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狂猛情潮的席卷下他们融入彼此的呼吸,喃喃的诉说着爱语,没有谎言,亦不再坚持,只剩最真实的心情,回荡在这最后的夜晚,共赴激情之路……
事后他们静静相拥,直到一个尴尬的咳嗽声提醒他们有人在场,他们才惊讶的分开。
“丽清?”尹律枫先是错愕,后是尴尬的连忙快速拉起丝被盖住钱雅筑裸露的上半身。
“该死,你怎么进来的?”要不是靠卫然帮忙,他根本突破不了重重的防线,守在外头的禁卫军最起码有上百个。
“直接走进来。”她回答得干脆,再次发现成王府二媳妇的头衔非常好用。
“你……”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再一次庆幸当年没追求成功,否则难保没有被吓死的一天。
“放心,我算好时间才进来的。”她嘿嘿的闷笑,笑得床上的两人一阵尴尬,恨不得有地洞可钻。
“这是送你的礼物。”她顺手丢了一个红色锦囊给他,丢得他一愣一愣的。
“这是什么?”他蹙起眉头看向手中的红色锦囊,无法理解丽清的用意。
“回去拆开来看就知道了,现在请你离开,我有些话要同钱姑娘说。”她的口气虽温和,但天生的英气却教人不得不从。不只钱雅筑怕,就连尹律枫也怕她三分。
但他知道丽清绝对不会伤害钱雅筑,她的嘴巴虽利,心地却很善良。
不过他发现心地很“善良”的大美女正不怀好意的盯着他的裸胸看,摆明了不给他台阶下。
“丽清!”他只好狂吼,她这才甘心转身让他起床着衣。他敢发誓,他看见笑得发颤的肩膀。
“别欺负她。”虽然明知她不会,尹律枫还是不放心的交代丽清,就怕钱雅筑的身上会被她的利嘴给打穿个洞。
“先担心你自己吧。”她语重心长的警告着他的背影,明天势必会有一场混战发生。
无奈地,她转身走向床铺,在钱雅筑面前站定,带给她一股无形的压力。
“用不着害羞,两情相悦是很美的事。”她的雾眸和柔美的声音奇异的稳定了钱雅筑忐忑的心。
她抬头看向丽清,发现她真的很美,莫怪乎律枫哥会拚命追了她五年。
“你真的决定进宫吗?”她在钱雅筑的床头坐下,用下领指指圆桌上的揄翟。
“我没有别的选择。”她也不想啊,但皇命难违,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若是有呢?”丽清果决的回答燃起了一线希望,钱雅筑不敢置信的眨眨眼,呆呆的看着她。
“若是有的话,你可愿意抛弃现有的一切和眼前的荣华富贵,随律枫浪迹天涯?”
“愿意。”她立刻冲口而出。
“先别回答得太快,你不知道你即将失去的是什么。”她毫不犹豫的回答教丽猜不由得摇头。
“不管会失去什么,都没有失去律枫哥来得苦。”
最笨的回答,却是至理名言,也是男人跟女人最大的不同。
“律枫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你跟着他会吃很多苦哦。”说穿了他根本是个纨袴子弟。
“我不怕。”又是一句蠢得可以的回答,一样教丽清禁不住摇头。
“你们可能必须离开大唐,到一个陌生的国土重新开始,这样也行吗?”而这将会是磨难的开始。
“行。”只要能和律枫哥在一起,任何地方都是天堂。
“再也没有锦衣玉食,再也没有靠山,有的只剩粗茶淡饭,这也无所谓吗?”
“无所谓。”只要能和他相守一辈子,她什么都可以忍受。
几句简单的问答却表明了她的心意。律枫真是好福气,但愿那混小子懂得珍惜。
“只要能跟律枫哥长相厮守,再苦的日子我都愿意过。”钱雅筑坚定的双眼流露出她的意愿,丽清这才放下心。
在爱情的领域里,女人永远比男人来得坚强,也来得痴傻。
“我明白了,一切都交给我吧。”她接着在钱雅筑的耳际丢下轻轻几句,钱雅筑的瞳孔倏然放大,欣喜若狂的望着她。
她淡淡的微笑点头,一双雾眸写满了保证。
江边晨雾弥漫,犹如丽清平静的眼眸。
此时站在江边的,不只是丽清一人,还有等待扬帆出发的巨大沙船及其主人。
尹律枫不敢置信的望着江边的大队人马,似乎每一个人都到齐了——除了要与她私奔的女主角外。
一刻钟之后,钱雅筑在钱卫然的护送之下到达江边,并且泪眼婆娑的与送行的人惜别。
“二姊……”她哽咽的望向好久不见的钱雅蓉,为了替她践行,她二姊和袭人不远千里从益州山区赶来,目的只是为了跟地说一声:“保重。”
“三小姐。”唐秋缠平静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她看着她,几乎认不出她就是昔日的跟班丫环。她记忆中的敏儿聪慧尖锐,跟眼前的女子大不相同。
事实上,两个人都变了——为爱情而改变。
刁蛮骄纵的二姊因袭人而收敛其任性,尖锐又得理不饶人的敏儿则因任意情而变得沉静。
她不也变了吗?爱情曾使她像个傻瓜般死追在尹律枫后头,而后又在命运的捉弄下看清彼此的面容——那是隐含着纵容与矛盾的双重爱恋。
每个人都不懂爱情,却又同时陷入爱情。
“该出发了。”任意情轻声的催促,要他们趁着涨潮时走人。
“保重。”
所有在场的人均不约而同说出同样一句话,像是为他们的爱情下注脚——只有一个人例外。
“没有说再见就想逃吗?”李明擎的声音飘然而至,旁边站着的正是缺席的李少儒。
“李少儒,你——”这告密的小人!
“住手,休得无礼!”李明擎威严的声音有效的阻止了尹律枫冲动的拳头,外带狠毒的瞪视。“要不是少儒的求情,尹氏苑早就完蛋了,哪还有你叫嚣的份?”
与其说是求情不如说是斗智大赛。要不是少儒的歪理太厉害,他早就派人踏平尹氏苑和钱家庄。
他想起昨日——
“殿下,明君之道究竟为何?”李少儒没头没脑就来这么一句,教他一头雾水。
“以德服人。”他小心的回答,以免栽在他似是而非的道理上头。他这个堂弟无事不登三宝殿,背后必定有鬼。
“答得好。”李少儒击扇,跟着又提出另一个问题。“倘若有一个人失踪,而寻找她的双方人马,一个是不眠不休的找了她两年,另一个则是草草找了三个月就了事,殿下认为哪一方可能比较有诚意?”
“找了两年的那一方。”李明擎僵硬的回答。
“又如果这一个找了两年的可怜虫情愿被关进地牢,还愿意让万箭射死。您说这个被救的对象会不会感动?”
“一定会。”李明擎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拆了他堂弟狡滑的骨头。
“这个可怜虫都已经这么可怜了,还得被迫和他的心上人分开。您说,这还有天理吗?”
“放肆!”李明擎痛捶桌面,恼羞成怒的喝斥李少儒。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替殿下担心,怕殿下遭天下人暗地耻笑而已。”他连忙打躬作揖,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谁敢取笑本宫?”找死吗?
“表面上是不敢,但公道自在人心,殿下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这只死狐狸,每一句话塞得他哑口无言。
“你的意思是,本宫比不上尹律枫?”他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理,但没打算这么快投降。
“以殿下的条件,尹律枫根本连‘比’都谈不上,但若以对钱姑娘的在意程度,恐怕……”
“恐怕要比我强上好几倍?”他带刺的接话,恨死了他堂弟那张带笑的脸。
“殿下,君子有成人之美。更何况您一向自认为明君,普天之下具有凤格的女子不乏其人,但对尹律枫来说,钱雅筑却是他今生唯一的依靠,即使是为她深陷囹圄也在所不辞。”
“瞧你把他说得像个情痴似的,我就不信他肯为她赴汤蹈火。”李明擎哼道,一点也不相信风流成性的尹律枫会做这么大的改变。
“这您可要大大吃惊了,据我所知他们正打算私奔。”李少儒干脆出狠招,来个败中求胜。
“他们可真自私,不怕本宫下旨抄家?”李明擎勾起一个阴郁的笑容并眼带凶光。
“他们的确自私。”这两个字正是他需要的开场白,他立刻把握住机会。“就因为他们自私,所以更能显现出殿下的宽宏大量。我相信只要殿下肯放他们一马,殿下的仁义之名必会不胫而走,这才是真正的以德服人。”
说得可真好听,他差点忘了少儒以诡辩着称,除了他老婆之外,根本没有人能讲得过他,正所谓一物克一物。
罢了,既然钱雅筑坚持追随尹律枫,就随她去吧。留不住的女人只是徒增伤感而已,他堂堂一个东宫太子还怕找不到继任人选吗?
只是他昨日的决定,在看到钱雅筑那张精灵似的容颜时又忍不住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