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尊主人的名讳?”还是问清楚一点得好。
蒋副将一脸骄傲,“我家主人姓纪单名一个轩字,是现任的太原指挥使,手握二十万大军的镇国侯爷。”
也是姓纪!“那请问侯爷今年贵庚?”
孟云集的盘问引起李氏的不快,她生气的走过来插口道:“多大年纪有什么关系,只要有钱有权就行了,如果他看上的不是紫萝那丫头,我还想把咱们彤儿嫁过去呢。”一出手就这么大手笔,生活铁定很优渥。
“妇人之见,瞧你说的是什么话?”
“难道我说错了吗?凭紫萝的条件,能被这么有权势的人看上,那可是前世修来的福,她还想嫌吗?就算当个侍妾,她也该偷笑了!”
越说越不像话,孟云集简直快被这女人气疯了。“你……”
“孟老爷放心,侯爷年方二十三,确实欲迎娶紫萝小姐当妻子。”眼见提亲的场面就要演变成夫妻争吵的局面,蒋副将连忙解释,转移这对夫妻的注意力。
“惟一条件是,紫萝小姐必须现在就跟我们走。”
“什么?寻常人家嫁女儿也得三媒六聘,我妹妹就只遗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当舅舅的岂能不花点时日为她打点嫁妆?”这个条件太唐突、太无礼了,哪能如此草率?
“不答应也成,我等立刻撤回聘礼。”蒋副将说完手一抬,就要命令士兵们将聘礼抬走。
“不!别、别这样。”李氏一惊,忙急着将丈夫推到一边去,对蒋副将打躬作揖的安抚道。“现在娶就现在娶,我们绝不会有什么异议,只要你们不反悔,不拿回聘礼就好了。来人啊,去请表小姐出来,动作快一点。”
躲在窗外的紫萝一听,急着想转身躲藏,却、还是教跑出来的小厮看见了。“咦,表小姐你在这里啊,夫人请你进去。”
紫萝和彩衣相视一眼,看来是躲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低头走进去。
“舅舅,舅母。”她低垂螓首,有礼的问候。
破天荒第一次,李氏漾着笑脸迎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好紫萝,你真是好命哟,瞧我这个做舅母的给你找来什么样的好亲事,太原指挥使夫人,你真该谢谢我喔。”边说着边把她交给一旁等候的蒋副将一行人。
李氏巴不得现在就把她撵出去,以免人家后悔,又要把聘礼抬走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孟云集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个女人太过分了,当真连套衣服首饰都不给带。“你别忘了跟城东张员外也许了亲,要将紫萝嫁过去当小妾。”
“咦,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我说要将紫萝给人家当小妾,你骂我,现在她有这么好的官夫人可做,你也骂我,我看你是存心不让紫萝嫁出去,想留下来自个儿享用是不是?”李氏越说越泼辣,越说越不像话,简直快把孟云集气得昏过去。
见孟云集气得捂住胸口,一副气喘不过来、痛苦不堪的样子,紫萝赶紧带着彩衣奔过去扶他,让他在椅上坐下来,为他拍拍胸口顺气。
“这都是紫萝的命,请舅舅和舅母不要再为了紫萝的事情争吵了,紫萝顺着舅母的意思嫁到太原就是。”她懂事的说,将百般委屈尽藏心底。
“是嘛、是嘛,还是紫萝懂事,犯不着跟银子过不去是不?反正都已经要嫁过去了,也不差这么一点时日。紫萝,你就乖乖的跟这几位军爷走吧。”
紫萝这么柔顺、谦和,为了和气甘愿处处迁就的态度,着实教蒋副将等人佩服,对这未来的少夫人有了好印象。
想来侯爷重聘迎娶的小姐,果然不同凡响。
倒是这个孟夫人,为了钱真是自私自利,一点也不念情分。
紫萝早知道舅母对自己不好,可是没想到竟然是如此薄情,又一想到要离开舅舅这位惟一对她好的亲人,她不禁黯然泪下,此去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有再回来见舅舅的机会?
对于这个从小生长的家,她有太多的回忆,也有太多的悲愁。回忆母亲病榻前的种种,舅母、表哥、表姐的欺凌,今后不管夫家是否会善待自己,怕都没能再踏入这个家了。
她再看一眼同样泪涟涟的彩衣。她是母亲买来的孤女,虽然是丫环但长她几岁,一直像姐姐般照顾她,如今要分开,紫萝更加地不舍。
“老爷、夫人,请你们让彩衣陪同小姐一起嫁过去吧!”彩衣双膝一弯,跪下来求道。
“这怎么可以!”李氏立刻反对,刻薄的嘴脸马上露出来。“咱们多大的家,多少的事儿要人来做、以前你仗着有紫萝撑腰,叫你做个事总是推三阻四的说要回去伺候她,现在她嫁了,你正好过来我这边帮忙。”一想到这贱婢以前总仗恃着自己是紫萝的人,对她这个主母没大没小,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的出一口气,有机会惩治惩治她,焉能放过。
一听这话,彩衣马上吓得脸色苍白,求救的眼眸望向紫萝。
紫萝也跪下来求孟云集。“舅舅,请您允了紫萝和彩衣这一次吧。”
她们知道,求李氏是不可能如愿的,惟有求心软的孟云集,好歹他是一家之主。
“这可不行。”蒋副将不等孟云集开口,急忙转述老夫人的话。“我家老夫人交代,除了紫萝小姐之外,不得再多一人,请孟老爷和孟夫人见谅。”
通常新嫁娘都有陪伴的侍女,为什么老夫人独独不许紫萝小姐这样,他们也不解,只好顺着命令行事。
这下李氏可得意了。“瞧瞧,不是我这个当主母的没度量,而是人家指挥使府不愿施舍这碗白饭,彩衣我看你就乖乖的留下来伺候我吧。”她哼声一笑,催促紫萝出门。“军爷,人就请您带走吧!”
相依为命的两主仆,就这样硬生生的被人拆散,毫无反抗能力的任由他人安排未来,无奈的各自走向未知的命运。
“小姐……”
“彩衣……”临别依依,两人相拥哭成一团。
她们只期待未来的日子里,尚有再见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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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究竟在多远的地方,在哪一个方向,—紫萝完全不知道。从未出门的她独自坐在马车内,随着马车的摇动,浑浑噩噩的晕了好几天,吐得七荤八素,一张如花般清艳的娇容,也憔悴得更显纤弱,教人看了好生不忍。
“对不起小姐,老夫人有令,接了小姐之后就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回去,所以无法停下来休息,请小姐见谅。”蒋副将数次掀开车帘,歉疚的说。
尽管身体不适,紫萝依然不改温婉的性子,勉强坐起来,挤出笑脸安慰道:“军爷不要这么说,多亏军爷细心给紫萝找了这辆马车,比起坐轿子已经舒服多了,紫萝不胜感激。”
她这样说更令他觉得惭愧,事实上会将轿子改成马车,也是为了赶路的关系,不单单是替她着想。
“小姐太客气了,敝姓蒋。名震天,小姐叫我震天就行了。”这么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姑娘,如果不是已经许配给侯爷,他倒是很想追求。
“蒋爷太谦虚了,直呼名讳太无礼,紫萝还是称您蒋爷吧。”守礼得宜一向是她娘十多年来的教诲,紫萝不敢忘。
但是看蒋震天略显失望的神情,她又觉不忍,于是道:“如果蒋爷不介意的话,紫萝称呼你一声蒋大哥如何?”
“当然好、当然好。”蒋震天喜不自胜,满口答应。“离太原尚有数天路程,请小姐再委屈一下。”说完放下车帘,让她好好休息。
接下来的日子,蒋震天对紫萝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时常关心的问候,与她闲聊为她解闷,为枯燥的路程增添不少轻松的气氛,其他护送的士兵也感染了这分轻快,都对这位未来的少夫人留下深刻的好印象。
第二章
马车又走了七八天,才进入,太原境内。蒋震天先让紫萝在驿站休息,回去去禀告纪轩和章惠娘后,两日之内大红花轿和嫁衣就送到了驿站,并且派人两名伶俐的丫环来为她梳洗。
“小姐,请上花轿。”两位丫环春花和秋月冷漠的说。
也许是大户人家的丫环都特别讲究规矩,与主子保持一段距离吧。紫萝面对两位丫环的无礼,并不以为忤,反而为她们找;寻各样借口。
倒是来接她的蒋震天看不过去,出声斥责。“紫萝小姐是未来的少夫人,不得放肆。”
两名丫环对他倒』还有几分敬畏。“是,蒋副将。”
之后,蒋震天微微带笑意的请紫萝上轿,一路风风光光的送她到指挥佻府。
倏地,花轿停了下来,两顶同样装饰华丽的花轿同时由另外两个不同的方向抬过来,一起停在指挥使府门口。
蒋震天一脸不解,上前询问正从大门走出来,也是一脸诧异的纪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同时有三顶花轿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