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阴惊的纪轩:转首望向章惠娘。“娘!”
她呵呵一笑,眉眼露出得意的神采。“这不正好省事吗?正室、妾室一起娶,三喜临门,一次把喜神、福神都给请到了。” 看到聚集的人群对着轿子指指点点,她的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
“这……到底谁.是正室,谁是妾啊?”
“妻子跟侍妾一起娶,这太奇怪了吧。”围观的人们不住的窃窃私语。
纪轩抿紧唇。原来娘是打这个主意,妻子与妾一同进门,为的是要羞辱孟紫萝。当初他还以为娘只是说说而已,没有想到她真会这么做。
“这太欺侮人了!”蒋震天感到愤怒,没想到一向明理果断的纪轩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太不尊重人了。
这教紫萝小姐情何以堪?他同情的眼瞳望向紫萝的花轿,不知她此时作何感想。
突然,蒋震天怒眼瞪向纪轩。“你该不会是想让紫萝小姐做妾吧?”如果是这样,就更过分了。
“怎么会呢。”不待纪轩回答,章惠娘手掩着嘴笑呵呵地道:“正室当然就是正室,怎么会让她做妾?轩儿,你还不一一踢轿门,请三位媳妇进门?”
母亲的做法虽然太不寻常,但在众宾客的鼓噪声下,纪轩也不能就这样任凭三顶、轿子在门口摆着,所以他依顺序先在紫萝的轿门踢了下,然后分别在王员外的女儿王如雪、胭脂楼的歌妓柳双双的轿门踢了下,迎娶三女进门。
他们一同拜天地,祭拜过祖先之后,便由各自的喜娘和丫环带往新房的方向,新郎则留下来与宾客同饮同乐,直到喜筵散席,这才醉醺醺的由参将章靖亭和蒋震天扶向新房。
章靖亭问道:“侯爷要先到哪位夫人的房里?”
蒋震天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纪轩,“废话,当然是……”
“三夫人的房间。”章惠娘带着两名丫环挡在通往紫萝房间的路上。“将侯爷送到双双的房里去。”
“可是……”蒋震天不解,新婚的第一晚不是都要在正房的房里度过吗?老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犹豫什么?还不快去。”她脸色一正,严厉的下达命令。
不得已,章靖亭和蒋震天只好把人扶往三房的方向。
“哼,我才不会让那丫头有机会见到纪轩,我要她像我一样孤零零的等一辈子。”她发出阴冷的笑声。
那笑声听在身后两个丫环耳里,不觉发毛。“老夫人,要不要派人去跟少夫人说一声?”
“不必了。”章惠娘冷哼道。“冬虫、夏草。”
“是。”两丫环躬身一福,听候指示。
“叫春花、秋月眼睛放尖一点,那女人要有什么怨言或行动,立刻来通知我,知不知道?”
“知道了,奴婢这就去。”两人快速的退了下去。
章惠娘仰首望着漆黑的夜空,脸上浮出胜利的笑容。“纪律山、孟云湘,你们都看到了吧?别以为你们死了就没事了,你们还有个女儿呢,我会教你们在阴曹地府也不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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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里,大红喜烛滴着血红的腊泪,仿佛代替着房里端坐的新娘流泪,独燃到天明。
到处贴者双喜的新房内,除了枯坐的新娘外,没有一名丫环或喜娘伺候,也没有人来告诉她,新郎是不是会回房来,只任由她孤寂的等待着,等待一个无眠的夜,和一个未知的未来。
五更天亮,远处传来阵阵的报更声和鸡鸣声,紧闭的门嘎吱的由外推了开来,被派来服侍她的春花和秋月睡了个饱,起个大早,精神奕奕的端了盆水走进来。
“咦,少夫人你没睡啊!没人告诉你侯爷昨晚睡在三夫人那,不会过来了吗?”春花无礼的掀开她的红盖头,讽笑的说。
红色的喜服衬着她绝丽的姿容,紫萝眨动翦水双眸,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两名丫环。“你们说……侯爷昨晚夜宿在三夫人的房里?”
“当然,三夫人是胭脂楼的歌妓,也是侯爷的红粉知己,新婚之夜侯爷当然是睡在心上人那儿了。”两人掩嘴窃笑,神情颇为暖昧,有意无意的传达着两人在成亲之前,早有了夫妻之实的讯息。
紫萝脸色微白的揪紧衣襟,身子微颤了下,诧异韵美眸无法置信的望着两人,这个讯息打击了她。
很显然的,她的夫婿在成亲之前即有了喜欢的女久,可是既有了想要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娶她呢?甚至在成亲当天、新婚之夜如此的羞辱自己。
茫然的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无助的空洞向她席卷而来。
“少夫人,你怎么了?没事吧?;投事的话可不可以请你快点梳洗,我们还有其他韵事要忙呢。”春花催促着呆坐在床沿的她,鄙夷的口气没有一丝尊重。
“他……今天会过来吗?”她喃喃的开口。
“他?哦,你是问侯爷呀!主人的事我们当奴婢的怎么知道,但据我所知,跟你同时进门的还有二夫人,她在咱们太原可是首屈一指的大美人、大才女,要不是她真心喜欢着咱们侯爷,才不会委屈的嫁过来当妾呢。”
“是嘛,她的背景、才貌,当正房夫人都绰绰有余了。”秋月附和着。
两人一搭一唱,目的是告诉紫萝她在指挥使府的地位。
她们原本是老夫人身边的四名婢女之二,这次为了少夫人进门,老夫人特地命令两人过来当眼线,因此极尽刻薄之能事。
两人也不知道老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知道这位少夫人的长辈,曾经得罪过老夫人,所以积怨太深,要好好的折磨她一番。
两人为紫萝换上一袭淡黄色的纱裙之后,春花道:“如果少夫人没事,我们先退下了,中午时再给你送饭过来,还有,老夫人吩咐,少夫人没事别出房门乱走,待会她会派人送些书过来,请你好好的习读一下,以学习为人妻子、媳妇的道理。”
轻柔的纱罗穿在身上,虽然很飘逸、舒服,但紫萝的心却像颗石头般,沉重不已,很想要找个人谈谈。
“请问我可以去向老夫人请安吗?”
两女相视一眼,直言道:“不知道,不过老夫人说过叫少夫人待在房里,就请少夫。人听话,别乱跑了。”说完之后,两人一起躬身退出房门,各自去忙自个的事去。
春花、秋月一走,偌大的新房里就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桌上的喜烛还在燃烧着,看来很讽刺。
没多久,另外两个侍女走了进来,她们每人手上各捧曹一叠厚厚的书,径自放在桌上,“老夫人有今,请少夫人将这些历代妇德的书抄写三遍,完成交山之前,不得踏出房门一步。”之后不置一词的走了出去。
此刻她更思念起彩衣,在孟家时至少有她陪伴,并不寂寞,可是在指挥使府这豪门大宅,她却连个可以说话谈心的人都没有了。
紫萝望着案上那叠厚厚的书籍,轻叹一声,“也罢,至少还有个事儿可做。”她微笑着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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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使府的欢乐气氛持续着,全府上下都沉浸在这股喜气中,不止太夫人高兴,就连长年不见一笑的老夫人,都露出了难得的笑靥,惟一让人不解的是,为什么正房少夫人都不出现,从未见她走出过房门一步?
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怎样的长相?府里下人们纷纷猜测着。
当然,纪轩也有好奇的时候。
因此,一天午后,他从议事阁出来。便心血来潮的走向紫萝所住的霓霞馆的方向。
“侯爷,请留步。”看守紫萝的春花远远瞧见,急忙走了过来,躬身一福,“请问侯爷要上哪里?”
纪轩剑眉微扬,目光往内看了一下,负手而立道:“是老夫人命令你来伺候少夫人的?”
母亲也太小题大作了,为了报复,竟然不惜将同候自己多年的丫环调来监视孟云湘的女儿,难道真想关她一辈子不成?他心中忍不住同情起孟云湘的女儿来。
“是……是。”春花忐忑不安的点头。“老夫人命令奴婢伺候少夫人,注意她的饮食起居。”在不明白侯爷的想法之前,她还是小心一点得好。
“现在我想进去看她。”纪轩越过她,欲走进去。
“侯爷!”春花忙不迭将他拦住,“老夫人交代过,没有她的同意,谁都不可以进出霓霞馆,就算是……”
“我也一样。”纪轩替她将未尽的话说完,神情不悦。
“是……是的。”春花被他严肃的眼神一吓,急得跪了下来。“对不起,侯爷,是老夫人吩咐的。”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纪轩无法想象母亲的残忍,她不但将孟云湘的女儿关在这里,还要她活得像幽灵一样,完全的被遗弃,这对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来说,无疑是抽掉水瓶中的水,任花朵干涸枯萎。
“轩儿。”章惠娘的声音倏地出现在他身后。
“娘。”他遽然转身,迎向这位有着慈蔼面容,却被妒心蒙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