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义的事?」马季弥差点吹起口哨。「我希望妳不是在指我,因为我的行程没有妳排得这么满,事实上,我有许多空闲的时间。」用来吃喝玩乐。
「我相信。」她讽刺地回答。「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像我,就不喜欢空闲──」
「妳比较喜欢行程排得满满的。」他幽默的插话。
她不以为然地瞪他一眼。「对,我有许多的会要开,还有一大堆节目等着我回去录像,没空想其它的事。」
所谓的「其它的事」,毫无疑问就是指吃喝玩乐。真可惜,本来他还想带她「吃喝玩乐」的说。
「这么说来,妳只能在台湾停留一段很短的时间了。」虽然佳人的档期排得满满的,马季弥却仍展现轻松的笑容,一点都看不出可惜的痕迹。
「一个礼拜。」她点头。「这一个礼拜内,我必须把采访的事情全部完成,要不然接下来的行程会全部卡在一起。」
「是吗?」马季弥仍旧一派轻松。「那我们可得赶快加紧脚步,总不能让妳乱了行事历,妳说是不是?」
马季弥虽然是以疑问句结尾,实则是肯定句,齐絮飞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话反驳。
「真可惜,我本来想带妳逛逛台北,略尽地主之谊。」马季弥一面喝香槟,一面感叹他的热诚得不到响应,齐絮飞还在低头研究行事历。
「谢谢你的邀请。」她客套的回道。「不过我没空参观,真要玩的话,我自己下次会找时间来。」
「哦,妳何时会有空来?」马季弥不客气的戳破她的假象,她惊讶地抬头。
「按照妳的说法,妳的行事历每天都排得那么满,我怀疑妳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哪来的空闲游玩?」
这是她一贯的问题,她从来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停下来喘一口气,她总是不停地工作、再工作,因为她喜欢工作。
「这不关你的事,你应该关心的是,我们何时可以开始采访?我相信你也很忙。」齐絮飞不服气的回嘴。一来她讨厌他的态度,二来她更讨厌他那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别看他一脸悠闲,实则精明锐利,和他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
「如果妳不嫌累的话,我们今晚就可以开始。」马季弥轻松的回话,似乎对于她不经意流露出的情绪,相当满意。
「很好,我也想快点开始工作。」齐絮飞的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巴不得赶快上桌的模样,惹得马季弥忍不住轻笑。
啊,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看来有人迫不及待想上战场了。
「你笑什么?」齐絮飞从头到尾就对他产生不了好感,尤其是他的微笑。
「没什么。」他极有风度的让步。「只是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她的事。
「是吗?」她的下巴依旧扬得老高。她敢打赌,他这个笑容一定是针对她,这个讨厌的男人!
齐絮飞不想表现出生气,却又控制不了燃烧的情绪,只得僵着一张脸,一路撑到台北的饭店,一看见饭店的招牌,就忍不住想尽快跳下车。
「等一下,齐小姐。」
就在她从另一边车门下车的时候,马季弥突然叫住她。
「什么事?」她看都不看他地回答。
「妳的大衣。」
这下糗大了,她竟把大衣留在他的车上,还要他提醒她。
齐絮飞赶快抢过大衣,脸红得像关公,马季弥见状不禁失笑。
「晚上六点半,我会派司机过来接妳。今天晚上我们吃『法式料理』,希望妳能事先准备好,我会在餐厅等妳。」
虽然她状况连连,但马季弥还算有风度,明白以她目前的心情,恐怕会「不太乐意」见到他,干脆让司机来接她,勉强算是缓刑。
「我会准时到。」齐絮飞骄傲的说,就是不想在他面前认输。
「我们晚上见。」马季弥笑呵呵,微微对她欠了欠身子后,便吩咐司机把车子开走,当着她的面扬长而去。
齐絮飞愣愣地看着奔驰而去的大礼车,心想──
这个男人真的很讨厌,难怪她从来就不喜欢英国男人!
第二章
当天晚上七点整,「香提法式餐厅」出现了一位气质高雅的俏佳人,如同月亮般照亮餐厅。
「咦,那个人不是『环球美食』的主持人齐絮飞吗?怎么她来台湾采访?」餐厅内部到处传来客人窃窃私语的讨论声,每个人都在猜测她到台湾的动机。
「齐小姐,这边请。」侍者口操着流利的英语,和齐絮飞对话。
齐絮飞优雅地说了句:「谢谢。」随即跟着侍者,往二楼的包厢走去,沿途依旧吸引不少好奇的目光。
「就是这个房间。」侍者将她带到一个白色雕花的门前停下,并礼貌地为她打开房间的门。只见原本还在优雅啜酒的马季弥,立刻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向前。
「妳真是艳光四射。」马季弥像个旧时代的绅士,执起她的手背亲吻。这原本是很美好的国际礼仪,但齐絮飞硬是瞧不顺眼,僵硬一笑,就想把手缩回去。
这死英国佬,都什么时代了?还来亲吻手背那一套,又不是在演乱世佳人!
「抱歉我一时忘情,请上座。」马季弥明知道她的感觉,却故意抓着她的手不放,看她下一步怎么应付。
「我是很想到位子上坐好,马先生。」她应付的方式就是明讲。「不过你一直握着我的手,让我很难行动,可否请你将手放开?」
「请叫我James,称呼姓太见外了。」干脆的女人,够爽快。「另外,若妳不介意的话,我也想直接叫妳Phoebe,毕竟我们还要相处一个星期,妳认为呢?」
从他们碰面以来,一直是以英语交谈。老是这样齐小姐、马先生的,确实也显得陌生,但她就是不喜欢他那副巧言令色鲜矣仁的样子,看了就教人觉得恶心。
「是有这个必要。」但为了不让自己的纤纤玉手,沦入他的魔爪太久,齐絮飞只好僵硬妥协。
「太好了,Phoebe,我就知道妳是一个明理的人。」马季弥显然非常欣赏她臣服的样子,面带微笑地松开她的手。
齐絮飞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答应让他叫她Phoebe,其实叫个名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她就是不爽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感觉上太亲密。
另一方面,马季弥却是极有风度的帮她拉椅子,协助她就位。并从她熟稔的态度发现,她显然非常习惯这类男性服务。
「妳今晚穿的这件衣服非常适合妳,完全展现出妳美好的身段。」待她坐好,马季弥对着她大方赞美道,眼中尽是藏不住的激赏。
她今晚穿著一件黑色的小礼服,下襬呈不对称的波浪状,上半身的剪裁为马甲式,但在领口的正中央,有两条长长的带子绑到颈后。背部镂空高达三分之一,看起来既优雅,又带有一点小小性感,极为引人遐思。
面对他大方、且专注的目光,齐絮飞仍是老话一句──她最讨厌他那种有着意大利男人外表,举止行为却跟英国男人一样虚伪的男人,引不起她丝毫好感。
「容我先为妳倒杯酒,Phoebe。」她愈是挑剔,马季弥的态度愈殷勤。「今晚我们要品尝的是蒸龙利鱼套餐,我特地挑了一瓶德国勋彭堡出产的枯葡精选白酒佐餐,希望妳会喜欢。」
马季弥递给齐絮飞的,是德国勋彭堡于公元一九九○年出品的「枯葡精选白酒」,其色泽有别于一般白酒,是一种浓密、且带有橘色的金黄液体,味道非常丰富,含有柠檬、芒果、水蜜桃、杏桃等香味,价格虽然不是顶高,却是一瓶口感极好的佳酿。
「你很会选酒。」虽不甘心,齐絮飞还是不得不承认他这方面很行。「之前选的那瓶香槟也很好喝。」
这大概算是她下飞机以来,说过最客气的话。凝视着她稍显尴尬的表情,马季弥只是面带微笑地拿起酒杯,从杯沿观察她微酡的双颊,猜测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很显然的,她讨厌他。不,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对他有成见。这件事从他们碰面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吝表现出来,他实在弄不懂为什么。
为什么啊……
轻轻的啜了一口酒,马季弥极有兴趣发掘其中的奥妙,而他也发誓定会探得其中的奥妙,这将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角力赛。
「台湾很热吧?」他想起她那件被遗忘在车上的大衣,淡淡微笑道。
「是啊,我没想到台湾竟然这么热,还带大衣来。」齐絮飞真想一巴掌把他打飞出去,竟提起她的痛处。
「妳离开台湾太久了。」马季弥说。「这里和纽约不一样,纽约现在还需要穿大衣,台湾某些地方已经在穿比基尼,有很大的差别。」
换句话说,她不够用功。来访之前,就应该把这些基本的旅游信息调查清楚,才不会像现在一样闹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