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余采衣,吉普生广告公司是我老爸的。”她矫情地一笑,分明得意。“裴小姐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在哪高就?”
“……”裴妍雨忍着胸口腾腾的闷气,这女人分明是来奚落她的。
余采衣冷眼看着她,唇边挂上浓浓的讽意。“呵!我忘记了,你只是个小小的助理,也没什么好介绍的。”
她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百般无聊地以手指弹打着桌上的鱼缸、搅和着那两缸斗鱼。“喷!难怪你会跟飞翼不合。没听说过养斗鱼不好吗?会影响情侣、夫妻的感情。”
裴妍雨不是听不出余采衣那落井下石般的浓浓讽意。
她整顿胸口沉沉的起伏与呼息,正色接话回应道:“我跟他如何,不需要你来关心。
更何况,黄斗鱼会影响感情?你想太多了吧?我从来没听过这回事,只知道我们的斗鱼为彼此跳舞、因为爱而有不同的鲜艳色彩,斗鱼对爱情忠贞,它们怎么会不合!”
好强的同时,裴妍雨也为自己感到悲哀。她在捍卫着那已无忠贞可言的爱情?
还是……在捍卫着自己的尊严?
斗鱼的主人,终究不如斗鱼般忠贞;残忍的他,让自己被这第三者剥去层层尊严。
“嗤!”余采衣觉得可笑。“斗鱼对爱情忠贞?”她斜眼睨着她,裴妍雨似乎对向飞翼犹抱希望?
“是真的。”裴妍雨的眉宇、唇角满是倔强,她非常坚持地点头。“你没有读过《所罗门王的指环》这本书吗?看过就会知道斗鱼对爱情有多忠贞。”
“……”余采衣让她堵得一愣一愣。
她又接着学她的口气奚落几句。“不过……我想你可能没有时间读书,像余小姐这样的人应该很忙。”
余采衣极度不甘地怒瞪着她。啐!这裴妍雨说话也挟枪带棍,倒是厉害!
随后她冷哼地笑了笑,指着壁橱上,向飞翼因为广告得奖的奖杯、和地上一些装箱的物品。
“对嘛!分手就要分得干脆一点,这些飞翼的东西,都不该继续留着,免得他困扰,你看了也伤心。”
裴妍雨心头揪了紧,觉得窒闷难受。她与向飞翼之间,活生生、赤裸裸地摊在余采衣面前,这教她情何以堪?
收拾着向飞翼的东西时,她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已经够苦涩了,不需要让第三者来教训她分手分得干脆不干脆!
“这样也好啦!”余采衣又凉凉地追了句。“他跟你在一起也没多大好处,我能给他富贵名利,你呢?所以啦,你千万不要缠着他不放、影响他的前途。”
“我有说过我要缠着他吗?”裴妍雨被激怒了,她脸色铁青地瞪着余采衣,万分想拿出扫把撵她。
余采衣眼见她愠怒的反应,心中大大爽快。
“不会那是最好,我们目前在交往,不希望你不识相地来搅和。你如果觉得不甘愿,想跟我要些什么报酬,可以开口跟我明说。”
“我不会!”裴妍雨忿忿喊了声。“我不会影响你们的交往,你犯不着来跟我交换条件。
余小姐,请回,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大和尚.请离开我的家。”
她硬是撑起了坚不可摧的表相,不让受了屈辱的眼泪落下。
“哼,不用你开口,我也会走,以为我喜欢待在这吗?”余采衣发泄够了,直直地站起身来,踏着悠哉的脚步开门离去。
她走后,裴妍雨颤抖地咬着嘴唇,压抑着她快要崩溃的情绪。
门铃又响,她吸足一大口气,不耐烦地冲去开门。
“你够了没?”她一开门就怒吼。
“妍雨……”门外,是一头露水的陆延世。“怎么了?”见她赤红的眼眶,他睁大眼睛、紧张地问。
“呜……”他这关怀的一问,让裴妍雨哽咽着哭出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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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饭店的咖啡厅之后,向飞翼又转往附近那间小酒馆小酌了几杯,才慢慢走回家。到了家门前.他习惯性地抬头看向三楼——
妍雨—她睡了吗?
望着楼上良久,他驻足的身影才移动;脚步轻挪走上阶梯。
踏上三楼的露台,裴妍雨刚好打开大门,送出陆延世。向飞翼闪躲不及,便硬生生与他们正面相对。
向飞翼喉问一咽,吞下乍见到陆延世的那股怨气,也吞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难堪。
“呃?”陆延世明显地吃了一惊。
裴妍雨独居的地盘上,怎会出现男人?那……他现在离开可好?对方是个看起来会危害他人安危的彪形大汉,而且,他正恶狠狠瞪着他们瞧。
“是你的朋友吗?”陆延世扭头间着一脸凝肃的裴妍雨。
“不是。”她回答。并非故意在经理面前撇清,只是面对向飞翼的视线,她难以自在相对。
向飞翼眼睛瞪大,她的回答让他很不爽。“我来拿东西。”
为什么要对那男人否认?他偏要拆穿她胡扯的谎话。
她忿忿瞪着他,陆延世则从两人负气似的表情中了然于心。那位……就是让她伤心的人吧?
他浅浅一笑,与裴妍雨道别。“那我先走了,你记得要把办护照跟签证的东西准备好。”
“是,我知道了。”裴妍雨领首,送他走往楼梯。
向飞翼的脸色虽然充满敌意,但陆延世仍十分温和地对他笑笑点头,才踏下阶梯离开。
陆延世好风度地把上头的空间留给那对男女,虽然他此时心中隐忧着,那男人会不会影响了裴妍雨赴美的进修决定,会不会……
影响他这些细腻付出、对于裴妍雨的安排。
他是对她动了心。
不管她跟自己弟弟曾有过一段情,或曾跟男人同居,他都不想放弃这早已萌芽的爱意。
等她进修归来后,他会把她安排在身边做事,慢慢让她接受、待在他身边。
这是他追求她的方式。
不着痕迹地进人、关怀她的生活,内敛得连裴妍雨都察觉不出来。
“办什么护照签证?”
裴妍雨折回门口时,向飞翼大声质问。
“我要去美国进修一年。”虽然不想回答他,但她还是说了。
“你……”
向飞翼听毕,心中不觉慌乱。“是跟‘他’去吗?你是要跟那男人去吧!”尽管他想克制,但口吻还是流露醋意。
“不是!”
裴妍雨斜瞪他一眼。
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要去哪里、要跟谁去,也与他没关系吧!
他是误解了她跟经理的关系吧!
他以为她会像他一样狠心,轻易地割舍掉曾有的感情吗?
她会离他远远的,如余采衣所愿。
她前几天才答应陆延世赴美进修的安排,为的就是远离这团让她痛心的混乱。
“你不是要拿东西吗?”她没就着方才的话题继续,反而这么提醒他。
向飞翼看着她,许久才移动脚步。
他走入屋内,看见地上有几个敞开的纸箱,里头装着的,都是他的东西。
他的CD、他的音响、他的衣服,以及一些杂物。
“你干嘛打包我的东西?”他恼怒地转头质问她,她就这么急着撇清与他的关系吗?
裴妍雨站在开敞的门前,不愿靠近他四周。
“虽然这里也是你家,但是我想还是帮你打包好,你比较好整理。”省得每次上来都说要拿他的东西,也如余采衣所说免得看了伤心。
向飞翼安静看着她,忍不住又问:“你……什么时候要去美国?”
她口吻淡淡地回道:“陆延世说下个月底……”
“陆延世?”他挑眉表示疑惑。
“就是经理,刚刚走的那位。”她不想再跟他对峙,顺口与他对话。
她要去美国了。
离情,让她很不争气地想多留住一些跟他相处的时光,尽管两人现在已经不是情人的关系。
在这个时候,她违抗不了内心爱着他的事实。她还是很爱他,很爱。
她终于踏进屋内,从冰箱拿了几瓶啤酒,唤他到露台上的椅子同坐。“我们一起喝酒吧!”
向飞翼无言走去,在她身畔的藤椅坐下。“那……你不住这里了吗?”
这个时候,嘴巴已经倔强不起来了;再不好好跟她说话,以后是不是就没有机会了?
裴妍雨的眼神不与他交集,心……也离他好远。她真的要离开他了。
“不住了,让兰姨把房子租别人吧。”她幽幽看向黑暗的远方。
向飞翼喉间几次滚动,就是说不出话。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对她说什么,是他先割舍掉她,她要离开,他凭什么留?
他们各自喝着啤酒,各怀心事。
这段时间来,两人都有了改变。
他发现妍雨将烫卷的头发洗直了,而他自己也剪了长发换了个俐落又清爽的发型。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剪,跟裴妍雨在一起那么久,一直没依她,分手后反而不想坚持了.
他侧过脸去,出声问她道:“为什么又把头发洗直了?其实不难看。”
她的发型到后来已经自然许多,没那么爆笑难看,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恢复本来的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