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那天在市集里他没有及时出现,娇弱的她岂不是真要被那几名彪形大汉给打昏了?
紫貂儿有些无奈地说:「当初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将我掳回来还软禁我,将来肯定要後悔的。」
听见她的话,段御极勾起嘴角,眼底那抹烧灼的光芒丝毫不减。
「你以为我後悔了?」
「难道不是吗?你真的不怕和官府及王府作对?」
就算他再怎么狂傲霸气,就算他的钱庄经营得富甲一方,但毕竟他仍只是个平民百姓,哪有办法和王府抗衡?
只要爹一声令下,「段记钱庄」怕要不了多久就被夷为平地了!
关於这些极可能发生的危机,段御极不可能不知道,但为什么他却还一副无动於哀的模样?
难道,他真的不怕?
段御极哼了声,昂然无惧地说:「我要是怕,刚才就让你跟他们走了。」
「为什么?难道『段记钱庄』对你来说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它是我毕生的心血,要是钱庄关闭了,会有不少人的生计出问题。」
「既然它这么重要,那你为什么还是不放我走?」紫貂儿不解地问。
「因为对我来说,有比钱庄更值得在乎的。」
更值得在乎的?
在他那双黑眸的凝视下,紫貂儿怔了怔,一颗心忍不住怦然颤动。
他说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在暗示……对他来说,她比「段记钱庄」更重要?
紫貂儿的俏脸蓦然一阵燥热,她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却又忍不住要暗暗猜测他话中的涵义。
「怎么会有比钱庄更值得在乎的?你别开玩笑了!」
「我像是会拿『段记钱庄』来开玩笑的人吗?」段御极反问她。
不!一点儿也不像。正是因为如此,紫貂儿才更感到困惑不解。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放了我?」
「我以为你的心里是清楚的。」段御极定定地凝望著她。
她是如此的冰雪聪明,怎会不懂?
「我……我不知道……」
紫貂儿也不是真的不懂,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在这男人心中的分量,竟会比他苦心经营的钱庄还重要。
「你就非得要我明说不可吗?好,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我说过,要你留在我的身边,一辈子也不让你离开!」
「但……为什么?」
「够了!你的问题太多了!」
段御极忽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头给了她一记火热的亲吻。
关於他们之间身分差异的问题,他并不是不知道,只是此时此刻他不想要为这些事情烦心,他现在只想好好地拥抱她、亲吻她,确实感受到这个娇俏甜美的小女子就在自己的身边。
在他霸道却不失温柔的亲吻下,紫貂儿只觉得一颗心热烫了起来,体内泛起了一股掺杂著甜蜜与酸楚的暖流。
她必须承认,自己真的动了心,爱上了这个狂霸的男人。但是,在她承认的同时,却又无法忘却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和他,原本是属於两个不同的世界,不应该有交集的,可偏偏他们在因缘际会下相遇、相恋了,而这一段不应该发生的感情,注定是要以分离收场……
一阵酸楚,逼出了紫貂儿的眼泪,那晶莹的水珠自眼眶淌落,滑过脸颊来到唇边,让他们同时尝到了咸涩的味道,那是离别的滋味……
段御极的浓眉一皱,吻去她的泪水,拾起她的下巴,专注地凝望著她。
他向来不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但此刻却因为她的泪水而感到怜惜不已。
「为什么哭?」
「我……」一阵哽咽让紫貂儿连话都说不出口。
「貂儿,告诉我,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听见他用亲昵的语气叫唤自己的名字,紫貂儿的泪水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骄傲的她,几乎不曾在旁人面前哭泣,但此刻她的泪水却像涌泉似的,不断地流个不停。
她摇了摇头,神情透著哀伤。
「我不可能留在你身边,我爹不会允许的。」
「如果不管你爹呢?你自己怎么想?」段御极追问。
「怎么能不管?无论如何,我爹是不可能答应让我留在这里的。」
段御极的浓眉揪得死紧,语气坚决地说:「就算你爹不答应让你留下,我也不会让你离开的!」
「为什么?若为了我而失去一切,值得吗?」
「值得。」段御极毫不迟疑地说。
她是他这辈子第一个、也是最後一个想要永远留在身边的女子,早在知道自己动心的刹那,他就已下定决心绝不错过她了。
纵使为了她,必须与天下人为敌,他也在所不惜!
「貂儿,告诉我,你也想留在我身边。」
紫貂儿的心被他刚才那毫不迟疑的「值得」二字深深撼动了,他那份为了自己而义无反顾的决心,让她感动不已,也终於忍不住松口坦白真心。
「你以为我想离开吗?其实我……我也不想走呀……」
刚才就算段御极没有出声拦阻,她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跟著官府的人离开。毕竟,她的心已经遗落在「段记钱庄」、遗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了。
「可是,难道你真的不怕我爹和理亲王爷对付你?」
「说到理亲王爷……」一听见这个名字,段御极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你当真已经和理亲王爷的二公子订了亲?」
「呃……可以这么说……」
「什么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什么说『可以这么说』?」段御极问著,另一个问题又浮上心头。「对了,当初你为什么会独自上街?你那个该死的未婚夫呢?他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闲晃?」
「这……其实……我……」紫貂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坦白说出实情。
「你怎么样?」
「当初,其实我是离家出走的。」
「为什么?」段御极诧异地挑起眉楷。「难道……你的离家出走,跟你和理亲王爷二公子的婚事有关?」
「嗯。」紫貂儿点了点头,说:「因为我不想嫁给何绍南,爹又非要我嫁不可,所以我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打算等爹解除婚约之後再回去。」
听她这么说,段御极不禁勾起嘴角。
「这的确很像你会做的事。」
这个美丽的小女子,就是如此的倔强,怎么也不肯轻易妥协,更别说是要她乖乖服输了。
「你这是在取笑我?」紫貂儿的俏脸一热,有些抗议地瞅著他。
「不,我是感到庆幸。因为你的倔强,所以才会离家出走,也因此才会来到我的身边。」
庆幸?
这两个字让紫貂儿的心蓦然一揪,不确定他们的相遇是否真是值得庆幸的。
倘若他们从来就不曾相遇、不曾相恋,如今也不会面临这般进退两难的痛苦境地了……
见她眉心紧蹙的模样,段御极明白她心里的沉重与忧虑。
他不忍见她这样,便开口安慰道:「好了,现在先别担心这么多,所有的问题都交给我,我会设法解决的。」
他的话虽然让紫貂儿的心里感到一阵暖意,可紧蹙的眉心却是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毕竟,他们两人的身分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想要如愿以偿地成为眷属,谈何容易呀……
第七章
「主子,外头传闻咱们钱庄得罪了官府,现在几乎没什么人敢上门借钱,就怕因此受到牵连。」
「还有,那些原本欠债的人,一听说咱们得罪了官府,认为我们迟早会被官府给斗垮,所以一个个都藉故拖著、赖著不还钱,大概是想如果咱们钱庄倒闭了,他们也就不用还钱了。」
听著手下的禀告,段御极震怒地眯起了黑眸。
「砰」的一声,紫檀木桌差点被他愤怒的拳头给劈成两半。
「该死!岂有此理!」他暴怒地叱喝。
面对盛怒中的主子,两名手下互觑了一眼,尽管忌惮於主子的脾气,还是硬著头皮把话说完。
「官府的人说得对,民不与官斗,咱们哪是他们的对手?」
「就是呀!再这样下去,只怕咱们钱庄撑不了多久就要倒闭了。」
「该死!那些向咱们钱庄借钱的人,一个子儿也休想赖帐!」段御极咬牙切齿地说。
他提供借款的条件,已经比其他钱庄优惠许多,他可以同情宽恕那些真正有困难、还不出钱来的人,可那些个投机取巧,想要趁此机会赖帐的家伙,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主子,依您看,咱们钱庄要不要采取什么因应措施?比方说,之前向咱们钱庄借款的人,在十天内偿还的话,只需偿还当初借的本金即可;再不然,就是用更优惠的方式把借款的人潮吸引过来,免得让其他钱庄乘隙占便宜。」
「就是呀!咱们钱庄好不容易经营到这地步,要是让其他钱庄坐收渔翁之利,乘机坐大,咱们岂不是呕死?」
呕?段御极当然呕!不过他虽然呕,一想到紫貂儿那个美丽的女人,他就一点儿也不後悔了。
段御极的手下们看出主子的决心,个个忧心仲仲,愁容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