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谊说得也对,她不能冲动,尤其女巫在善摩国地位崇高,深受太后及大王敬畏,她是得婉转些。
一连数日,丁绵绵天天送来祈福酒,但她是一滴都不肯沾。一个没心没肺的巫女会为她祈什么福,别让她短命就成了。
而丁绵绵每见她当著自己的面将祈福酒倒掉,心里是忧喜参半。
喜的是善良的新王妃应当有机会帮大王生下一男半女。
忧的是一旦新王妃有喜,塔莎便知道她没有让新王妃服下祈福酒,届时她肯定会被打得很惨……
但罢了,反正她这条命是多余的,若这名新王妃能给善摩国带来新希望,她即使牺牲性命也是值得的。
欧阳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在看到她的身上又有新伤痕後,她已经受不了了,太后看来也是个好人,她就先去找她谈谈丁绵绵的事。
第三章
「静儿向母后请安。」
欧阳静在小谊的陪同下,来到太后居住的雪云宫,但主仆俩怎么也没想到塔莎居然也在雪云宫里。
塔莎看著一身金黄色绸缎的欧阳静,心泛妒意,她自诩是全善摩国最美的女人,但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中原女子显然更胜一筹。
她是属於光的,身後的阳光映照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充满灿光,而自己是属於黑暗的,摆脱不掉的黑色衣著,即使内著串了珍贵珠宝的华服也散发不出她那自然流露的金黄色光彩。
「塔莎巫女,你好。」虽然很不高兴看到她,但欧阳静还是逼自己跟她打招呼。
「王妃,你好。」掩饰心中的不悦,塔莎回以一个微笑。
「静儿,」曾纹婕握住欧阳静的纤纤玉手,歉然道:「真是不好意思,大王在新婚翌日就出门了,这一去多日未回,留你一人,而哀家又忙於跟女巫为你及王祈福,也就忽略了你,你不会怪哀家吧?」
「母后,不会的,其实我很懂得自得其乐,只是我不明白,为何那些游牧部落会刻意挑衅,而大王又为何得亲自出征?」她随口问问,却突然发现自己还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呢。
「王妃果真是名才女,会关心男人们才会关切的事。」塔莎出言证美,但在欧阳静听来,这话里似乎带了讽刺。
曾纹婕蹙眉,瞥了塔莎一眼,欲言又止,因为她也听出那抹讽刺,但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她又将目光移回欧阳静身上,「静儿,在咱们这儿,女人家是不管男人的事,所以哀家虽贵为太后,但对那些原本效忠我善摩的部族为何会群起抗战,哀家也不清楚。」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但哀家知道皇儿相当在意他们,所以才会亲自征战,也希望能和解,但对方一直不肯谈,反而打游击伤害百姓,不停挑衅。」
不肯谈?!这可真奇怪,能解决问题的人都亲赴战场了,那些部落的人民还真是奇怪。
欧阳静跟曾纹婕又聊了好一会儿,但塔莎迟迟不走,她根本无法谈正事。
丁绵绵身上的伤不时浮现她脑海,一想到痛下毒手的人就在她身边,欧阳静心中的怒火就愈来愈炽烈。
她一直忍,偏偏又有人不识相的提到祈福酒。
「王妃,我日夜为你祈福的祈福酒,味道尚可吧?」塔莎这话只是顺口问,她相信欧阳静没那个胆子会拒喝她的祈福酒。
「对不起,我没喝过,全倒掉了。」她想也没想的脱口道。
一旁的小谊脸色刷地一白。小姐怎么就是藏不住话?
塔莎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曾纹婕则一脸错愕,「你怎么没喝?我跟塔莎拚命祈福,所以那可是一杯贵子酒,可以让你早早怀有子嗣的福酒啊。」
「我没喝,我不想喝,她将丁姑娘打得全身是伤,这样的人会心存善念吗?心无善念,福就不会至,福不至,喝了也是白喝,倒不如不喝!」
「小姐,不要再说了!」小谊拚命的拉扯主子的衣袖。
「你——王妃,你太过分了!」塔莎气得全身发抖。
她横她一眼,「过分的人是你,丁姑娘哪里碍你的眼,你凭什么将她打得遍体鳞伤?」
「静儿,那都是为了绵绵好。」曾纹婕连忙接话。
「什么消除业障吗?那叫迷信,母后!」欧阳静愤愤不乎的道。
「王妃的意思是,我这个女巫的存在也是迷信?王妃,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话是在污蔑我,亵渎神明!」
塔莎恶狠狠的瞪著这名气势一点都不输给自己的中原美女,她在她的身上竟然看不到一丝柔弱。
「神明是善的,祂八成早看不下去你的恶形恶状,才让大王曾经迎娶的多名妃妾连个一男半女都蹦不出来,这全是你的错!」欧阳静气呼呼的反瞪回去,那双圆亮的美眸窜著两簇漂亮的怒光。
塔莎没想到她那么伶牙俐嘴,而她那—席话又说到曾纹婕的痛处上,她惊恐的看到曾纹婕眸中闪过一道困惑眸光。
为了让她不再深思,塔莎扬起手,用力的掴了欧阳静一记耳光,啪地一声,这一掌打得扎实,来不及闪避的欧阳静右脸颊立即出现五个殷红指印。
「塔莎!」
「小姐!」
神情大骇的小谊连忙冲到她身边,一看,她的脸颊都肿起来了。
「太后,请别怪我,这是神明生气了,它要我掴王妃一记耳光,惩罚对它的不敬。」塔莎也看到曾纹婕有多震惊,但她真的被逼急了。
「小姐,很痛吧?」小谊不敢摸,怕她疼,但想到主子从小到大,头一回被打耳光,她难过得眼眶泛红。
欧阳静冷冷的瞪著塔莎。好,她可以假神明之名来教训她,她难道就不会?
她咬牙切齿的站到她眼前,露出一丝笑容,手跟著掴了出去。
啪地一声,塔莎错愕的捣著发烫的脸颊瞪著她,「你竟敢……」
她露齿一笑,「真抱歉,这是神明要我教训你不该以下欺上,尤其是对我这个远道而来的贵客,这叫没礼貌,懂吗?」
「你——」怒目切齿的塔莎上前扬手要再打她,但欧阳静最厉害的一招,就是「跑」,这在她爹娘要她学什么时,她总是用得上的一招。
只是这一转身,她居然撞上一堵厚厚的墙,幸亏,这墙是有些硬,但也有点软。
「王、杨少爷。」塔莎一见来人是谁,急忙放下手,低头行礼。
「皇儿、子维,你们回来了。」曾纹婕一见到两人,大大的松了口气。
欧阳静眨眨眼,瞪著眼前这件金黄色绸缎,伸手碰了碰,再眨眨眼,抬头一看,居然是多日未见的夫婿。
「呃,王,你回来了。」他还真会挑时间回来。
一见到她粉颊上的五指红印,他的黑眸瞬间半眯,「是谁打了你?」
听来好像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她眼睛一亮,回转过身,瞪著一脸臭臭的塔莎,「是她。」
他一愣,「塔莎?」
杨子维也惊讶的挑起浓眉。会吗?一向冷静的女巫情绪失控的打王妃?!
「你们……其实王妃也打了我。」塔莎闷闷的瞪了她一眼。
古镇宇脸一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於是塔莎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娓娓道来,但古镇宇跟杨子维听完後,目光随即定视著一旁一脸温柔无害的欧阳静,他们著实很难相信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会跟塔莎斗起来。
不过,再想到上回在洞穴的泉池内发生的事,古镇宇相自己他的新王妃是有那种能耐的。
他冷言斥责欧阳静,「是你不对,先是不该浪费母后跟塔莎的好意,倒掉祈福酒,而後又逾越礼仪,对女巫不敬。」
欧阳静怔怔的瞪著他。没想到听完事情的发生经过後,他居然换边站了!
「可你也听到她打丁姑娘的事……」
「那是神的旨意,如此一来,丁姑娘才能得到救赎。」他直接打断她的话。
她难以置信的看著气势焕发的俊俏夫君。这样一个狂傲的人脑子居然会这么迂腐?!
「迷信、迷信,我请问王,她的祈福酒起了什么作用?它让你生下一男半女,还是让你拥有更多妻妾?」她咬牙切齿的继续道:「没有,你就只剩我一个妻子而已,而这关系到什么?这关系到你生娃儿的机率少了,要是你没将那些前妃们休了,这么多人奋斗机率就会跟著提高,你知不知道你断送自己多少机会?」
「你给我闭嘴!」他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冷冷的瞪著她,「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再将她们全找回来?」
「那当然,如果一人生两个儿子,你找回来十个,就有二十个儿子了,哪还怕人丁不够?」这样她不仅可以少生些,也可以轮班伺候他嘛。
「你简直在胡说八道,那些女人就是因为与大王相克,大王才会始终没有一男半女,她们不该再回来的。」塔莎上前一步怒斥。她对这名新王妃更加不满了,她正在一点一滴的侵蚀自己这几年来的努力,让怀疑的种子在太后的心里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