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一直不说话,他又再问了一次:「妳找我到底要做什么?」
她灵机一动,反问他:「你觉得我找你做什么?」
这难住了他,他皱起眉头。
她的脊柱一挺,手插在腰上。「猜啊!」
他抱怨。「我又不是妳,我怎么会知道妳心里想什么。」
她喃喃自语:「是啊,这也是我最大的困扰。」如果她能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就好了,就不用这样曲曲折折。
「是妳问我问题,妳困扰什么?」他觉得好笑。
她白了他一眼。真讨厌,他明明就是罪魁祸首,怎么还这么一脸无辜?!
他看着她,她今天阴晴不定,欲言又止,真的很奇怪。
他认真地问:「妳是不是面临到什么人生重大的困扰,想找我给妳建议?」
她的眼睛一亮。「我是有事情找你商量,而且,只能找你商量。」这样说,算是暗示了吧。
他一笑。「妳说。我很乐意提供妳意见。」
她看着他,喉咙热热痒痒的,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她心里想着,总不能摆出一张笑脸,然后嘿嘿地说--「喔,我爱上你了,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也不可能轻松坦白地问他--「你喜不喜欢我呢?」
她心跳冬冬地,好象怎么做都不对。「你……你……」
「怎样啊?」他问着。
「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夜游?」说出来的话跟想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一愣。
她脸上划过三条线,无力地说:「不然要怎样?」
他皱起眉头。「为什么妳刚刚说得很严重,而且还搞得这么复杂?」
「还不是得问你。」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为什么我觉得妳今天对我特别不满?」他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
她瞪他,瞪他,死命瞪他。
猪头,他让她自己去黏他,主动开口约他,这多说不过去,还要她怎么样哩。
「为什么去夜游这件事情只能找我?」他又有疑惑了。
笨蛋!她几乎想骂他了。她大半夜的,只约了他一个人,还不够明显吗?
云天使拳头握紧,朝他胸口打去。
「妳为什么打我?」
她恨声地说:「因为你今天的『为什么』太多了。」
「这样也有问题……」话说到一半,他收了口。不想再问她问题,免得又刺激到她。「走吧。」他开了门。她心情不好,他就陪她散心吧。
两个人一起走出房门,看他锁上门,她一叹。「我有个问题问你。」
「什么问题?」
「为什么……」
他截了她的话。「为什么妳就可以问『为什么』?」
她的语气一凶。「你答不答啦?」
「好吧,妳问吧。」另一个问题浮上他的脑海里--为什么他这么纵容她呢?
她看着他。「为什么人会爱上另外一个人?」
「呃……」他答不出来。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也许爱本身就是这样全能,没有理由,人们就是陷入其中。但是也许也因为对方是这样独一无二,才会让人们逃脱下了。
第七章
淡淡的月色下,云天使和徐瑾严并肩走在堤防边,一排的路灯拉长两个人的身影。风吹来,好一个夏夜。
云天使的脚步轻快而愉悦,低低地哼着歌。「为什么只和你能聊一整夜,为什么才道别就又很想见面。在朋友里面就属你最特别,总让我觉得很亲很贴。为什么你在意,谁陪我逛街,为什么你担心谁对我放电。你说你对我,比别人多一些,却又不说是多哪一些……」
他靠近她,想听清楚她在唱什么,却只听到她唱:「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友达以上?」他皱起眉头。「这是中文吗?」
她看着他。「这首是S.H.E的成名曲。你没听过这首歌?」
「没有。」他诚实地说。
「人家很红耶。」
「喔。」他应了一声。「那恭喜了。」
她白了他一眼,真不知道怎么骂他了。
他以为她唱这首歌,是为了替S.H.E宣传或是打歌吗?她们这么红,并不需要!大头猪。她是在暗示他,他们正走到了「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地步,剩下的,就看他了。
「继续唱啊。」他笑笑地说:「虽然妳唱的歌词,我听不大清楚,不过旋律还不错。」
她抿了嘴。「不唱了。」重点就在歌词了,他听不懂,那还有什么好唱的?!
「为什么?」他还问她。
「不为什么,我现在不想唱歌了,我想听故事。」她直直地盯着他。
「听故事?!」他皱起眉头。「意思是要有人说故事,如果我没有瞎了眼睛的话,这里并没有别人,也就是说……」
「对。」她一笑。「你说给我听吧。」
「我不会说故事。」他为难地说。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怎么说。」她「好心」地说。
「说故事也能教?」他充满疑惑。
「能啊。」她溜溜转着眼睛。「就像接龙一样,我给你提示,你就接着说。」
「好吧,我试看看。」唉,他真拿她没辙。
「好。」她挂上笑容。「我先说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孩子,他很喜欢很喜欢一个女孩子,有一天晚上,他把她约去河堤散步。夜很静,四周都没有人,这个时候……」
「喔。」他恍然大悟地说。「我知道了,这是恐怖故事。」
她气结。「不是,这是爱情故事。」真是的,她本来是想借着叫他说故事的机会,从中探探口风的。谁知道,他一点慧根都没有。
「妳不要气,我说过了,我没有说故事的天分。」他努力解释。「再说,一个男人半夜约一个女人到没有别人在的河堤,看起来就不安好心,我才会觉得这是恐怖故事。」
她瞪着他。「那你怎么就没想过,那个女人可能就是希望那个男人『不安好心』啊!」
「那个女人会是这样吗……」他沉吟着,往旁边看去。深夜、河堤、没有人、只有他们……难道她是在暗示什么吗?
他的心口怦跳着,直看着她。
她的脸热红了起来,心虚地嘟囔:「哎呀,你连故事都说不好,真是太糟糕了。我不管,我要你做一些事情逗我开心。」
她的语气霸道,好象他欠了她什么一样。
他皱起眉头。「妳不会要我走钢索、跳火圈、吞条蛇还是什么的吧。」
她笑起。「听起来是不错的建议。」
他瞪大了眼睛,她呵呵地笑。「不过你放心,我还不会叫你做这些。」
「不要告诉我,还有更难的给我做。」
「我会这么坏心吗?」她笑得天真无邪又灿烂。
「那到底要我做什么?」
她偏头想想。「来个脱衣舞吧。」
脱衣舞?!这种话亏她说得出口。他摇头。「不行,虽然我对我的身材很有自信,但这样是妨害风化。」
「你真没诚意。」她嫌弃地说。
「这真的太为难了。」他和她商量。「翻觔斗可不可以?这是我唯一学过的杂耍了。」
「这个我也会。」她说。
「那我们可以一起做,我不介意的。」他的反应很快。
她斜睇着他,嘴角蓄起笑意。
其实,他根本不用特别做些什么,光是这样跟她说着话,她就觉得有趣开心了。她要的,不过就是想一直一直确认他是多在乎她。
她的手往胸前一环。「你翻吧,我来做技术指导。」
他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他突然发现,今天她骂他是笨蛋,还真有道理。他如果不是笨蛋的话,做什么大半夜在这里翻觔斗啊?!
更何况……他喃喃地说:「明明妳才是猴子啊!」为什么是他来耍猴戏呢?
「什么?」她的眉头一竖。
「没事。」他一笑,转了转身子。「我做做暖身。」
他动了动之后,收起玩笑的心,身子一弯,翻出一个漂亮的觔斗。
「哇,好棒!」她热烈地鼓掌。
有了她的鼓励,他翻得更起劲。
「好啊,好啊!」她为他喝采,玩兴一起,干脆自己也跳下来翻觔斗。
她身子往下压,手碰到地上的那一刻,掌心泛疼,她突然觉得很感动。为了讨她开心,他这样忍着痛。
他担心地问:「妳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她翻身起来,突然笑了。「我知道那个答案了。」
「什么答案?」她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害他反应不过来。
她笑笑地不说话。他们两个出来的时候,她曾问过他,人为什么会爱上另外一个人,她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爱情是这样辛苦,人何必爱一个人来自找苦吃呢?
但是只有爱情,能让人从苦楚中尝到温柔的感动。
他对她百依百顺,他对她细心温柔,这些并无法让她确知他是不是爱她,但是他的好,的确让她想坚持下去。
她一笑。「我唱歌给你听。」
「本来不是不唱了吗?」
「我心情好了,又可以唱了。」她看着他。「你不听吗?」
他以行动证明,直接给她掌声。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甜蜜心烦,愉悦混乱。我们以后会变怎样,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