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哥哥,你别动,我现在就替你疗伤!”无言摸出腰间的金创药,扯开他已经被 血濡湿的衣襟,颤抖著手将药涂抹在他心口上那看似细小却足以致命的伤口上。幸而这 一剑刺偏了,否则…无言全身不禁打了个寒颤。
“无言……”冷焰痛苦的呻吟,同时露出一丝惊喜。“你……你会说话了……”
“是的,焰哥哥,我能说话了!”无言撕下裙角,开始包扎他的伤口。“等你的伤 好了,我还会唱歌给你听……”
冷焰勉强扯动嘴角,聊表欣慰之后,又现出一脸痛楚难忍的神情。不行,他需要一 个暖和的地方好好调养疗伤!五内俱焚的无言迅速包扎好他的伤口,放目四望,却只见 一片白雪皑皑,嗅不出一丝生之气息。
此刻的她应该怎么做?若想下山求助,势必得丢下冷焰一人,不!她不能这么做, 这样太不保险了!
紧拢秀眉,对眼前情势略一思忖,无言打定主意后,才想开始进一步抢救冷焰,却 见他已昏了过去。
“焰哥哥!”一声惊叫,却唤不醒那对紧闭的瞳眸,与冷冽的空气形成强烈对比的 两行热泪也扑簌簌地滑过脸颊。
咬住下唇,抹去泪水,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坚强的无言立刻解下身上厚重的裘衣 ,小心地让冷焰高大的身躯倒卧在雪裘之上,随后拉起雪裘的一端,开始拖著冷焰往山 下而去……雪依旧不停歇,山谷冷寂的风也依旧刺骨,拖著冷焰,无言在雪地上一步步 艰难地前行。
山路崎岖,雪地泥泞,再加上冷焰的重量,她不时踉跄地摔倒在地,也渐渐感到体 力不支,心中那把希望之火更逐渐熄灭。
不,她不能放弃、她绝对不能放弃!无言咬紧牙关,努力噙住盈眶的泪水,就是不 肯向老天爷示弱。
转身回头望了一眼被她拖行的冷焰,她努力让心中的希望之火再度燃起。
再度回望无边无际的前方,无言努力让胸中的热力驱走不该有的绝望,又踏著全凭 意志力而移动的不稳脚步,一步步往似乎永远也到不了尽头的山下而去……她不知道自 己到底走了多久。尽管她好累、手好痛、脚好酸,但是和冷焰的性命相比,这些肉体的 痛觉便显得微不足道。一次又一次,她奋力击败想放弃、想休息的渴望,可最终在她又 勉力走了几步后,再也支撑不了的双脚一软,便重重地跪倒在地。
猛然袭上胸口的一股悲怆惶恐,令无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水一倾泄而下就 再也止不住了。痛哭失声中,她爬行来到冷焰身边,望著悄无声息的冷焰,却没勇气去 查探他是否还活著!“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她转而抬头对著雪花飞舞的 天际使劲地呼喊,发泄出她的无助和愤恨。“你为什么再一次从我眼前夺走我心爱的人 ?!”她泣不成声地哭倒在冷焰身上。
良久,欲振乏力的她双眼无神,一动也不动,只觉得浑身的气力和意志已被乖舛的 境遇给抽干、榨尽了。
冷焰若死了,她也不想苟活人间!
闭上双瞳,唇角微微绽放一朵凄楚笑靥,她敞开了无生存欲望的心胸欢迎死神的降 临,因为她承受不住再一次的生离死别,也拒绝上天再次加诸在她身上的命运……
第七章
“白白云梦,青青绿川。白白云梦,青青绿川。梅花儿一朵又一朵呀,小姐姐只爱 一株红。玉环中秋起,弄玉舞月影。左儿三圈,右儿三圈,满地星儿笑呵呵,满地星儿 笑呵呵……”
“凝儿唱得好极了……娘最爱听咱们凝儿唱这首歌儿了……凝儿,凝儿……”
耳际回荡著一声声轻柔的呼唤,无言在一种好幸福、好温暖的感觉中悠悠醒转。
“无言、无言姑娘!”一声惊喜更加唤醒了她的神智。眨了眨有些模糊的双眼,盈 盈秋波立时现出了一个人影。“是你……徐公子。”浑身的酸痛令她不禁再次闭上眼睛 。
“无言姑娘,你感觉怎么样?”徐枕亚立刻问道,俊秀的眉宇之间尽是忧虑关心。
忍住不适,无言并没有回答,只是低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她还以为自己 死定了!
“那是因为我放心不下,又想帮上点儿忙,所以你们走了没多久,我便率领了卫队 一路寻到了云梦山上。后来我在山中听到了你的呼喊,才循声将你们给救了下来。”他 简略地述说教人的经过,再次庆幸自己能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眠不休地守了她一天一夜,虽然辛苦,他却甘之如贻,因为静静地看著她、守护 著她的感觉是那么安宁美好。
这一番话并没有令无言出声道谢,却见她双眸大睁地坐了起来,“焰哥哥!那焰哥 哥怎么样了?”她忧急如焚地捉著徐枕亚的手臂问道。
守著她的那种美好感觉立刻消逝无踪,徐枕亚极力忍住失落,开口回道:“他在隔 壁厢房,大夫说他的伤没事……无言姑娘,你会说话了?”虽然她的声音清晰无比,但 他还是想作确认。
“嗯。”长吁了一口气,无言随口应了声,却不想深入解释其中缘由。而想亲自确 认冷焰无恙的冲动令她随即做出掀被起身的动作,只是她发现身上的衣物已非那日所穿 ,不禁疑惑地望了徐枕亚一眼。
‘喔,你全身都湿透了,所以我差府中婢女替你略微净身,换亡干净的衣物。”徐 枕亚马上解释。
唇边微扬起一抹浅笑,无言定定地看著徐枕亚,“徐公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 们夫妇俩只怕就此葬身荒野了!”
“无言姑娘,你太客气了!”徐枕亚给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舍不得移开视线。 “今生今世能遇上你,我再也了无遗憾了……”
他话中隐含的情意令无言不知所措地垂下眼睑,“我……我要去看看他……”她掀 被就要下床。
一时说溜了嘴,徐枕亚暗斥自己愚蠢之余,立时阻止了她。“无言姑娘,你需要休 息,也不宜再受惊吓,还是别去了!”话一出口,他才惊觉自己又将冷焰的危急说溜了 口。
“为什么?”无言停了动作,紧盯著徐枕亚,却见他双眼闪烁,一脸犹疑。“徐公 子,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我——”徐枕亚欲言又止。
一种噩兆闪过心头,无言翻身下床,直奔门外而去。
“无言姑娘!”徐枕亚马上尾随而去。
无言一出了门口却不知该往何处,“他在哪里?”她焦急地回头朝徐枕亚喊。
徐枕亚叹了一声,步子一迈,便往前带路。今生今世,若能得一佳人为自己所喜爱 ,又像无言这般痴恋自己,那才叫了无遗憾……徐枕亚一站定在一间厢房前,无言马上 冲了进去。
“焰哥哥……”她坐在床沿,轻声呼唤。见他虽然脸色黯淡但呼吸平稳,这才放下 心头的重担。“徐公子,大夫还有没有说什么?”她神色自若地抚摸著冷焰的面颊,随 口问道。
“大夫说……大夫说……”
徐枕亚迟疑闪烁的神情又惹起一片疑云。无言二话不说从被中翻出冷焰的手,自顾 自地探向他的手腕……半晌,无言骇异地喊道:“他中毒了!”
“原来冷兄中毒了——”徐枕亚脸色同样一变,接口说道,“难怪大夫诊断不出他 一直昏迷不醒的原因!”
焰哥哥怎么会中毒?!无言搜寻著脑中片段的回忆,突然定格在有著严娇出现的画 面上。“是她!一定是严娇干的好事!”她咬牙切齿地说。
“严娇?!”徐枕亚喊了声,“又是这个女人!”顿了顿,他又问道:“无言姑娘 ,那冷兄中的是什么毒?他不要紧吧?”虽然冷焰是他的情敌,但他不希望此人有个什 么三长两短,他感觉得出来,若是冷焰死了,无言也活不下去。
无言摇摇头,神色哀戚。“他中的应该是‘逍遥散’。此毒唯有下毒之人的独门药 方才能解除,而且棘手的是,就算知道药方为何,也必须下毒之人的鲜血充作药引才有 效用,否则中毒之人终其一生都将会是个活死人……”她困难地道出一切,眼眸之中波 澜迭起。
“啊!”徐枕亚惊异地倒退一步。一个活死人,没有知觉、没有喜怒哀乐,当然一 生逍遥!
见著无言孤寂的背影、无助的神色,他定了定心神,走向前去安慰道:“无言姑娘 ,别难过。所谓‘天无绝人之路’,照你所说,只要找到了严娇,这难题便可迎刃而解 。”
“可天大地大,我要到哪里找她?”无言绝望地喊。
“这……”徐枕亚不知如何回应,一时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