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凭咱们一个钱庄要和官府斗,只怕斗不赢的。」
「就是呀!更何况,『定远王府』和『理亲王府』的人,恐怕很快就会找上门了,他们肯定不像官府的人那么好对付,两位王爷要是动了怒,到时候只怕不是咱们钱庄倒闭这么简单啊!」
「够了!你们别再说了!」段御极烦躁地打断他们的话。
「主子,我们可以不说,但是主子不能不多想一想呀!有多少人仰赖『段记钱庄』而活,要是钱庄收了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生计立刻要出问题呀!」几名手下苦口婆心地劝著。
「我警告你们!刚才你们所说的这些话,绝对不许在貂儿的面前提起,听见没有?」
段御极严厉地警告,就怕这些话一传进紫貂儿的耳里,她又会伤心烦恼。
然而,不幸的是,他们的这番对话,早已让恰巧经过大厅的紫貂儿听见了。
紫貂儿的心泛起一阵疼痛,眉宇间锁著化不开的愁。
原本她就知道事情不会轻易善了,可她没想到这些状况会来得这么快。如此看来,她爹恐怕很快也会现身了。
不行!她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要是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害惨了段御极。即使他不在乎,但那些生计全仰赖「段记钱庄」的人可不能置之不理呀!
她不想害了那些无辜的人,更不想见段御极苦心经营的钱庄,就这么因为自己而毁於一旦。
思前想後,她明白自己终究还是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离开这里,回到「定远王府」去。
只有她离开,段御极和整个钱庄的危机才有可能解除,要是她不走,所有人都得等著遭殃!
紫貂儿在心里做出痛苦的决定之後,不给自己再有任何犹豫反悔的机会,当下转身就走。
在前往大门的这一路上,紫貂儿并没有碰上什么麻烦,纵使有几名下人瞧见了她,但是看她一脸神色自若,没有任何慌张心虚的神情,便压根儿没料到她正打算要瞒著段御极离开。
当她一路通行无阻地来到大门时,她依旧佯装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门口的守卫见状,迟疑了一会儿,最後还是拦下了她。
「郡主请留步。」
上回他中了郡主的调虎离山之计,让郡主乘隙逃脱,结果被主子狠狠训斥一顿,还警告他要是再弄丢人,就要剥了他的皮!
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这回守卫怎么也不敢再轻忽大意了。
「有什么事吗?」紫貂儿神色自若地望著他。
「呃……请问郡主要上哪儿去?」
「你们主子要我到官府一趟,叫他们别再继续找『段记钱庄』的麻烦。」紫貊儿按捺著心虚编造谎言。
「真的是这样吗?」守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当然是,难道你怀疑我说的话?」紫貂儿眯起眼,佯装不悦地睨著他。
「不……小的不敢……」
「不敢就好,让开!」
紫貂儿那与生俱来的王族威仪,让守卫不敢这次,乖乖地让了开。
只是,望著紫貂儿的背影,守卫的心里依旧觉得忐忑不安,不知道她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在守卫犹豫迟疑、像是随时想将她拦住的目光下,紫貂儿努力踩著平稳自然的步伐离开。
当她顺利走出「段记钱庄」之後,她并没有松一口气,胸口反而像是压了块巨石般,难受得几乎快窒息了。
她的心里很清楚,今天她这一走,这辈子大概是不会再和段御极见面了。
一阵剧烈的痛楚狠狠划过心口,痛得紫貂儿几乎承受不住。
她忽然间有些後悔刚才没有多看段御极一眼,不过,即使如此,她却早已将他的形影相貌深深地镌刻在脑海里了。只要一闭上双眼,他那刚毅的俊脸和高大的身影就会清晰地浮现……
一阵欲泪的酸楚狠狠揪疼了紫貂儿的心,她使劲地咬了咬唇,不许自己在街上失态。
她可是堂堂「定远王府」的郡主呢!怎么能够在别人的面前失控落泪呢?
就在紫貂儿很努力地想控制自己的情绪时,忽然听见身後传来了春梅惊愕的喊叫声——
「小、小姐……呃不,郡主,您怎么会在这里?」
紫貂儿微微一僵,怎么也想不到她都已经走出了「段记钱庄」,竟然还会碰上恰巧外出采买东西的春梅。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堆出若无其事的神情之後,才转过身来望著春梅。
「你们主子要我到官府一趟,叫他们别再继续找『段记钱庄』的麻烦。」她把刚才搪塞守卫的话又说了一遍。
然而,相对於守卫的半信半疑,这会儿春梅竟是断然地摇头说道:「不,不可能的!」
「你不相信我的话?」紫貂儿在心里暗暗叫糟。
「请恕春梅无礼,春梅的确不相信。主子是那么地在乎郡主,不可能让郡主离开主子身边,更别说是要郡主独自去官府了。」
「我……」紫貂儿一阵语塞,不知道还能再找什么藉口了。
「郡主,您是溜出来的吧?主子要是发现郡主不见了,只怕会担心震怒,请郡主随春梅回去吧!」
「不,我不能回去。」
「郡主……」
「春梅,你别说了,我真的必须走!」紫貂儿的态度坚决。
「不行呀!郡主要是走了,主子怎么办?」
「我就是为了他,才决定要走的。春梅,你别拦我,除非你真的想看『毁记钱庄』因为我的关系而倒闭,除非你想看到你的主子因为我的关系而惹祸上身。」
「春梅当然不想,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紫貂儿打断了她的话。「只有我回『定远王府』去,才有可能解决问题,否则我爹绝不会轻易饶过他的。」
听著紫貂儿的话,春梅霎时明白了她的苦心,但仍迟疑著,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让郡主离开?
「春梅,为了『段记钱庄』、为了你的主子,你就当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让我走吧!」
「那……郡主打算怎么回『定远王府』?」春梅的这个问题,等於是同意了让紫貂儿离去。
「我会雇一辆马车迅速赶回王府去的。好了,我得赶紧走了,要是被你主子发现,只怕我哪儿也去不了!」
要是段御极发现她离开了,肯定会立刻追上来的,所以她必须赶在他追上自己之前回到「定远王府」去。
看著紫貂儿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春梅的心绪纷乱,不知道自己让郡主离开的决定究竟是对或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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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郡主呢?」
段御极震怒的咆哮声,几乎要掀了「段记钱庄」的屋顶。
当他一发现紫貂儿不见踪影时,立刻将几名手下全叫到大厅来,怒气腾腾地质问众人。
面对他喧天的怒气,手下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回主子的话,属下不知道郡主上哪儿去了。」
「启禀主子,属下一整个上午都没看见郡主的行踪。」
「属下也不知道……」
这些人的回答,让段御极更加的暴跳如雷。
「不知道?没看见?你们一个个都希望她离开,别以为我不知道!」段御极狂暴地怒喝。
众人畏怯地噤声,无法开口为自己反驳。
事实上,自从官府的人上门讨人却被主子轰出「段记钱庄」,临去前还忿忿地撂下狠话之後,他们虽然都不敢明说,但私底下的确都暗自希望郡主这个烫手山芋能赶紧离开。
段御极狠狠地瞪著眼前的手下,叱喝道:「对我来说,我宁可失去一百个『段记钱庄』,也不要失去她,你们懂不懂?」
他这番义无反顾的宣告,震慑了所有人的心,他们直到这时才明白,主子对郡主是如何的势在必得、非要不可。
回想起这些年来在「段记钱庄」里,他们全赖主子的照料才得以养家活口,可在这个时候,他们却一个个自私地只希望「段记钱庄」不要倒闭,自私地希望他们的生计不要受到影响!
思及此,他们一个个都不禁惭愧地低下头去。
「够了!我现在要的不是你们的自责!」段御极烦躁地叱喝。
他大发雷霆要的不是他们的羞愧,他只想知道紫貂儿的下落!
「郡主到底上哪儿去了?」他追问。
「回……回主……主子的话……」大门的守卫结结巴巴地开口。
「对了!就是你!上回我已经警告过你,这次你竟然又把人给弄丢了,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不想活了是吗?」
「不……不是……是……是……」守卫被段御极的怒气吓到,说起话来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到底是什么?快说!」
「是!郡、郡主说……主子要她到官府一趟,叫他们别再……别再继续找『段记钱庄』的麻烦……属下信以为真……所以就……就……」
「所以你就让她走了?」段御极的黑眸危险地眯起。
「是……」
「该死的你!」段御极大掌一拍,几乎要将坚固的木桌一掌劈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