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渝宁?」江智媛喃喃重复。「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熟呀?」
路渝宁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等会儿可能会发生她不愿发生的事,於是赶紧告诉商子央:「我有点累了,想先回房休息。」
商子央点点头道:「既然累,那就早点回房去——」
「等等!」江智暖突然跳起来指著路渝宁大喊:「路渝宁?你是路渝宁?难怪我觉得你有点眼熟!」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瞧著路渝宁,歇斯底坚的直呼:「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变得这么美?你去整型了?」
路渝宁知道江智媛已经认出她,很快的,商子央也会知道,她开始不安起来,恨不得立刻逃回房去。
「你在胡说什么?」商子央觉得莫名其妙,又为她突兀的举止感到好笑。「她叫路渝宁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不是早就告诉你,她叫路渝宁吗?」
「不是的!她是丑八怪——」
路渝宁听见这个过去十分熟悉的绰号,面色迅速转为苍白,商子央见了,心疼之余立即不悦地拉下脸,对江智媛警告道:「注意你的用词!你已经严重污辱到我孩子母亲的自尊。」
「不是啦!我不是骂她丑八怪,我发现她就是过去大家经常嘲笑的土包子,那时大家还替她取了个绰号叫丑八怪,她和我同年,六年前成人宴那天,她也去了,还向你告白过,你忘了吗?」
「丑八怪?」遗忘各年的记忆慢慢被找回,商子央总算记得当年的片段回忆。
那时的她,和现在真是相差太远,难怪他完全认不出她来。
慢著——当年她曾向他告白?
那就表示,她以前就认识他,而她居然来到他的公司,担任他的秘书,这—切纯粹是巧合吗?
「子央,她故意改头换面到你身边来,一定有什么企图,你要当心,千万不要被她利用了呀!」江智媛还在一旁漏风点火。
他是有很多问题,想请路渝宁好好解释一番,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请不必要的人离开。
他和渝宁之间的事,不需要第三者来置喙。
他转过头,朝江智媛道:「你先回去吧!」
「可是——」江智媛还舍不得离去。
「请你回去!」商子央加重语气,又说了一次。
见商子央面色不豫,江智媛也不敢再厚著睑皮死赖不走,拎起行囊,飞快离开商子央的住处。
第九章
江智媛走後,商子央转过头面色凝肃、不发一语地紧盯著路渝宁,上下来回反覆看著,像在确认她究竟是不是当年大家口中的「丑八怪」。
路渝宁无法承受这种仿佛要将她看穿的注视,於是捧著浑圆的肚子,迈开沉重的步伐,走到一旁沙发前坐下,回避他剖析的目光,同时让她可以安稳地坐著,接受即将到来的盘问。
商子央怎么看,都无法将眼前这个怀了身孕却依然美丽的女人,和当年那个丑小鸭般毫不起眼的女孩联想在一起,她们真是同一个人吗?
「刚才智媛所说的,都是事实吗?」他的声音很冷,因为他发现,自己对於正相他住在一起的女人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
乍然听到他所不熟悉的她的过去,他突然觉得,她好像不是路渝宁,而是另外一个人。
「你想知道什么?关於我曾是丑八怪的过去?还是我到你身边来的目的?」路渝宁苦笑著问。
「全部!我什么都要知道,把你所隐瞒的,全部告诉我!」商子央强硬地命令道。
「好,那我就全部告诉你。刚才江智媛说的没错,我确实就是当年大家门中的丑八怪,而我来到你的身边,也确实是有企图的。」
她闭上眼,豁出去似的说出实情。
或许江智媛的出现,并非全然是件坏事。
因为她一直烦恼著该怎么告诉他,有关她的过去,虽然江智媛是为了破坏他们的关系而出现,但正好促使她把一切都说出来。
「企图?你的企图是什么?」商子央怀疑地问。
「报复。」她轻声回答。
虽然现在她已经完全不这么想了,但当时她确实一心一意想著报复。
「报复?!」商子央震惊不已。「我做了什么事,让你必须报复我?」
「你忘了?」路渝宁苦涩地一笑,果然「施」比「受」更有福,他加诸在他人身上的羞辱,让那人痛苦了六年,而他自己却一转头就忘了。
「六年前成人宴的那天,我向你告白,你说我令你想吐!这些话,伤透了我的自尊和我的心。」
「所以你要报复我?」商子央的黑眸开始转冷。
「没错。我想让你也丢尽颜面,受众人耻笑——就像我一样。」
「那么你来应徵我的秘书,也是早就计画好的?还有我们共度的那一夜——」
「是的,那全都是我的计画。应徵你的秘书,还有气走艾莲达和徐碧娜那些女人,也是我的计画之一,我设计让你们分手,想让你尝尝失恋的滋味,虽然到最後都是你甩了她们。」
她垂著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本来还计画,要怀下你的孩子,然後利用孩子来折磨你、让你痛苦,可是怀孕之後,我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我爱这个孩子——」还有你!
但最後那句话她没有勇气说出来,现在她说爱他,他还会相信吗?
「你到底还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商子央以看陌生人的眼神瞪著她,难以置信地摇头。「我从来没想到,你竟是心机如此深沉的女人!我承认成人宴那晚,我说话确实过分了点,但那是无心的,我并非对你有任何成见、存心攻讦你,如果你有任何不满,大可当面告诉我,我会向你道歉。你何必心怀怨恨这么多年,还费尽心思潜伏在我身边,伺机报复?你好重的心机——不,你简直可怕!」
他难以接受,这个让他受尽煎熬、又享受到极大欢愉的女人,当初接近他的目的,竟然是为了报复?
「不!你听我说:虽然当初接近你,确实是为了报复,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早已不恨你,也早已打消念头——」
当初她满心忿恨,所以才会做出这些以恨为名的报复,现在仔细想想,她何必苦苦记著这股怨恨?虽然他在不经意间伤了她的心,但他并非存心故意伤害她,她该充实改造自己的外表与内在,并以更明亮开朗的心情面对人生。到那时她再正大光明来到他面前,潇洒地向他打声招呼:「嗨!你还认得我吗?」
或许那时,局面将完全不同。
「不要再说了!你虚伪的解释,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他无法不猜测,她和他在一起时,所有的喜怒哀乐等情绪反应,是不是都是在作戏?说不定连在床上满足的表情,也全是装出来的……
思及此,一股被欺瞒的愤怒,瞬间涌上心头。自尊心甚强的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被欺骗的事实。
「子央,你听我说,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不堪——」
「够了,闭上你的嘴!」商子央冰冷地喝斥,然後粗鲁地揪起她的手臂,将她拉到面前。「从你那张美丽小嘴里说出来的谎言,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好痛!子央——不要伤了我们的孩子。」她捧著浑圆的腹部,虚弱地哀求。
「我们的孩子?」商子央冷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孩子是我的?依你工於心计、说谎成性的性格看来,这个孩子是我的这句话,有几分真实性呢?」
路渝宁慌忙解释道:「我唯一的男人只有你,我保证孩子绝对是你的!我爱你——」
「你的爱不值一文!」
商子央嘶吼道,怒气冲冲地转身,开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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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渝宁宛如人偶般,动也不动地呆坐在沙发上。
他走了……他说她的爱不值一文,他鄙视她的爱。
早在她决定回国,对他进行报复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他知道实情後,会恨她的!那时她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在乎他,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厌恶她,甚至可能恨她……他不会再在乎她了!
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看见他对她展露的宠溺笑容,也感受不到他温柔的碰触了,就算他勉强回到她身边,过去两个月那种亲密、信任的和谐,也不会再出现。
今後他对她,永远都会抱著怀疑、不信任的态度,还有什么比一段无法信任的感情更悲哀的?
况且,他根本不爱她!
在他发现她最初的动机之前,他虽不爱她,但至少还愿意给她他的宠爱,然而现在——她怕是连个笑容都得不到了。
许久之後,她缓缓拖著僵硬的身躯起身,走回卧房。
该是离去的时候了!
他既恨透了她,想必是不会愿意再看见她的,除了走,她别无他途。
她拿出大旅行袋,开始收拾简单的衣物和重要的物品,她低头收拾著,泪水也一滴滴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