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女人脚步不曾停下。
用跑的,再跑快一点呀!他在心里呐喊。
「我帮你找了个丈夫。」老人高声宣布。
女人停下脚步,从她的背影,他感到一股杀气。
「你的丈夫就在这里。」老人更大声的叫,手指向他。
救郎喔!他打算昏倒了事。
「你再说一次,」女人缓缓转身,杀人的目光直射向他。
哦~~——的眼睛,好冷的眼神!他从没看过这么有魄力的眼神,或许他不用昏了,这老大发飙就可以搞定一切。他暂时先静观其变。
就见众兄弟纷纷後退三尺。
「有、种,再、说、一、次!」女老大咬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老人当然有种,没种怎能这么老了还生得出那么年轻的女儿。
「这男人--」老人指著他,「就是你未来的丈夫。」
女人冰冻的视线射向白永健,他惨白著一张脸,很无辜、很惊骇、很无助的迎视她,他吓得剧烈颤抖,「老……老大……我……」
她的目光很快移开,钉在老人身上,「这男人看起来很娇弱。」
他娇弱?嗳,太抬举他了吧!应该说他没路用,他不介意的,真的,愈难听愈好。
他马上把身体缩成一团,轻声细语,「不要骂我,我会怕。」
女人很不屑的甩头,「你是老到昏头了—?竟然挑这种软脚虾当我的男人?」虎虎生风的走过来,一副要吃人的狠样。
白永健立刻很「害怕」的往後瘫倒,爬到老人背後躲起来,抖著声音说:「你……你想干什么?」
她停在黑风堂面前,居高睥睨他,「懦夫,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我从我妈肚子里出来的。」还是很「害怕」的掀动眼睑仰望著她。
「还喝你妈的奶吗?」女人出言讽刺。
门口兄弟笑成一堆,他也很想笑,但他不能,他该……装出一副快哭的模样。
「我……我……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喝了,我现在只喝光X鲜奶。」
门口的笑声更大,而女人眼里的鄙夷更深。很好,正如他的意。
「老头,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
「他智商有一七五喔!」
「那又怎样?」女人双手抱胸,不满的强调,「我说过我不结婚就是不结婚,你找来一百个智高一八○的,我还是不结婚!」
很好,继续坚持下去。白永健兴奋的想。
「我想要孙子。」黑风堂很直截了当。
「去外面随便认-个呀!」她满不在乎的提议。
「我要有血缘关系的孙子。」老人坚持。
女人不耐烦的擦腰,「去外面再找个女人帮你生个儿子,等你儿子长大了就可以到处生孙子了。」
说得好,说得对,继续。白永健在心里摇旗呐喊,拚命加油。
「我要是生得出来,还容得你在此耀武扬威吗?」老人气得猛拍桌子。
「吓」了白永健一大跳。
「哈!哈!」女人大笑两声,「原来你不但没种,连骨气都没了。」
这话讲得太露骨、太狠了,不愧是黑道世家。
「——-雪--君!」老人咬牙切齿的唤道。
白永健看到门口那些兄弟迅速闪人。喂,等等啊!他也想闪啊。
「尤其在你所有儿子都死光了以後,你不得不接受只剩下我一个可以继承你的血脉的事实。」
「不肖女!」老人倏地跳起,一巴掌打向她。
她敏捷闪过,再躲过老人的第二拳,「老头,你真老了,不但没力还没劲。」霍然攫住黑风堂的手不放,凑近他的脸庞,「啧啧,瞧瞧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黑风堂怎么了?老了,病了,丑了,竟然败在他最瞧不起的女人上头。」
黑风堂挣扎,「放手。」
她没放,还凉凉的说:「我又没用多大力气,凭你的能耐应该可以轻易摆脱吧?」
白永健乘机慢慢爬向门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又特别讨厌麻烦,还是不要加入一起念得好。
——他要爬到门口时,黑风堂举脚踢向女儿的胸前。
黑雪君砰然向後倒去,压坏了放佛珠的小几。黑风堂没给黑雪君爬起来的时间,又凌厉的踢脚,她狼狈的险险躲开,却还是挨了黑风堂重重的一记耳光。
「臭女人,敢瞧不起我。」
呃,这哪是父女,根本是仇人嘛!还是快闪、快闪。
「我就是瞧不起你,」黑雪君擦掉嘴边的血渍,「怎样?」手刀狠劈过去。
黑风堂也不客气,拳头迎上。
就这么一阵手来脚去,快得让人看了眼花撩乱,狠得让人心惊胆跳,他没学过武也看得出来这根本不是吵架比武,简直是在拚命。
「砰……砰……砰……」禅室的东西-个个迅速被打碎。白永健赶快紧贴墙壁免遭池鱼之殃,然後沿著墙壁,慢慢的,不惊动生死决斗的两人跨过门槛,很小心的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战况真是激烈呀!好在刚刚他没出面阻止,这黑风堂还真是宝刀未老,只是这宝刀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太残忍了吧;可这女儿对她父亲又何尝仁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要够聪明,就不要去念它。他一再警惕自己。
终於跨出门口,想循著来时路快速离开这个意外频生的地方,但才来到大雄宝殿,一群兄弟就围了过来。
「白先生,里面情况怎么样?」
「老大赢,还是大爷赢?」
「大爷没受伤吧?」
「老大没事吗?」
呃,态度变得很多喔!他来的时候,根本鸟都不鸟他,就因为知道他要当他们老大未来的夫婿就彻底改变态度吗?
就算是,也不能得意,毕竟他很「娇—」的。
缩了缩脖子,他抖颤的说:「别围著我,走开点,我会怕。」歇斯底里的挥著手,把这些兄弟挥开些。
没漏看那些兄弟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鄙夷,很好,记得去奉劝那个辣手催父的「老大」不要嫁他吧!
「他们在里面打得很厉害,我也看不出谁胜谁败,我怕他们打到我就先出来。」他悄悄的移往大门,要跑,趁乱最好。
「你要去哪里?」一个兄弟还算聪明的看破他的企图。
白永健笑,很处变不惊的「承认」,「你们老大叫我滚,她不要再见到我。」
兄弟—面——觑。
「我们大爷怎么说?」
「他打得很喘,没空说话,我想我还是听你们老大的话比较好。」看见兄弟们脸上的犹豫,他卖力地再添些油,「毕竟你们老大年轻力壮,现在就已经跟你们大爷平分秋色,很快的一定就能胜出你们大爷许多,所以未免你们老大生气,我还是先离开比较妥当。」
问题是,没有兄弟有胆子放他这样离开呀!
「不然,你们谁进去请示一下好了。」明知他们绝对不敢,他还这样说。
听著里面撞击破空声不断,兄弟们死都不敢靠近战场一步。
「你们老大说下次再看到我就要杀了我……」他做了个杀头的手势,「然後你们大爷就吼说要杀我除非先踩过他的尸体,如果待会儿先走出来的不是大爷,是老大,她看到我会怎样?」
先杀了他。大家这么想。
「那大爷会怪谁?」他贼贼地再次引导。
先怪他们。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是学校的老师,学校在,我就在,你们随时都可以找到我;但是,我若被你们老大『怎么』了,你们就很难跟大爷交代了。」他循循善诱。
每个兄弟都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我先走好了。」
似乎也只能这样做了。
「那……我走了。」他脚底抹油,迅速朝庙口走去。这次果真没人阻止,呵呵,他可是智商一七五,想脱身,只要小小智取一下就行。
「等等。」身後传来一声。
轻盈飞舞的蝴蝶蓦然僵住身子,「害怕」的缓缓转身,面对两个表—还算和善的兄弟。「呃,请问什么事?」该不会要他留下来吧?
「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呼--憋著的一口气终於可以吐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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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之後--
率先走出来的是老大,头发有点乱,可兄弟们没人敢出声询问,只是低著头恭送老大出门。
黑雪君却在大门口突然站住,霍地转身,扫了诸位弟兄一眼,厉声宣布,「要是你们敢再配合大爷帮我找男人,我就一个个打断你们的狗腿!」拳头掐得咯咯作响。
听得众人心怦怦狂跳,边目送老大出门办事,边在心里想著,幸好刚刚放了未来姑爷一马。
「阿土、阿火、阿木?」里面又传来吆喝。
三个兄弟急忙飞奔进去,就见禅室一片狼藉,全都毁了,没毁的只有大爷和那串他握在手里的佛珠。
黑风堂真够狼狈的,不但头发乱了,气喘吁吁,连胡子都打结了,脸颊上又多了一块瘀青。那只拿佛珠的手不住的抖著,不知是气到发颤,还是打到没力抖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