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他说,她相信等他听完她表白的话後,他的脸色就不会这么冷硬了。
「我……」
「去弄些东西,我饿了。」他马上打断她的话。
「饿了?好。」她连忙去找小谊帮忙张罗,一会儿就端回一碗热腾腾的面。
她小心翼翼的喂他,没想到他突然大发雷霆,匡啷一声,将整碗面打到地上。
「你——」她觉得不对劲了。
「太难吃了,我想吃饭。」
「好吧。」他应该不会是故意找她碴吧?一个舍命救她的人,不会这么做的。
一个时辰後,她有答案了,他的确是在找她的碴!
饭送来,他不吃,一下子要喝茶,一下子又想喝酒,然後,洗了澡又要睡觉,过一会儿又说睡不著,要她上床陪他,但她才刚上床,他又凶巴巴的赶她下床,她火冒三丈的走到门口,他又要她不准离开,宣示就算他睡觉了她也不准这个房间!
一连几天,他都是阴阳怪气的拚命找碴,所以她也确定了,他这一摔真的是成了蛮子王!虽说如此,不过他倒是没忘了先前对她说的话——要她学会骑马,所以这几天,杨子维都会抽空教她骑马术,现在只要不是太难驾驭的马匹,她都可以骑上一段路。
而她也多次想跟他谈谈侯克伦的事,如果这是反常的原因,但他就像只全身长满针的刺猬,碰不得!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跟她之间的关系已经够紧绷了,塔莎居然生病了,还信誓旦旦的说就是晨恩跟飞鹰这对不祥之人的晦气让她生病的。
儿子的伤势未愈,神圣的女巫又生病了,这对笃信神力的曾纹婕而言已经够了,她下令要将飞鹰兄妹俩赶出宫廷。
但欧阳静不想放弃晨恩,她央求曾纹婕让她留下来被拒,明知没希望,她还是去求古镇宇,当然,她也吃了闭门羹。
无计可施下,她只得先将所有养身补气及止痛的药全给了晨恩,要她定时服下,其他的,她再想法子。
今天,飞鹰跟晨恩就被士兵押回巴塔尔村庄,而那里目前由郝森派兵驻守,以防那些曾与飞鹰并肩作战的其他游牧部族及壮丁会再作乱。
两人走了,她也变得有气无力,尤其再想到古镇宇动辄就对她冷嘲热讽,要不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霸道举止,她更是难过。
可是能怎么办?那个蛮子王从不让她有说完一句话的机会!
小谊突然走进房里,一脸忧心的道:「小姐,太后到大王的寝宫去了,听说塔莎女巫的病愈来愈严重,她要大王让你去看看她呢。」
「那大王怎么说?」
「不知道,我还没听完就出来了。」
「王妃,大王有请。」一名侍卫此刻来到门外通报。
有请?她沮丧的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想看到他那张脸了,因为他叫她都没好事。
但她却不得不去!振作起精神,她起身来到他的寝宫,而他已站著在等她了。
古镇宇睨她一眼,「跟我到祭祀殿堂去。」
她抿唇,点了一下头。
古镇宇随即往外走,她闷闷的跟在他的後头嘟嚷著。看样子他的身子好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御医说过,皮肉伤好得快,但身体还是调养、调养,因此,她还特地拿了一些调养身子的药给他,可人家还不屑吃呢!
古镇宇一边往祭祀殿堂走,一边也注意到她在他身後嘀咕。
这几天他想过了,其实,他应该放她离开而不是强行将她从她心上人手中抢回来,因为一看到她,他就忍不住想要拥抱她,但也更恨、更气自己,她让他的心始终无法平静。
思绪间,他进到殿堂内,只见神色苍白的塔莎虚弱的躺在祭坛前。
她眼眶泛红的看著他,「大王总算来了,塔莎也许快不行了,要不是万能的神此时仍庇佑著我,我可能无法跟大王交谈了。」
古镇宇蹙眉看她,「你不会有事的。」
他将目光移到欧阳静身上,「你去看看她。」
「看病吗?」她一愣,柳眉一皱,「可是我在我们摔下山谷时就跟你招了,我根本不会医术的。」
「那是你慌乱无措时说的话,这会儿情形不同,就请你别浪费时间,好好看看塔莎。」
「可我真的不会!」
「王妃,我知道我跟你一向不和,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我会染重病也全是因你而起的。」塔莎眼眶泛红,看来好可怜。
欧阳静难以置信的看著她,「因为我?才不是这样的,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帮你看了,我是真的不会……」
「欧阳静,你要是治不好她,你也可以滚回中原了。」
古镇宇见她执意不肯,火冒三丈的脱口而出,但一见她呆若木鸡的瞪著自己,他就後悔了。
他立刻逼自己将那股侮意抛诸脑後,冷冷的再道:「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
她气愤难当的瞪著他,「在你心中,难道她比我重要?」
「她是比你重要,至少她比你忠诚,她忠於我这个王,全心为百姓谋福,而你这个王妃——」他冷哼一声,「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究竟够不够格?!」
她脸色刷地一白,原来……好、很好!她的双眸窜起两簇怒火。
她气冲冲的替塔莎把脉,听了一会儿,便咬牙切齿的对著古镇宇道:「亲爱的大王,很抱歉,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了,我没有能力治好她,再见!」
闻言,他眸中闪过一道冷硬眸光。
但她不在乎,因为他太可恶了,她转身跑出祭祀殿堂,回到朝天殿,就要小谊将包袱收拾好,带些乾粮,还有那些剩余的珍贵药丸全部打包後,就在黄昏夜色中,没跟任何一人道别,她挑了一匹温驯的白马供主仆俩共乘後,就往大漠行去。
第九章
翌日。
「你说什么?!你要她滚回中原去了!」
杨子维难以置信的看著坐在宫廷前喝闷酒的古镇宇,顿了一下,他马上起身往外走,「我马上去帮你将她追回来。」
古镇宇出声阻止,「不用了,她们昨夜就离开了。」
「昨夜?而你居然没去找她们。」杨子维瞠目结舌的看著他。
「谁知道有没有人已经在塞外等著接应?我何必再去做愚蠢的事。」
「哪有什么人?」他想起来了,「如果你指的是那个年轻太监……」他气呼呼的将那一天,欧阳静跟侯克伦说的话全说给他听,「你听清楚了吧?她爱的人是你,她要一辈子留在这里,而你做了什么?!」
他冷笑一声,「你太小看她了,她会那么说,只是为了救她的爱人,如此一来,你就放过他了。」
「这……」
「所以何必自寻烦恼,来,喝酒。」他仰头又饮尽一大口的烈酒。
「镇宇——」
杨子维话还没说完,曾纹婕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皇儿,怎么回事?我怎么听宫女们说王妃跟小谊昨夜出去後就再也没回来了。」
古镇宇淡淡的道:「她连塔莎都治不好了,我留她做啥?」
她愣了愣,「皇儿你……」
他紧绷著一张俊颜起身,走到黑木檀桌旁,拿起上头一卷羊皮,「我出去了。」
没理会面面相觑的两人,他策马前往圣河川,找了一处高地,居高临下的看著那条婉蜒的河流,两旁的河谷,一直到克烈族人居住的巴塔尔村落。
他拿起系在腰间的小刀,在羊皮上面刻划出整个地形,一整天他都在山风中思索构图,一直到夜幕低垂才回宫。
回宫後,他将自己关在寝宫,下令谁都不见,曾纹婕、杨子维等人都被拒於门外。
而这一关,他就足足三天不出门户。
病杨上的塔莎得知这项消息,心急如焚,但她故意装病,刻意封了自己几个穴道,造成气血不顺,再加上偷偷不进食,她让自己病得看来已病入膏盲。
而这虽然已经顺利的赶走晨恩等人,也引起大王跟欧阳静之间的争执,成功的将欧阳静轰出去了,但她还没完成她的真正目的,她这个病可得继续装下去……
今天,再次吃了闭门羹的杨子维憋著一肚子气回到自己的住处。
丁绵绵随即迎向前来,咬著下唇问:「怎么,大王还是不肯见你?」
「是啊,王妃有没有消息?我派出去的人有没有回来通报?」
她点点头,「有回来通报,但他们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真的是太奇怪了,两个姑娘家能到哪里呢?」
杨子维也很想知道,但他觉得这个消息更应该让古镇宇知道,他拍拍她的手,看得出来她很担心那对主仆,「你放心,我一定会继续找下去的。」
「嗯。」
她点点头,但仍难掩忧心。说来,王妃可是她生命中的贵人,更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此刻能幸福的拥有子维的爱与关心,全是她赐予的。
她祈求上苍,一定要让她平安啊。
杨子维再度策马去了宫殿,四名侍卫仍将他挡在门外,他当然可以硬闯,但对门内阴阳怪气的君王,他不敢跟他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