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永健打开食盒,吃了一口菜,扒了一口饭,颇能享受咀嚼美食的滋味,忍不住赞叹,「真是好——」又忍不住自夸,「我真是美食专家。」
「我吃饱了。」
什么?霍然抬头,果然看见她随手丢在一旁的饭盒,空空如也。真的是「老大」啊!不但打人的速度吓人,连吃饭也快如闪电。跟她比起来,他是乌龟,不,是蜗牛。他反省的想,再夹口菜,扒口饭……
黑雪君瞪著他的细嚼慢咽,不耐烦的问:「你一顿饭要吃多久?」
一到两个钟头,可他没照实回答。「吃饭是种享受,要慢慢来,急不得,这样才能充分体会到每个食材的滋味。」他期盼她和他一样,不要餐餐囫图吞枣,这样能吃出什么味道?农夫知道会哭的。
「吃什么不都-样,迟早变成废物飘浮在马桶里,臭气熏天,水-冲,啥都没了。」
嗄?白永健吃饭的兴致全没了。叹口气,他搁下饭盒,甘拜下风,「你真厉—。」破坏气氛的第一高手。
她倒不懂他指的厉害是什么,也不好奇去问,只是像谈天气的说起,「明天就是期限了。」
可不是。他叹道:「怎么办?」知道她不想嫁娶,可他也不想小英变成男人回来,真是好生为难。
不过他倒想到一个应变之道,如果她愿意配合的话。第一个计画是:他俩不如来一个假结婚,可老大愿意配合他这小小的沙包吗?
「不怎么办,我娶你就是了。」
什么?!白永健不敢置信的睁大眼,「你同意这件婚事?」
这态度未免变得太多了吧?他以为她会全力抵抗黑风堂所安排的一切。
在早上见过她母亲那一幕之後,他就想怎样做不会为难雪君,让她难过,所以又想了第二个计画备案:做好心理准备,明天独自踏上礼堂,哀求黑风堂放过他妹妹,要变性的话,就拿他开刀好了,他可以努力适应当一个女人。
「你确定?」他忍不住求证。
「确定。」黑雪君悠哉的拿起床边的酒瓶又喝了起来,「你赶快回去通知你的爸妈来参加婚礼吧!」
他眨了眨眼睛,非常疑惑,「你为何改变主意?」难不成真的善心大发,要拯救他的妹妹?他是知道她不坏啦,但也还不至於好到这种程度,「你在打什么主意?」肯定有诡计。
她毫不遮掩得意的唇角上扬,「你只管明天穿著西装来参加婚礼。」
说得他心毛毛的。她该不会想在明天的婚礼上掀起什么腥风血雨吧?
「在教堂杀生是亵渎上帝的行为,非常不好。」白永健紧张地强调,深怕她报复的行为是杀了黑风堂。
她却愉悦的瞧他,「谁要杀生来著?你想太多了。」
他应该松一口气的,但没有,反而更加不安。「你到底计画对你父亲怎样?」
黑雪君含了口酒,眼神遥遥的望向彼方,「希望愈大,失望……也就更巨大,对不?呵,呵,呵。」
她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让他有种非常不祥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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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大门就在面前。
以前的白永健,总是心情愉悦的回家,但今天不同,心情特别沉重,因为他要回来宣布婚期?昏期?还是该说死期?
唉!
这么匆促结婚,他的爸妈一定不肯,可是他们别有选择吗?没有。他们也没那个胆对付黑道老大。
早死早超生。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终於打开大门,垂头丧气的走了进去,「我回来了。」
「你回来得正好,我有事要警告你。」他的父亲白汉疆立即冲上前,抓住他的肩膀,厉声的叫:「你绝对绝对不能像你大哥……」
谁管他大哥要干什么,再严重有比他的严重吗?
「我要结婚了。」白永健突然说。
「什么?!」他爸、他妈还有他小弟白永达三人同时愕然大叫。
「—方是谁?」小弟白永达首先反应,很有兴趣的问—大概瞧他那要死不活的模样根本不像个准新郎。
「黑雪君,白雪的雪,君子的君。」他老实回答。
「雪君?名字还满好听的,不是我们的姻亲吧?」白母小心翼翼的问,实在被她大儿子的婚姻给吓到了。
「不是。」不过他妈问的问题挺奇怪的。
「那还好。」白母喘口气,拍著胸脯。
哪里还好?是很不好。他敢打睹,他妈要是知道雪君是谁一定昏倒。
白汉疆继续问:「是个女的吧?」
把他当同性恋呀?白永健哀怨的看了父亲一眼,「是。」
「二嫂家是做什么的?」小弟白永达粉好奇。
「老大。」他老实说。
「她是长女。」白母这么以为。
显然误会了,白永健摇摇头,保守一点的开口,「应该说是多角化经营。」
「讲明白点。」白汉疆冷声命令,
白永健无奈的叹气,「保全……营建……」应该有吧?不至于纯烧杀抢掠吧?
嗯!还可以,大家没啥反应。
「讨债。」他再小心翼翼的接口。
什么?众人睁大眼,终於有反应了。
「洗钱……」
「什么?!」白汉疆大吼,「这不是黑道吗?」
白永健悲哀的点点头,「可不是。」
「不准娶!」白母尖锐大叫。
「由不得我不娶。」他叹息,好无辜又无奈。
「为什么?」白永达问。
「因为……因为小英在他们手上,我若不娶,小英不是没命,就是变成『男人』回来。」
「我的天!」白母头昏眼花,摇摇欲坠。他们白家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子孙一个接一个出问题,打破伦理与道德还不算什么,现在竟要娶一个女流氓进门?!她命好苦呀!
「砰!」但倒的不是白母,是白父。
「爸?」白永达赶紧上前去扶。
「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白永健不得不宣布。
再「咚!」一声,这次倒的仍不是白母,而是墙上那块「万世师表」的匾额掉下来,意指一家都是老师的英名毁了吗?
「哇!我们白家完了,真的完了……哇……」白母哭天喊地。
白永健只能无奈的叹息,不过就让他妈哭、让他爸昏吧!反正到了明天,他们都得振作起来接受现实,他们家人都是这样,一踩就倒,倒了再爬起来,韧性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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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终於来了,白家人如噩梦般的-天开始了。
大清早,白家最小的儿子白永达扶著勉强振作的父亲,拉著哭了一整夜的母亲坐进风堂盟特地开来「迎亲」的加长型黑色礼车。
「这简直像出殡。」白母一上车,伤心的说,害怕的看著车外的凶神恶煞,抽起张面纸用力的擤鼻子。「我们白家到底招谁惹谁呀?」又掉泪水。
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白永健不知该如何安慰两位老人家,只好说:「你们也别太悲观,其实雪君人还不错。」只是手脚粗鲁了些,不,是很粗鲁。
「『不错』能当老大吗?」白父激动起来。
「爸,吃药镇定镇定一下。」么子白永达机灵的掏出药罐。
吃了药的白父黯然看了眼前西装笔挺、风度翩翩的二儿子,突然哽咽,「都怪老爸不好,把你生得太好,教得太杰出了。」不然就不会被黑道看上,然後赶鸭子上架。
「爸,别这么想,没事的。」白永健尽力苦劝,但眼看目的地愈来愈近,他也惶恐不安起来。
今天会顺利吧?不会发生什么不测吧?应该没人会来找碴吧?
「到了。」司机停车,马上有人冲过来开门。
「姑爷,快出来,老大正在等你呢!」车门外竟是那个之前被「种」起来的阿土。
「你被拔起来了,恭喜。」白永健率先跨出门,衷心祝贺。
「是呀!昨晚老大叫人把我拔起来的。」阿土领著白永健走进礼堂,高兴的说:「能帮老大准备婚事是我的荣幸,我这辈子从没看过老大这么漂亮过,她现在在房里,化妆师正帮她化妆做造型呢!你要不要先去看看?」
白永健停下脚步,心里怕怕的,「她……她是穿白纱吗?」如果她选择穿白色西装出场,他也不会太讶异,毕竟是她娶他。只是,两个穿西装的人结婚,实在太异类了,他怕他爸妈受不了,不然她穿太空装出场也行。
「做新娘当然穿婚纱。」阿土奇怪的歪著头。
白永健感激涕零差点跪下来膜拜教堂中央的耶稣基督,感谢祂让她善心偶然大发,不为难他。
「姑爷,要不要去看老大?」阿土殷勤邀请。
「呃,还是不了。」他怕看了後,会忍不住逃跑。他转头,「爸、妈,你们要不要先见见你们未来的媳妇?」
白父、白母愁眼以对,互相摇头,「我们在这就好。」要是被媳妇看不顺眼,恐怕被砍杀出来,还是在基督眼下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