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属下该死,请……请主子降罪……」
「你的确该死!但是我现在没空杀你!」
段御极迈开步伐就要赶去拦回紫貂儿,春梅见状迟疑了会儿,望著主子毅然决然的背影,内心挣扎了片刻,终於忍不住站了出来。
「主子,郡主不是去官府,而是要回『定远王府』去。」她大声喊道。
段御极急匆匆的步伐一顿,蓦然转过身来。
他恶狠狠地瞪著春梅,不敢置信地质问:「你也知道她离开了,却到现在才来禀告我?你也活得不耐烦了是吗?」
春梅没有替自己辩驳,反而替紫貂儿解释了起来。
「奴婢看得出来,郡主她的心里也很痛苦,她根本不想离开。可是她为了主子、为了『段记钱庄』,不得不痛下决心离开。郡主她说,只有她回『定远王府』去,才有可能解决问题,否则定远王爷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主子的!」
听见春梅的话,在场的那些属下们更是一个个惭愧得没脸抬起头来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被他们视为烫手山芋的郡主,竟是这样地为他们设想!
「郡主说她会雇马车赶回『定远王府』去,她大概走了有一个多时辰,主子应该还来得及将郡主追回来。」
「马车?该死!」段御极低咒一声。
那个小笨蛋!难道她就不怕半路遇到什么坏人?她一个娇弱的金枝玉叶,哪有办法应付任何突发的危险?
段御极担心著她的安危,一刻都不愿耽搁地冲向马厩。跃上马背後,他立刻像一阵风似地策马疾奔而出。
他一定要赶快追上她,要在她遇上危险或是回到「定远王府」之前,将她带回自己身边,再也不许她离开自己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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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载著紫貂儿迅速地离开段御极所在的地方。
「可以再快点儿吗?」紫貂儿坐在马车里,忍不住出声催促。
她实在很怕在她赶回「定远王府」之前,段御极就追了上来。倘若这样,那她的苦心就全白费了。
「姑娘呀!我已经尽力了。」马夫有些无奈地说:「出了城的路不好走,一路上颠簸得很,我怕再快姑娘的身子会承受不了。」
「我无所谓,只要快!」紫貂儿从身上又取出了一些银两。「喏,这些全给你,你能多快就多快!」
「是!」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马夫立刻又多抽了马儿几鞭,马车奔驰的速度果真又加快了许多。
由於城外郊区的路况有点糟,一路上马车又颠簸不已,使得坐在车内的紫貂儿难受得脸色苍白。
身为定远王爷娇宠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她出门乘坐的都是舒适宽敞的马车,几时受过这般的折腾?
一阵阵的不适随著颠簸席卷而来,她虚弱地扶著一旁的窗框,努力压抑著那股想吐的感觉。
就在她难过得快承受不住时,马夫凝重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
「糟了!」
「怎么了?」紫貂儿强忍不适地问。
「我听到有马匹在追赶我们的声音,在这荒郊野外的……我们该不会是碰上盗匪了吧?」
「盗匪?这……这附近有盗匪吗?」紫貂儿惊慌地瞪大了眼,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了。
「有呀!哎,都怪我贪图你的银两,这下子可好了,要是真的遇到了盗匪,连命都没有了,要再多银两有什么用?」
听马夫说得一副事态紧急的模样,紫貂儿也跟著惊慌失措了起来。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能怎么办,只能快跑呀!」
马夫叱喝一声,又多抽打了马儿几鞭,马儿像是也感觉到危机迫近似的,没命地拔腿狂奔,那横冲直撞的速度,几乎快让整辆马车散了。
就在紫貂儿被这速度与颠簸吓得不知所措时,一阵巨大的撞击声伴随著一阵猛烈的震动而来,蓦地,马车歪歪斜斜地停住,差点儿就要整个翻覆过去。
「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紫貂儿紧张地问。
「都怪我刚才一心想要跑快点儿,没注意到地上有个大窟窿,现在整辆马车卡在窟窿里,没办法动弹了!」马夫哭丧的声音传了进来。
「什么?!那怎么办?」
「没办法了,继续待在这里恐怕是等死,想活命的话就快跑吧!」
马夫说著,就想自己一个人拔腿开溜,然而他还来不及跑,後头那一路追赶的马蹄声就已迅速来到了他们身旁。
「大、大爷饶命啊……小的只是讨生活、混口饭吃,身上根本没有什么银两,大爷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啊!」
「闭嘴,滚开!」
听见那声不耐的叱喝,紫貂儿的身子蓦然一僵,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马车的帘子已被掀开。
在她连来人的脸孔都还没看清楚之际,娇弱的身子就蓦然被拉进一堵宽阔厚实的胸膛里。
「该死的你!瞧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模样了?」段御极愤怒又心疼的叱吼声,几乎快将马车顶给掀了!
听著他那熟悉的嗓音,紫貂儿的心情复杂极了。
能够再见到他,她的心里其实是高兴而感动的,可是被他半途拦下,就表示她没办法顺利回到「定远王府」了。而且这一次逃跑失败,只怕她日後是没有机会再瞒著他离开「段记钱庄」了。
「你让我走,好不好?」她咬著唇,有些哽咽地恳求。
虽然她也万般不舍,可这是唯一的办法啊!只有牺牲掉他们之间的感情,才能保全住他的安危、保全住整间「段记钱庄」呀!
「你想都别想!」段御极恶狠狠地说:「我早已经说过了,这辈子除了我身边之外,你哪儿也别想去!」
他搂著苍白虚弱的人儿上马之後,拉扯缰绳厉声叱喝,马儿立刻掉头朝「段记钱庄」疾奔而去。现场只剩下一个吓儍的马夫,以及一辆几乎快翻覆的破马车。
第八章
段御极带著紫貂儿回到「段记钱庄」,他将因为一路的颠簸而显得虚弱的她带回自己房里。
望著她那苍白的模样,段御极不禁想到刚才一路追赶她、深怕她出事的心情,那种震怒与或许再也见不到的忧虑,让他的情绪彻底失控。
「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许你离开我身边,你竟然还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溜走?」他近乎咆哮地吼著。
「我不得不——」
「见鬼的不得不!」段御极打断了她的话,吼道:「难道你说想留下来,只是在骗我?」
「当然不是。」紫貂儿楚楚可怜地摇头。
「既然不是,那干么还跑?难道你不怕遇到盗匪?难道你不怕那个马夫是坏人?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混帐竟然想自己一个人溜掉!」
该死!他刚才真不应该轻易饶过那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要是他真的溜掉了,要是你们真的遇到了盗匪,你一个人该怎么办?」他咄咄地逼问。
「我……我没想到那么多……」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边别说是侍卫了,就连个丫鬟也没有,你要怎么保护自己?」
一想到可能发生的意外,段御极就暴跳如雷。
他简直不敢想像,她要是真的遇到了穷凶极恶的盗匪,而他又来不及去救她,那该怎么办?
「我……可是……我没有选择,我必须走呀!」
「你见鬼的没有选择!」段御极再度被她激怒了。「难道你就这么不想待在我的身边?难道你说对我动心都是假的吗?」
「当然不是假的,可是……我不能不顾虑到你和『段记钱庄』呀!」
「我不是早说过了,要你别担心这些事情,要你把一切的问题全都交给我来设法解决吗?」
紫貂儿摇了摇头,神情哀伤。
「没有用的,我太了解我爹了,要是不见我安然无恙地回去,他是绝不可能放过你和『段记钱庄』的。」
就算她今天真能安全地回到「定远王府」,她爹娘都未必能够饶恕段御极了,更遑论是她继续被段御极「扫留」在段记钱庄里。
震怒的爹,肯定会毁了段御极的一切!
在他一再的逼问之下,紫貂儿的情绪整个崩溃了。
她激动而哽咽地喊道:「我之所以离开,也是因为你呀!我不想见你有任何的危险,那比杀了我还难过!你到底知不知道呀?」
天知道她有多么不想离开,天知道她有多么想留在他的身边!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呀!
她无法在明知道留在他身边会让他深陷险境的情况下,还装出一副什么事也不会发生的模样留下来。
她就是因为太在乎他了,所以才会宁可忍受椎心蚀骨的痛苦离开他呀!
「你真的以为我想走吗?我从来就没有这么不舍过,我只要一想到从今以後不能再见到你,心就痛得快死掉了!」
紫貂儿愈说愈委屈,泪水也终於克制不住地淌落。
一看见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段御极纵有天大的怒火,也立刻被她的泪水给浇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