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瞬间,她的唇竟被他的给堵了。
窦来弟美眸瞪得又圆又大,简直……简直难以置信。
他的脸容就在眼前,好丑好吓人,可那对眼同她一般张得大大的,眼底深不可探,像两潭黑漩涡,转啊转的,把她整个人都拉了进去。
唔……这男人开窍了吗?唉……
无意识地嘤咛着,她叹息,眼眸悄悄合上,感觉他的唇温冰凉冰凉。
猛然间,一股热气袭至,他的动作激烈起来,两掌捧着她的脸蛋,舌挤进她的牙关辗转吸吮,深刻的、狂猛的,几是蹂躏地吻着她。
窦来弟心紧了起来,就要不能呼吸,而全身彷佛着了火,她不懂,她的迎合和沉浸竟让一个男人疯狂,亦同时燃起他心底的妒火,教他不能控制。
「你就这么喜欢我?!是吗、是吗──」他逼问,口气泛酸。
适才见手下欲要侵犯她,他已是怒火中烧,现下见她柔顺相待,他更是怒火、妒火焚得五内痛苦!而嫉妒的对象竟是──自己。
红着眼,他双唇不住地攻击着她,吻遍她的小脸,吸吮着她颈窝处的幽香,而双掌已老实不客气地探进她前襟,摸索着那方软玉。
「嗯……不要……」窦来弟没尝过这般滋味,身躯猛地颤动,心脏急如响鼓,脑中理智在此时抬头。
这是不对的,她要的不是这样,不应该这个样子的……
「给老娘放开她!王八蛋!」
云姨不知何时已然清醒,高骂一声,跳着脚步直冲过来,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撞到想撞的人,她整个人却绊了一大跤,再度摔在地上。
「云姨!」
窦来弟惊喊,挣扎着要起身,那美妇已不留余地连番快骂──
「臭家伙,绑着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把老娘放啦,咱们一对一斗个你死我活,他妈的臭贼,你敢动她一根小指儿试试,老娘裙里腿踢得你翻斤斗,快把你祖奶奶松开──」
「云姨,他是──」
窦来弟欲要说明,抱住她的男子忽然将她放下,笔直地朝云姨走去,两个女子尚不懂他意欲为何,他竟「啪」地一响,徒手震裂绑住云姨四肢的粗绳。
「好啊!咱们打上一场!」
说着,裙里腿已一阵风地扫至他胸前,他上身微仰,左掌招式疾如闪电,瞬间扣住她脚踝,同一时间,右手剑指分别戳中她肩颈和丹田的大穴。
「关莫语你住手!」
窦来弟急得大嚷,冲口而出,把斗上的两人全给震住了。
「关……关莫语啊?来弟……你说他是、他是关师傅……」
云姨一头雾水,丹田的气提不上来,眼下被他封住穴位,只有眼珠子还能溜溜地转动。
她瞄瞄窦来弟又瞄瞄男子,见后者神色不豫,抿唇不语,一对眼沉得吓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
有没有谁好心一点来解释给她听啊?
「喂,你还想干什么?!」
窦来弟嚷嚷,眼睁睁看着他对云姨补上一记哑穴,不让她言语,还不知从哪儿扯来一块长布将她当头盖起,连看也不让看。
「关莫语,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还没指责完,一张黥颜已闪到面前,害得窦来弟不争气地噤声,勉强撑起的身子又往后倒下。
他拖住她捆着双腕的粗绳将她拉坐起来,跟着劲力一吐,绳索闻声而断,跟着是她的双腿,整个过程俐落迅捷。
窦来弟来回揉着手腕,脸上的红潮未退,心鼓仍隐约可闻,她大眼觑着他,掀了掀唇,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恰当。
青龙心中紊乱,一是他不顾一切地亲吻了她,以为能浇熄心头火,未科,竟唤起更难控制的深沉欲念,再来是她冲着他唤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这已远远超出他掌握的范围。
不着痕迹地宁定下来,他勾起她洁美的下颚,露出这次见面以来第一个笑容。
「三姑娘不认得在下了吗?竟然唤错名字,唉,真伤我的心。」
他凑近她,用鼻尖轻轻地嗅着姑娘肤上的香气,唇欲触不触的。
窦来弟讨厌他这般流里流气的模样,小手猛地推开他,眯起美眸。
「青龙便是关莫语,关莫语就是青龙,你把我要得团团转,以为我永远也不会察觉吗,你、你真可恶!」
更可恶的是,他没头没脑地吻了她,到现在还不来同她解释。
他笑容略僵,双臂慢条斯理地抱在胸前,仍思困兽之斗。
「青龙就是青龙,谁也不能替代。」
「放屁放屁!」毫不矜持地咒骂,眸中窜起两朵火焰,「那一年,你之所以会出现在鄱阳湖畔,为的就是想劫那个朱大人的羊脂玉如意,你暗中盯着姓朱的许久,事前就知那些当官的要我阿爹上湖中小亭商量事情,我和小金宝会遇上你,那完全是个巧合。」
好些事情前思后想,她努力地连结起来,想由其中抽丝剥茧,去碰触他深藏的心,她仍是不懂,仍是不懂呵……
「后来,你猜测我家阿爹可能已将玉如意带回镳局,因此才以青龙的面貌夜闯九江四海,是也不是?!然而在行踪败露之后,你走了第二步棋,决定藉四海徵招镳师的机会混进,还向阿爹主动请缨,押着朱大人的镳至山东济南府,你、你──」
思及大明湖畔的那一夜,她方寸一阵柔软一阵羞涩,当然,也是又气又恼。
「既然已经劫到那对玉如意,你尽管离去便是,为什么还要留在四海?!到底存着什么心?!」
他静瞅着她,下颚紧绷着,在那张黥灼的面容下,很难瞧清他真正的想法。
「关莫语,我就恨你什么话都不说,你到底想怎样?!」
又被他气得失控,她抡起小手赏了他胸膛好几举拳。
他任她捶打,忽地双臂合抱,牢牢将她拥住,而头再次俯下,不分由说地攫住她的朱唇,那亲吻如此热烈,和他冷峻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唔……不要──你放开!」
窦来弟剧烈地挣扎起来,双手不断地推打着他,猛然间扫中他下颚一掌,把他的脸打偏了,陡地让他清醒过来。
两人都喘着气,相互交错,窦来弟在他深切眼底瞥见疾掠而过的歉疚。
她喜爱他,自然想和他亲近,可是不能这样,也不是在此时此刻。
「对不起……」
他语气极低,轻轻敲进姑娘心里,即便她余怒未消,也因他这一句道歉慢慢软化了。
脸容抬起,正欲掀唇,却瞥见露出他前襟的一截颜色。
窦来弟静谧谧地牵动唇角,如窥知秘密,小手迅速地探了过去,将那截颜色从他胸怀里抽出。
惊觉那样东西,他拾手欲要抢回,已然晚了。
「是我的青巾。」吐气如兰,她心型脸儿如花绽放,下意识凑近鼻尖轻嗅,香气如故,「在塞外原野的小河旁,我帮你包裹肩伤,这是我给你的青巾,你一直带在身边。」
她单纯叙述着,跟着美眸一扬,亮晶晶地瞅着──
「关莫语,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已无话可说。
叹了口气,他面容微热,语调已不再故意压低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窦来弟略偏着头,酒涡荡漾。
「在塞北草原上遇到你,你骑马朝我而来,脸上蒙着巾布,只露出一对眼,我却不知该唤你青龙还是关莫语,从那一刻起,我心里就怀疑了,后来呀──」微顿,她俏皮眨眼,「青龙丢下话要去杀齐吾尔,害我提心吊胆的,想不到青龙没杀成齐吾尔,关莫语却把人家救回来了。」
「唔……」他撇撇唇,目光闪烁,似乎有些不自在。
「你、你那一次真把我搅混啦,想来想去,就是不懂你到底要如何?最后我在原野河边找到你,帮你裹伤,是你肩胛上那个咬痕让我笃定下来。可你什么都不说,我真是恼你,真的、真的、真的很恼你,恨不得再狠狈地咬你一口。」最后还加强语气以表心意。
他挑眉,一手轻抚她的颊,有些举动是下意识的、情不自禁的,特别在他已经吻过她之俊,彷佛解除了某种无形的封印。
「你从那时就知道了,还不断来刺探我?」
「那你更可恶,咱们家对你掏心掏肺、有情有义,你却耍弄四海里所有人,骗得大家团团转,你、你到底为什么?」
紧绷的心情松懈不少,她跪坐起身,手指戳着他的胸膛质问起来──
「还有,巫山青龙寨这些年为非作歹,干下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他们是你的手下,你怎能如此放纵?!」
「他们不是我的手下。我不是青龙,真正的青龙早在几年前便死了。」
「什么?!」平地一声雷,震得窦来弟瞠目结舌,忽地拔尖儿嚷道:「你是假的?!」
关莫语连忙捂住她的嘴,将她拉进怀里。「别张扬。」
她扳开他的大掌,眼眸一抬,今天不问个水落石出,她四海窦三就不姓窦。
「你再敢瞒我,我、我一辈子不理你。」
他又是叹气,已然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