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定他没记错人,文政遂提议说:「岳小姐如你所言是一位有理性的人,她一定能了解你的苦心。」
莞茜只是垮着一张脸看他,随后又说:「理性只用在事业,处理公事上,不知道这次车祸是不是已把她的理性,给一撞撞到九霄云外。」
「既然如此,你更该跟我一道去。」看莞茜不解的望向他,文政解释道:「有我这个外人在场,她总不好意思对你大发雷霆吧!」
「还是你设想周到。」莞茜高兴的说着,心甘情愿的随文政来到汶珊的病房。
「你这丫头!」文政宠爱的看着莞茜,「和建佑在一起时,他也常被你整吗?」
「开玩笑,当然-没有!」莞茜一脸否定,只是回答的有些心虚,看到文政那充满笑意的眼眸,他率先打开汶珊病房的门。
一进门就看到汶珊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似乎有许多忧烦缠身,莞茜和文政面面相观,莞茜这时才先行出声打招呼。
第三章
看到窗边偶尔有日光从窗帘细缝中,洒满一室的阳光,汶珊反倒想起自己的童年……妈带着她和妹妹在花园中嬉戏,穿梭在灌木丛里,偶尔不也被阳光晒个满身。
想到汶柔受伤的眼神,她的话语萦绕在耳边,如今细想起来,母亲的确常流露出忧伤,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汶柔的细心,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注意到。
双手交缠环握,汶珊感到哀伤与自责,不知道汶柔是否原谅她了,二妹小珀在异域国度,是否顺利平安?再看看脚上的石膏,汶珊只能苦笑置之。
「嗨!在想什么?」
听到莞茜的声音,汶珊并不急着转头,只轻轻叹吟:
我喜欢将暮未暮的原野
在这时候
所有的颜色都已沉静
而黑暗尚未来临
在山岗上那丛郁绿里
还有着最后一笔的激情
我也喜欢将暮未暮的人生
在这时候
所有的故事都已成型
而结局尚未来临
我微笑他再作一次回首
寻我那颗曾仿徨凄楚的心
「这是席幕蓉女士在「七里香」这本着作中的作品,题名为暮歌,写的很好不是吗?」汶珊柔声问。
「是很好,不过当你躺在病床上,轻柔的叹吟,让人听来多了一份感伤。」莞茜轻蹙眉头的走到病床边,「没想到这一次的车祸,让我看到以往你不曾展现的一面,还是,我根本就不了解你。」
「听你的语气像是在埋怨?」汶珊终于转过头,有趣的看着好友。
「我哪敢!」莞茜头微仰,一手指着天花板道:「就算是向天借胆,我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啊!」
「我看!那是因为你知道自己理亏吧!」汶珊调侃的说,眼睛则上下打量着莞茜,「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的!」
「当然有啦!小时候,我一直想看你被吓得尖叫,或是气得跺脚的模样,可是,想归想也都没有付诸于行动啊!」
「是噢!这次你不就连本带利的还给我了。」汶珊径自和莞茜抬杠,没注意到况文政还站在门口,正饶富兴味的看着她们唇枪舌战。
「我……我哪有!」莞茜仗势有文政在一旁,大剌剌的有恃无恐。
「还敢说!」汶珊睨视着她,眼中有些许奴心气,「这辈子我就数今天最糗,我从来……从来没有……没有……」她一时情急不知该如何说才好,眼眸中闪着晶莹的泪珠,只是强忍着不让它掉了下来。
「喂!别这样。」莞茜一时慌了手脚,她从没看过汶珊掉泪,「虽然我也是女孩子,但我也是很怕人家掉眼泪的!」
她不提还好,这一说,汶珊悲从中来,眼泪潸潸的直落个不停。
莞茜转过身求救似的看着文政,只见他轻摇着头,并用手指按住唇,要莞茜先别说话。
莞茜了解文政的意思,是要她让汶珊好好的发泄一下,她拿起整盒的面纸,递到汶珊面前,轻搂着她的肩安慰她。
许久,见汶珊似乎已经平静许多,由原本的嚎啕大哭变成啜泣,莞茜这才敢开口说话,「吓人嘛!盂姜女若看到你,肯定会马上把名垂青史的位置让给你。」她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被她这么一说,汶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不由得嘟嚷道:「还不是被你给气哭的!」
「是啊!但我只算是小小的火引子,引起你嚎啕大哭是这二十几年来的压力、伤心和强装的强势作风。」莞茜将整盒的面纸放回原位。
「别转移话题!」汶珊娇嗅的说。
「实话实说!」莞茜大声的反驳。
「那你何不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你今天帮我安排的是一位男医师。」汶珊瞪着她说。
「你有性别歧视。」莞茜趁汶珊丢弃用过的卫生纸时,回头看了一眼学长,用眼神示意他进来,偏偏文政视若无睹的文风不动。
「这的确和性别有关。」汶珊没注意到莞茜的举动,继续道:「任何科诊的大夫我不介意是男是女,唯独妇科我会特别要求。」
「我知道你没看过西医的妇科,可是凡事都有第一次嘛!」莞茜就事论事的说。
「好个将心比心,在还没结婚之前,甚至是现在,要你在一位男性面前宽衣解带的,你肯吗?」汶珊反问:「纵使是为了事实需要。」
「这……」莞茜为之语塞。
「看吧!你也不愿意。」汶珊得理不饶人的道。
「话不是这么说,当医师的人,面对病人不管是男是女,都得抱持着超然的态度,对我们而言,他们只是一名患者。」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不习惯。」汶珊想到今早是况文政替她检查的,脸上立即出现红晕。
「况医师不好?有做出任何不礼貌的动作。」莞茜问。
「况医师很好。」汶珊轻叹一口气,将脸转向别的地方,不让莞茜发现自己的不自在,「我说过,我只是不习惯,这纯粹是性别的关系。」
莞茜绕到另一边直视汶珊脸上的不自在,取笑道:「放心,况医师是我学长,而且未婚。」看到汶珊脸上的红晕加深,她更是乐不可支。
「他的婚姻状况与我无关。」汶珊抿着嘴,将脸再转向另一个方向。
「当然有关!」莞茜看着依然站在原地的文政,好整以暇的道:「若是根据古礼,哪个男人看到你的清白之身谁就得娶你。」
「你……少胡扯了。」汶珊只能庆幸这里并没有别人在场,但她不知的是,她们的对话已被站在门边的况文政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胡扯,我说的是再正确不过了,对不对况医师?」莞茜得意的往门口看去,只见到一角的白色医师服掠过门口,她轻叫一声,「完了!」
原以为可以掩饰过去,只可惜汶珊也看到了!这一次汶珊不是羞红了脸,而是气红了脸,「尚 莞 茜!」
「我是开玩笑的!况医师这么忙,怎么可能会跟我一起来看你。」莞茜每说一句话,就慢慢往门口移去,「我下午还有门诊,晚一点再来看你。」说完,不等汶珊有任何表示,她立刻夺门而出。
莞茜不知道当她转身离去后,汶珊若有所思的盯着门口,随后则是满脸落寞的低头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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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汶珊的病房门口,文政正在考虑要不要开门进去,不知会不会太过唐突,他想起在休自心室和莞茜的那一段对话……
下午的门诊才刚结束,巡房回到医师专用休息室时,就看到莞茜气呼呼的等在那里。
「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文政关心的问,见她眼光仍集中在自己身上,于是又问,「该不会是我吧!」
「就是你!」莞茜一把拉住文政的手!来到休息室的一隅,劈头就说:「别人是有义气,没人性,而你却相反,是有人性,没义气。」
文政只是倚靠着墙舒适的站着,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流露。
「怕汶珊会困窘,把我一个人丢在那边,自己先离开,真没义气!」莞茜牢骚发完了,她看着文政,「你没有话要说吗?」
「说什么?岳小姐是你的好朋友,你应该知道什么对她比较好,而我,身为一位医师,两者取其轻,我想让她安心疗养是比较重要的事。」
「这么说是没错,但我可就惨了!」莞茜赖皮的说:「不管!是你不守信用,说要陪我一起去看汶珊的,结果没有打声招呼就偷偷跑走,是你的不对。」
文政从来没看过莞茜如此不讲理,只能清测她大概是被汶珊责备得很凶,于是又道:「好吧!那请你吃饭。」
莞茜不满意的摇摇头。
「不然请你们夫妇吃饭。」文政询问似的看着莞茜。
她依旧不满意的摇摇头。
「那究竟要我怎么做才成?」文政没好气的问。
「摇头并不表示我不赞成嘛!只是还没决定而已。」莞茜娇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