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柔和地照在身上,沈关月望著蓝得有点朦胧的天,总觉得苍穹好近好近,软如绵絮的云团四散飘浮,感觉很轻、很柔、很靠近人间,仿佛伸出手就可轻易触得,眺望得心情也轻扬起来,轻得像要投入其中。她沉醉于这片蔚蓝浩瀚,放松地往身后的胸膛靠去,数著他的心跳,与他分享所有释然的情怀。
看见她闭起眼睛的面容,带著脱俗的美,谢武司情难自禁地俯首吻上她的唇,像膜拜似地,细细品尝她的甜美。沈关月的手自然地攀上他的肩头,回应他难得的柔情。
谢武司的吻由浅转深,含著强烈的占有欲,在她的唇瓣上流连不去,柔软的鼻翼在她细嫩的双颊上摩掌,那种微妙的酥麻感让沈关月柔顺地抬头,闭眼感受他的温暖、他的触碰,两人之间交融的浓情蜜意,像是热恋中的爱侣般契合。
这对东方璧人的当?拥吻,看在开放的美国人眼里,人人带笑,心里暗自赞赏好一对情深佳偶。
“这对情侣的感情真好!”一名西方女子音量略高地对男友慎道。“你都不像他爱他女朋友那样爱我!”
沉迷于沈关月醉人气息中的谢武司,被这段话猛然惊醒。
拒绝任何情感的他却成了爱情的典范?在这片蓝天无垠中,坚持冷硬无情的他失控了。
“走吧。”谢武司倏然放开怀中的软玉温香,转身便走,不敢回头,怕会再次陷入她无言的柔情眸光中。
望著他的背影,失去凭借的沈关月微微打个了寒颤。每当两人之间开始感到有什么进展要发生时,就被换上冷漠表情的他硬生生喊停。如他说过的,他根本不曾放情在她身上;而连情妇都称不上的她,又有何立场对他的举动提出质疑?
她只能默默地将哀伤隐藏,任空虚无助地将她笼罩。
*9*9*9他爱高的地方。沈关月发现了谢武司的这项喜好,他的办公室、拉斯维加斯和旧金山的饭店,都不约而同地在顶楼。
浴室内正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不一会儿,顶著一头湿漉漉短发的谢武司走出浴室。他身著白色浴袍,腰间随意地系上衣带,坐在床浴,手指梳过不驯的发梢,用力甩著头,水珠纷飞。
沈关月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沉迷地望著他,感觉此时的他带著些微孩子气,散发出无限性感。
他将发弄得微干,往后梳拢,起身穿上正式的三件式西装,打上领带。
“我有个会议,可能要费点时间。晚上你自己点餐来吃,别等我了。”谢武司对她交代后、走至门边又停下脚步道:“旧金山什么人都有,不见得比拉斯维加斯好上哪去,别走出饭店。我走了。”
沈关月望著那扇悄然阖上的门,隐忍心中的落寞,不让挽留他的冲动脱口而出。她只是个……玩物,没有权利开口
的……她缩起双腿,埋首膝中,紧紧地环住自己。
直至服务生的敲门声响起,她才发现,时已日暮低垂,她居然窝在沙发上睡了一个下午。
等服务生离去后,沈关月走至浴室洗把脸。她扫过浴室一眼,嘲讽一笑,格局和拉斯维加斯没什么两样,原来各饭店的总统套房全是千篇一律。
她倚在窗台看了一会儿落日,直至漫天红霞尽逝,才百无聊赖地走回房间,不知该做什么。
找本书看看吧!她走进了书房,虽然英文不是很好的她不见得看得懂英文书,但多少看点也比坐著发呆要好得多。
按开书房的灯,才发觉谢武司的手提电脑放在桌上,电源开著。
沈关月走至高背椅坐下,好奇地看著这部薄巧的电脑。手指放上触控板,满怀兴味地看著游标随她的心意四处游走。
荧幕上出现几个网址,她随意点取一个,看不懂里面的英文,正想退出时,突然画面转换,出现一行中文。
“武,我已经许多天没上网了,没想到才一上来就碰到你。”
糟了,居然遇上了谢武司的网友!沈关月暗叫不好,像偷窥人家的隐私被当场抓个正著。正迟疑著该立刻退出,还是敷衍几句时,对方又迫不及待地打了好几个字。
“武,我在台湾忙得不可开支,好不容易跟你遇上了,你居然不理我?快回答,我知道你在线上!”
沈关月踌躇了一会儿,伸出手在键盘上打入中文输入。
“抱歉,我不是武,武他不在,如果你要找他得晚一点,失陪了。”当她的手移至离开键,正想跳离时,被对方匆忙出现的字阻住了按下的动作。
“等一下!请问……你?你?”
“后者。”
“我是剑,你应该就是武所说的那名女孩了,我一直很想跟你谈谈。”
沈关月心一凛,戒慎瞬间散发,带著防备。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谈论的是谁,我要走了。”
“别这样,我想跟你谈的是武!”
谈他?沈关月动作一顿。
“谈些什么?”
“武遇到你时,是在高二那年,对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对。”
“那年的下学期,他突然转学了,一句话也没留,就在他跟你表白的隔天,是不?”
“对。”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他原本就有这个打算了吧!只是,觉得没必要跟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说。”
“你不觉得,多年后再见,武他变了很多吗?”
“人总是会变的。”
“可是他转变太大,你察觉不出来吗?他原本只是思想早熟,个性还是挺开朗的;但是,现在的他阴沈偏激,不然,他也不会对你提出这个合约。”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你了解武的家庭背景吗?”
“他从来没说遇。”
“听我说个故事吧!有点长,把它看完,对你有帮助的。”
沈关月轻含下唇,没有做任何表示,静静等待对方详尽地?
述,得知了谢武司生命的过往。
谢武司的父亲是电子业颇负盛名的总裁,当年看上了一个在酒店做打扫工作的女孩,他以爱?名,千方百计地将她骗上手;玩腻了,就派人给了张支票,弃如敝屣。
那时,那名女孩已经怀孕。女孩虽然家境清寒,却也是规规矩矩的好人家,一发现女儿怀孕,暴怒的父亲便将她赶出家门,断绝父女关系。那名女孩无路可去,想起腹中的孩子,只得低下头去求谢武司的父亲,望他收留。
没想到声泪俱下得到的却是无情的嘲讽,谢武司的父亲甚至不屑亲自见她,派遣门房在大门口就将她驱走,还对她说:在酒店工作的她怎能确定肚里的孩子是他的?女孩总算心死,厚著脸皮在已出嫁的姊姊家暂住,边打零工边等著孩子出生。
但她姊姊夫家也是清苦,只能勉强供给住宿温饱,其余的,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个女孩就是谢武司的母亲。当谢武司开始会走时,他的母亲不愿再对姊姊、姊夫造成负担,便带著他北上,独立讨生活。瘦弱女子,帮佣、清扫、洗衣服、工地挑砖,为了生活,?
了养活儿子,她什么都肯做。
慈母的教导下,谢武司的一切是不负母望的。早熟、懂事、孝顺,母子俩相依?命,感情好得没话说。在他高二那一年,他的母亲因为环保局的一个单位缺少清道夫,为了稳定的收入,和谢武司来到沈关月所居住的乡镇,在此,他遇见了她。
在谢武司心中,沈关月代表著故步自封、代表著难以打动,而他就像颗顽石,非得在她的心防敲出一个容他进出的洞才肯罢休。就在那一天,在他看出沈关月终于动摇的那一天当晚,从未谋面的父亲开著名贵的宾士来到了他们破旧的屋前。
强势的父亲踏进屋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要带走谢武司。他的妻子不孕,家产无数的他不愿将毕生心血拱手他人,便想起了十几年前他遗落在外的孩子。
谢武司母子当然不肯,一场冲突于焉爆发,双方僵持不下。谢武司的父亲不愧?精明的生意人,看准了谢武司的母亲护子心切,以法庭相见打压、以武司的未来引诱。终于,自卑的母亲不愿优秀的儿子随她隐没在这个乡下地方,同意放手。
当夜,谢武司就被父亲带来的两名打手挟持上车,离开母亲。谢武司的父亲不满他高职的学历,立刻安排他前往美国留学,将他只身丢在国外,强制和被迫他成长独立。
剑就是在那时和谢武司认识的,两人为了搜集报告所需的资料,在网路上相遇,进而互相研究讨论。说也奇怪,虽然从未谋面,却一谈如故,再加上初到他乡的谢武司孤独脆弱,需要一个抒发管道,于是,剑了解谢武司的一切,即使他们素不相识、从未谋面。
当时的谢武司对父亲打从心里憎恨,恨他的无情、恨他的自私,只在需要他时才将他自母亲身边夺回,浑然不顾一名单身女子如何将孩子扶养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