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只是她自己的推论,她既不敢说也不敢问。
古婵云环顾四周,条地,她身子一僵,只见一旁的竹子上有一条正昂首吐信的青蛇 ,不怀好意地盯著她“呀!”她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拔腿往前跑去。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瞥见前方出现一栋竹屋时,她才放慢速度。
糟了,她该不会误闯禁地了吧!
她望著竹屋的门,迟疑了片刻,在极力压下想入内一探究竟的冲动后,她才不舍地 转身欲离开。
“大胆!竟然闯入禁地,该当何罪?”
一句突如其来的男性喝斥声,让古婵云吓了一跳。
她一回过神,第一个反应便是拔腿就跑,只是她才跑没两步,一道白色身影不知从 何处冒了出来,挡住她的去路。
古婵云惊魂末定地停下脚步,看了那人一眼,一颗心差点从口中跳了出来,脱口
道:“纪翔飞?!”
原来那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月前她在采药时所碰上的纪翔飞。
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他了,没想到会在这里与他再度重逢。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住在这里吗?古婵云怔怔地看著他,心中充满疑问。
“姑娘,你是普陀庵的人吧,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难道你认识我?”纪翔飞同 样疑惑不已的问道。
他在屋内发觉有不速之客闯入时,便暗暗戒备著,直到看到在门前徘徊不去的人是 个穿佛衣却蓄著长发的年轻女子时,他心想她应该是无尘师太曾说过的那个暂居在庵中 ,且烧的一手好菜的姑娘。
正觉得无聊的他不禁兴起捉弄她的念头,只是没想到这个陌生女子竟能叫出他的名 字,还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古婵云闻言,一颗心直往下沉。
他忘了!他竟然忘了她,还忘了她和他被人追杀,躲入山洞的事,亏她还一直挂念 著他的伤势。
疑问未解的纪翔飞对她奇怪的反应,当然不肯就此罢休。
“你不肯说是吗?很好,那可别怪我向贵庵的住持告上一状了。”他好整以暇地说 ,满意地看到他的话产生预期的效果,那女子果然停下脚步,转身对他怒目而视。
纪翔飞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觉得有趣。“怎么?不走了?按捺不住寂寞,想留下来 和我作伴?”他笑说著,俊脸上尽是暧昧。
古婵云再也压不下心中的火气,脱口骂道:“你别乱说话,小心天打雷劈!”
闻言,纪翔飞不觉一愣,觉得这话耳熟极了,剑眉微皱的仔细打量著她。
古婵云被他瞧得浑身不对劲,既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大可一笑置之,为什么要 生气?
片刻后,纪翔飞一脸恍然大悟的叫道:“古婵云,你是那个害我被砍了一刀的女孩 !”
“什么我害你被砍了一刀?是我救了你才对!”古婵云气得大骂。
他咧嘴一笑,“哈!真的是你!”
一样的话语、一样的神情,让他心里的疑问得到证实,只是他不明白,她怎么会想 要出家?
看著气得双颊酡红的古婵云,他忍不住又想逗逗她,“古婵云,你怎么想要出家?
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却又因为我的不辞而别,让你伤心欲绝,这才看破红尘呢? ”
那一天,他不相信一个小姑娘会有多大的能耐医治他的伤,加上他明白自己伤势不 轻,不能再拖延下丢,才在她前脚一走,他便随后离开了。
古婵云闻言差点昏倒,但她告诉自己,修行之人要有容人雅量,不必因为他轻佻的 话而动怒。她强自压下怒气,双手合十正色道:“阿弥陀佛,纪公子,请你放尊重点, 别逞一时口舌之快,污人名节。”
纪翔飞见她端起出家人的架子,觉得无趣极了,只是看她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家竟有 出家的念头,又觉得不解,正想开口询问,却突然神色有异地竖耳倾听著。
“有人来了!”
“是谁来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袭击上她的心头。
“我怎么会知道是谁?不过,我想会来这里的人除了胆大包天的你之外,就只有一 个人|无尘师太!”纪翔飞神色自若地说。
古婵云骇然,“什么?无尘师太?!”她手足无措地直发愁,“怎么办?要是让住 持看到我……不行,我要先躲起来!”
话一说完,她便转身往外走,身后又响起纪翔飞的声音|“傻瓜,来不及了,你这 一出去,刚好让师太撞个正著。”
古婵云停下脚步,转身求救似地看著他,一想到会被逐出庵门,她急得方寸大乱。
纪翔飞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她拉进竹屋内,并关上门。
见到屋内的摆设,她不禁暗自呻吟,屋里摆设十分简单,除了桌椅外,就只有一张 床,这怎能躲人呢?惨了!她会被纪翔飞害死!
纪翔飞不理会她那张苦瓜脸,迳自将她拉到床前,一把掀起棉被,就想将她推上床 。
“你……你要干什么?”古婵云不解地瞪著他。
“你不是要躲起来吗?情况紧急,你乖乖地躲在棉被里,其余的就由我来应付就可 以了。”
古婵云犹豫地看著床,不知该不该相信他。
“来人就快到门口了,要嘛,你就赶紧躲进去,否则你就等著庵规处置吧。你不但 擅闯禁地,还跟个大男人独处一室,你死定了!”纪翔飞说著风凉话。
他话才说完,古婵云一古脑地钻进被窝里,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一脸惊愕地看著 他也上了床,还解著外衣!
这一吓非同小可,一股热气直窜上脑门,她才想抗议,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纪翔飞赶紧将她塞进被子里,门外的人迳自开门走进来。
“你在啊,怎么不出声呢?”
这一声温暖却带著威严的声音,让古婵云缩了缩身躯,因为说话的人正是无尘师太 。
无尘师太询问了一声后,随即皱起眉头,只因她看见纪翔飞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
“翔飞,都快午时了,你怎么还赖在床上?都老大不小了,也应该振作起来做些事 了。”她训斥道。
“振作什么?你又不许我报仇,我干嘛振作?这样游戏人间,不是挺快活的?”纪 翔飞老大不高兴地说出长久以来的不满。
无尘师太无奈地摇头,“翔飞,你怎么老想著要报复?冤冤相报何时了,过去的事 就让它过去,人总是要往前看,不是吗?”
“姨娘,若不是记著你的教训,我早就大开杀戒了。我真不明白,我从来不想跟杜 青莲母子争什么,可是她却三番两次的派杀手追杀我,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一次我 真的火大了,我一定要反击,将我所受的痛苦十倍、百倍的还给她!”纪翔飞越说怒火 越炽,全然忘了有个人正躲他身边。
姨娘?无尘师太是他的姨娘?报复?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古婵云听得一头雾 水,而纪翔飞语气里的冷酷无情,让她不自觉地打个寒颤。
“翔飞,你冷静点!别这么冲动,你忘了你娘的交代了吗?不是姨娘不让你去,而 是你娘为了不让你身陷争名夺利的危险处境里,才不许你再踏入纪家一步,难道你连你 娘的话都不听了?”
纪翔飞苦笑,摇头道:“我就是因为太听我娘的话,才落得她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 道……姨娘,你让我回去,我保证不会多生事端,只要一查到我娘的下落,我就离开。 ”
“阿弥陀佛,翔飞,人生短短数十年,你应该去追求属于你自己的人生,你娘有她 自己的命运,万事皆有定数,你又何必太过强求?更何况你的伤才刚好,过一阵子再说 好吗?”看著妹妹苦心托付给她的外甥,无尘师太一再劝说著。“好了,别再窝在床上 ,快起床吧。”
“姨娘,我衣衫不整,等你走了,我一定马上起床。”想到身边还有个害他被人砍 了一刀、在床上足足躺了十多天的惹祸精,纪翔飞只好随口搪塞一句。
“好,那你饿不饿?待会儿就可以吃饭了。”无尘师太慈爱地说著,接著转口道: “姨娘知道你喜欢吃云儿煮的饭菜,不过今天云儿出庵采药草,快到午时还不见她的人 影,只好让别人煮午膳了,你将就著吃吧。”
闻言,古婵云是一方面暗自欣喜,纪翔飞居然喜欢她煮的菜,可另一方面她也心虚 极了,她竟然忘了时辰、忘了赶回去。
纪翔飞则是惊疑连连。这小妮子采药竟然采到禁地里,不知她是何居心,难道她和 那群人是一伙的?以出家为借口,实则是来查探他的下落?如果真是这样,这会儿她落 入他手里,活该她要倒大楣了。
“八成是云儿贪玩又想偷懒,才会不见人影的。”他这话是故意说给古婵云听的。
古婵云躲在闷不透风的被窝里热得满头大汗,加上他这句明显带著嘲讽的话,更让 她恨得牙痒痒,但在无计可施之下,她只得咬牙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