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米兰的人都知道我和卡尔的关系,尤其是服装界,这早就不是个新闻,你又是卡尔介绍来的,我自然以为你知道我与他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我和卡尔只有两面之缘,可是他不承认他曾经见过我,所以严格说起来,我和他只见过一次面。”说起来,自己对卡尔的了解就像一张空白纸般。
“他竟然会替一个称不上认识的人写推荐函?真是太令人感到意外了!你到底有什么魔力?
我想知道。”
“魔力?我吗?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真是开玩笑,我哪有什么魔力?
“不,你一定有你特殊的地方,否则卡尔不可能对你特别礼遇的。”
“有吗?我只不过是请他替我写了封推荐函…
…”请他写封信而已,有这么特别吗?
“那已经不得了,人人都知道卡尔有着孤僻的个性,他和许多人都不和,让他有反应的只有两种人。”
我有点好奇地问:“哪两种人?”
“他所爱的,以及他所恨的。”
我就在这不知情之中,跌入了一场战争,一对父子的战争,也是服装界的一个战争,更是爱情的一场战争。可是我却单纯的以为,自己是个受到上天眷顾的幸运宠儿,无知的沉溺在自己的单纯世界之中。”
“他所爱的,以及他所恨的。”
我想那一定是一句魔咒,否则不会深深的震撼着我,听到那一句话的时候,我发觉自己竟然摇晃着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那句话始终在我的脑海里盘旋不去,不管日夜、每分每秒,我不断的想着,他爱着什么?又恨着什么?
再见到他时,他似乎又忘记了我,害得我难过了半天。
“难道我真的那么微不足道吗?”
“什么意思?”
“你似乎总是会忘记我是谁?”
“我是忘了你是谁。”卡尔冷淡的回答着。
我有点下不了台地问:“你有健忘症?”
“我从不刻意去记得某个人。”
“记得某个人有那么困难吗?”
他说:“不是困难,而是没有意义。”
“为什么会没有意义?人总不可能离群索居而独自生活,否则你为什么要活跃于舞台之上?”每个人的存在必有他的意义与价值的,不是吗?”
“我只是要让一个人知道,没有她我依然可以活得很好。”
“谁?”是谁影响他这般深?
“我不认为你有知道的必要,而且知道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不明白卡尔为什么会那么孤僻?连和我讲话都显得没什么耐性,是嫌我太吵、太冒失?
但是我想起了爱菲尔服饰董事长的话,他说我是特别的,至少对卡尔来说,我具有着特殊的一股影响力。
可是卡尔的反应却让我自问,“我是特殊的吗?”实在让人有些怀疑,他对我和对待那些路人并无两样,只除了他正在和我对话。
“我还有事情,如果你没其他的事情……”
我想他真的是嫌我太烦太吵,连和我对话都显得很不耐烦,可是他愈是表现出冷漠,我就对他愈是好奇,愈是好奇,就愈想探究他内心所想的世界,不知道是不是好奇心使然还是我的勇气可嘉,我竟然当众对他说着——“下一回,请你不要忘记我是谁。”
进入爱菲尔服饰,要不听到有关卡尔的消息很难,而一但人在同一块土地上,我才知道自己对服装设计这个世界知道太少,卡尔的名气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而我真的如自己所说的,只是名小卒子,微不足道的。
能得到卡尔的推荐函似乎是件了不得的事情,这消息很快的便在爱菲尔服饰传了开来。常常我就发现,有些陌生的脸孔挤到我学习的部门,然后对着我品头论足、指指点点,说些我听不懂的意大利语。
如卡尔所说的,这是个复杂的世界,许多人各执着敌意每个人都怕自己出不了头而努力着,而我对他们而言,就像是冒失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是不受欢迎的。
“我的存在很奇怪吗?我不过是想在这里学习设计,为什么他们要用那种充满敌意眼神看我?”
同样和我是实习生的日本女人,用比较温柔的语气对我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靠关系进来,他们会排挤你是很正常的。”
“我不懂?我和你们一样是实习生,他们不也是拿推荐函进来的吗?”
“你似乎对这里的世界完全不了解,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耻下问着,“那又是怎样?我真的不了解,可否请你告诉我”
“你真的不懂?”
“我真的不懂。”
“你不是拿卡尔的推荐函进来的?”日本女实习生提醒道。
“我是拿卡尔的推荐函进来的没错,但是我并没有受到什么特别待遇啊!”
“可是这里每个人几乎都是经过严格考试进来的,就算是来自不同国度,要进爱菲尔服饰也是要经过一番考验方可能被接受,你却靠关系进来,对于毫不费力气的你,他们当然不可能会喜欢。”
“可是很多公司都要我拿出推荐函证明,我以为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就是因为需要推荐函,所以我才找卡尔呀!
“你太单纯了,每个人都想在服装设计界占有一席之地,而成为爱菲尔服饰首席设计师,更是许多设计者的梦想,可是即使他们奋斗不懈,依然不可能比得过董事长的继承人,你的存在对这里的每个人而言是个极大的威胁。”
“那和卡尔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卡尔的推荐函会引起轩然大波?
“你别说笑了好不好?”
“我是很认真的。”我不认为自己哪一点在说笑了,那根本一点都不好笑,一堆人用不屑的眼神盯着我望,我想我真的不觉得好笑。
“你拿卡尔的推荐函进来,可能不知道卡尔就是爱菲尔服饰董事长的儿子吧!”
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终于明白自己被人排挤的原因,也终于明白卡尔当初为什么会讲那些话。
我想知道卡尔给我推荐函的用意,所以我问了许多人卡尔的住处,然后沿着别人写给我的住址,沿路找着卡尔的个人工作室。
沿着石附,我一步步地对照着地址,也渐渐地融入了意大利的生活。车辆不易进入的小巷子,映照着中古世纪的幽情,这里还有着远古时代的气息,仿佛不知不觉的就会掉入一种超越时空的情境。
很难想象,为什么卡尔不去过那大少爷的富裕生活,却情愿窝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小巷之中?我想我不懂卡尔,这辈子要弄懂他,可能不是那么容易。
连门铃都没有,我敲了几回墙上的中古世纪用来控马的铁圈,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最后我主动推了推大门,却意外地推开了那厚重的门板,眼前是狭窄的阶梯。
沿着阶梯,我上了二楼,却意外地听到一连串的呻吟。
我笨得以为有人病了,我真的是太笨了,才会做出那样的联想,直到推开了另一道厚重的大门,看到了赤裸着上半身的一对男女,我才发觉我笨得无可救药。
“对不起!”我一面道歉,一面拉上门板,等着心跳恢复正常。
些许时间过去,卡尔以一派慵懒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问:“你又来干什么?”
这一回可以肯定的,他记得我了,只是场面有些尴尬,而我有些生气,却不知道自己有生什么气的权力?
但是我依然指责着他,“你不应该在神圣的工作地点做那种事情的。”
“神圣?你以为工作地点是教堂吗?”他以一种很不屑的语气说着。
之后女主角也套上衣服出现,她靠向卡尔结实的胸膛,哆嗲地问着:“她是谁啊?”
“一个不速之客。”卡尔笑着回答她。
“既然是不速之客,就请她回去嘛!干嘛让她打扰我们呢?”
“是,我是个不速之客,我根本不该出现的,对不起,打扰了!”
我想我受伤了,在卡尔眼中,我就如他所说的,是个不速之客,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着迷似的追逐着他的身影。
我转身想逃,却被卡尔一把扯住。
“卡尔,你干嘛又不让她走?你不是说她是不速之客吗?”
“你先回去。”卡尔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只是冷淡地对她说着。
女人气愤地问:“有没有搞错啊?该走的是她吧?”
“我说你先回去,我和她有事情要谈。”
“可是……”
“你若不听话,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那大概就是卡尔对待女人的一贯作风吧?我有些同情那个女人,但是同时也同情卡尔,也许他出生在富裕的家庭,可是他的感情世界却是贫瘠得让人同情。
女人走了,我留了下来,站在狭窄的梯口,我面对着他竟然微微的发抖着。
而直到他问:‘’你怕我?”我才发觉他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过我的手。
我摇着头回答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