,而且还有着一副教人倒足胃口的恶心大花脸。
“这次栽在你手里,算是我倒了八辈子的霉,要动手就快吧!”偷儿挑衅地说完,立即闭目等死。反正就算他现在不动手,自己两手空空的回去也免不了要挨师父的一顿责打。“眼睛睁开。我要你亲眼看到自己是死在谁的手里,又是怎么个死法。”齐无波亲切地笑道。
“你!”偷儿猛地睁眼,瞬间对上他异常诡魅的邪笑,及徐徐向她伸来的两根微勾的魔指。不,她宁愿他直接送她上路,也不要先被挖去眼睛。
“慢着!我根本不知道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妖魔是谁,教我如何跟阎罗王告状去?”在濒临生死关头之际,偷儿竟恁地大胆称呼他为妖魔。
“妖魔!从没人这样叫过我。”齐无波顿时发现这名偷儿十分大胆有趣。而且他也愈来愈对她这张脸……呃,应该说是刷掉一层污垢的脸有了少许的期待。
“因为这样叫过你的人全都死光了。”也许是偷儿已看透生死,遂尽可能地挑起他的怒气,欲让他一掌就结束她的生命。
闻言,齐无波绝魅双唇突然发出一阵令偷儿头皮发麻的狡笑声。
“笑什么?”怎么会这样?他应该要怒气冲天地一掌劈死她才对。
也不知他笑了多久,偷儿只觉得她的双手被他愈握愈紧,而且还有渐渐失去知觉的现象时,他邪异的笑声才告停歇。
“呵,不管你是为求自保还是为求痛快,你都算成功了。”齐无波懒懒地放下她,并将她的双手反剪在其背后。这样一来,她的前胸就无可避免地挺高,也顺道贴紧了他。偷儿不可置信地瞅住他,难以相信他会那么轻易地饶过自己。
“呵呵,你想得没错。”齐无波瞬间捕捉到她眼中所掠过的不信,“你是可以暂时保住你这条小命,但你可要听清楚,我只是说‘暂时’。”等他看完这张脸后,说不定就会忆起某个人来。
啧,这就奇了,他怎么会独独遗漏掉这双眼呢?“慢着,你要带我去哪里……有种你就杀了我,听到没……”
偷儿有如死狗般地被他拖进内房去。
入内后,齐无波将她甩至一旁离去,她重重地撞到椅角。
她硬生生地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哀鸣声,并在稍稍喘歇后,冲动地骂出口:“你这个杀千刀的该死恶魔、不要脸的下流男人,我诅咒你……”
“再说一字,我马上割断你的舌头。”返回的齐无波,手拿一条干净的白布,俊脸上挂着十分柔和的微笑。
偷儿的怒叫声戛然而止。
“来,把你脸上的污秽全都给我擦掉。”齐无波将微湿的白布丢在她身上。“为……”见他的眉一挑,偷儿马上噤口。她相信自己只要再多说一字,她也许就永远开不了口。
偷儿虽极为不愿意,却也知道不照做的严重后果,在他的冷睇下,她只得缓慢地拿起白布。这时,她赫然听到屋外传来一声声类似狗吠的狂嘶声。
是师父来救她了!她的内心可说是万分激动,却也不动声色地将白布往自个儿脸上抹去,但仅是胡乱擦拭罢了。
“呵,你在等谁来救你?”
手中的白布骤然掉落,同一时间,她的颈项也被一股强悍狠劲的力道给紧紧扼住。偷儿的双手本能地开始挣扎、推拒,她浑身战栗、双眼发直,难受到简直想就此死掉。她真的要死了吗?师父……还有小六……
仍是一贯优雅温儒的齐无波,依然噙着一抹没有温度的温柔笑意,淡淡地睥睨着那张快要断气的肮脏小脸。
他的五指没有松脱的迹象,有的只是不断地缩紧。
呀!偷儿原本死命绞住他衣襟的泛白小手,在此刻已无力抓住任何东西。
她,惟有等死的份。
蓦地,幽魅的内室冷不防的冒出一阵阵浓密的青烟;刹那间,浓烟已笼罩在屋内的各个角落。
齐无波轻笑一声,悠然闪过突然袭来的一掌。
显然这名前来迎救偷儿的人身手还算不错,尤其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当中,他还可以对他连续发出数掌。
嗯,齐无波的心念陡地一转,当下松开五指。
已呈现半昏厥状态的偷儿,立即自他的掌中直直滑落下来,不过因为没有重物落地的声音,由此可知偷儿已被来人劫了过去。
在烟雾即将消散之际,来人在齐无波有意无意地放纵之下,带着偷儿一块儿消失在这静谧深幽的院落。
“啧,会使用这种烂招之人,莫非就是那失踪已久的……”诡异地,齐无波原本舒懒的神色,在下一瞬间竟化为狰狞。
因为,他怀里的号天令竟不翼而飞。
顷刻后,齐无波那张阴恶的俊美轮廓已恢复舒懒,接着,他步出内室,随手一弹,一名黑衣人倏地现身,恭敬地跪在他面前候命。
“严密看守囚楼。”齐无波暗合的湛黑精眸,借由破损的窗棂直视院外另一处封闭的幽暗楼房。
“是,大人。”领命后,黑衣人突地一顿,“梅君大人,是否要属下追查那二人的来历。”千良王府的小王爷,也就是梅君大人,若无授令,他们这群直接效忠于神膺会的下属,是绝不会擅自出现在人前。
“不必,我自有打算。”眉稍一挑,齐无波挥手屏退。
偷儿呀偷儿,就算要把整个京城全翻过来才能揪出你,我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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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只见一间地处偏僻、且十分老旧不堪的破屋。
屋内,除了刚从千良王府逃出的师徒二人之外,还有一名蜷缩在木床上、活脱脱像个乞丐般的小女孩。
啪!被迎救回来的偷儿,狠狠地挨了师父一个响亮的大巴掌,吓得小女孩忍不住微微颤抖。“师父,你为什么要打小七姐,她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虽然师父是养大她们的恩人,但她一向怕极了师父。不过为阻止师父即将毫不留情地踹向趴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戚小七,她仍是怯生生地开口。
“为什么?哼,她差点砸坏我‘偷天鬼盗’戚刃的招牌。小六,你说她该不该打?”戚刀猛地一脚扫向戚小七,将她踢飞到木床上去。
想他在十几年前只身潜入皇宫大内时,可说是来去自若,如入无人之境。不管是要盗取国宝奇珍,或者是绿林中人觊觎的武林秘笈,只要出得了价钱,他必定是手到擒来,几乎不曾出过差池。
在当时,他的名气之大、气势之盛,是绝不会输给“那个人”。
对!他现在之所以会藏身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全拜那个人所赐。陡地,戚刃突然狠狠地瞪向被戚小六紧搂着的戚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