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雪摇头,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我不知道,只是近来有些反胃,很多东西都吃不下。”说着又低头连呕了几声。
“是吗?”章惠娘突然手一拍,笑着走过来扶起她,轻轻的用手摸摸她的肚子。“也许是怀孕了,我们纪家要有后了。”
“真的吗?”王如雪粲笑如花,没有想到这天大的喜事突然降临在自己身上。“我有孩子了?”
“八成错不了。”章惠娘拉着她的手,边走日桌前坐下边道:“不过还是得等大夫确定才行。”
两个愉悦的女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依然站在门口,却一脸难看的柳双双,她妒恨的眼神狠狠的射向王如雪的肚子。
第一个生下子嗣的,竟然会是那女人!
她绝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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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纪轩的关爱与柔情,紫萝仿佛又回到刚来到府里的日子,在她脸上看不到灿烂的笑容,也感受不到春风洋溢的气息,有的只是沉淀的相思,和夜以继日的等待和期盼。
她每天依然去向章惠娘请安,然后到庵堂去听大夫人诵经,可是这样并不能洗涤她郁结的心灵,她依然活得消沉,甚至比初人府时更加痛苦。
‘何不去找轩儿谈谈,或许可以把误会解开。”太夫人慈眉善目的道。
她轻喟一声,低摇着头。“我……不敢去。”怕他用厌恶的眼神看她,怕他派人将她赶走。
“傻孩子。”她这副柔弱的模样真是教人又怜又疼啊!“解铃还须系铃人,难道你想就这么过下去?”太夫人无限疼惜的伸出双手握住她。
“太夫人……”紫萝有些哽咽。
“傻孩子,叫祖母。你忘了我也是你的亲人吗?”
亲情的关怀,让她湿了眼眶。“祖……母……祖母。”她激动的投入太夫人的怀抱。
“好、好,乖孙女,我的乖孙女!”太夫人也感动的哭泣。“现在是不是愿意提起勇气去见轩儿了?”
紫萝犹豫了一下,轻轻的点头。“为了不让祖母担心,萝儿愿意去试试。”
她好不容易终于鼓起勇气。
“很好,就让春花和秋月陪着你一起去吧!”太夫人嘱咐一旁伺候的两人。
“是。”两丫环欣喜的答应。
告别了太夫人,出了庵堂之后,她们寻到章靖亭和蒋震天,询问纪轩的去处。
“这……”蒋震天言词闪烁,眼睛不经意的瞄向四季轩的方向。
还是章靖亭反应快,连忙接腔道:“侯爷现在正忙,少夫人还是别去打扰得好。”
死愣驼子,连个谎都不会撒。章靖亭暗暗的咒骂着他。
虽然两人没说,但由蒋震天憨直的眼神和反应,她已经知道纪轩人在哪儿了。
所以,她沮婉的一欠身道:“谢谢章参将,紫萝知道分寸。”她轻移莲步向四季轩的方向走去。
天知道这回她下了多大的决心,错过了这一次,她怕自己再没有勇气了。
“等等,我陪你去。”蒋震天一个箭步追上她,道:“事由我起,我陪你一起去向他解释。”向来坦荡的他,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纪轩的地方,因此自告奋勇的一同前往。
“这……”紫萝迟疑着。
“怕什么?没做的事不怕别人误会。”他大咧咧的拉着她的手,跨步向四季轩奔去。
“少夫人……”春花、秋月随后快步跟上。
“哎,这个粗线条的大老粗,还不知道自己闯下了什么大祸。”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章靖亭只有无限的叹息。
希望被嫉火蒙蔽的纪轩能赶快清醒,不然受伤害的将不只是孟紫萝一人,还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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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请留步。”四季轩的丫环在门外拦住了紫萝的去路。
“告诉侯爷,说我和少夫人有事要跟他说。”蒋震、天大嗓门的嚷道。
“蒋大哥别这样。”紫萝柔声劝阻,转头朝那丫环浅浅一笑,道:“麻烦请禀告侯爷一声,说我有事想见他好吗?”
她朝两人望了一眼,点点头回身进入屋内。
“禀侯爷,少夫人和蒋副将在外面想见您。”丫环福身朝侧躺在软榻上的纪轩道。
纪轩浓眉一蹙,缓缓张开眼,进射出噬人的目光,吓了她一跳,“你说她和谁一起来?”
丫环颤抖的嗫嚅着,“和……和蒋副将。”
纪轩长腿奋力一踢,将无辜的丫环踢倒在地,整个人弹跳而起,走向二楼的房间,推开窗子,果然看到下面站着两人。
他的脸色当下阴森得可怕。
“咦,少夫人怎么和蒋副将在一起?”王如雪靠了过来,假意不解的指着两人。
“告诉她,说本侯爷不见。”他勃然的下达命令,并且转身吩咐王如雪。“叫人准备酒菜,歌舞伺候。”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窗边。
王如雪心喜不已,因为侯爷每次来都沉着一张脸,连笑容都不给一个,如今欲歌舞宴乐,岂不是喜事。她连忙开心的招呼下人准备。
丫环委屈的出来告知两人。“对不起少夫人,侯爷下令不见。”
“怎么会呢?”这个打击让紫萝白了脸,耳边又闻听里面突然传出来的笙乐声。“那是……”
“侯爷正与二夫人歌舞饮乐。”丫环据实以报。
紫萝难掩心伤,悲痛的滑下泪来。
“真是太过分了。”蒋震天冲动的就想破门而人,所幸春花、秋月两名丫环及时拉住他。
“蒋副将别冲动,您这样会害了我们少夫人。”
“可是难道就这样算了,让这趟白来?”他气得直跳脚。
“蒋大哥请先回去吧,让紫萝在这里多待一下。”强掩、打伤,她低头向蒋震天道。
“这怎么可以……”
他还想说什么,可是春花、秋月却急急推着他离去。
“可以的,蒋副将您先走吧!”他在只会让事情更糟而已。
无奈的,心情同样沉重的蒋震天只好黯然的走开。
四季轩里传出悠扬的乐声,里面嬉戏的欢笑声照映出门外的孤寂。
紫萝像尊雕像静静的站立着,出奇冷静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表情,没有人理她,也没有人再赶她离去,惟一陪伴着她的,是两名忠心的丫环,她们心疼的侍立在一旁。
天上渐渐乌云密布,接着一道震天的雷响,倾盆的大雨倏然落下,淋湿了心碎的可怜人儿,同时敲醒了纪轩那颗迷惘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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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喝得半醉的纪轩,猛然被屋外的雷声惊醒,“少夫人还在门外吗?”
伺候的丫环不敢隐瞒,欠身回道:“回侯爷的话,因为没有您的吩咐,所以没有人出去理会少夫人。”
“该死的奴才!”竟然让萝儿站在外面淋雨!
纪轩勃然一怒的从位子上站起来,直接走到门外。他看见她娇弱的身子依然站在雨中,那像雪般白的脸庞完全没有血色,摇摇欲坠的身子随时有倒下的可能。
“萝儿!”他惊叫着冲向她,抱住她不堪折磨倏然倒下的身子。“快,快派人去请大夫来。”他忙不迭的将她抱人屋内。
春花和秋月一见出了大事,连忙分头去准备热汤和请大夫。
“萝儿……”纪轩将她抱到王如雪的床上,心焦的用双手揉搓着她的脸颊和冰冷的手。“快醒醒,你不会有事的,我不允许你有事,快给我醒过来。”他几乎无法呼吸的大喝。
“侯爷,别这样,少夫人不会有事的。”王如雪被他阴霾的神情吓坏了,战栗着身子走上前去安抚。
“走开。”他一挥手,将她狠狠的推了开去。谁也不能接近他的萝儿,谁也不能干扰他救萝儿。“大夫呢?为什么还没来?快给我叫大夫过来!”
王如雪被他奋力一挥,肚子差点撞到桌角,紧张的以手护住,气愤的厉声尖叫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有身孕,是你们纪家的骨血耶!”他竟然敢这么推她,一点都不顾她跟孩子的死活,眼里只有那个病慨憾的女人。
纪轩冰冷的寒瞳横扫她一眼,眼里的绝情令人毛骨悚然。“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立刻命令人为你打胎?”
残酷的言语吓了她一跳,她噤若寒蝉的走到一旁坐下,再也不敢说话。
仿佛等了一辈子般久,大夫终于在纪轩的怒吼中赶到,蒋震天和章靖亭一左一右的架着他赶了过来,并且十万火急的把他拎到床前。
“来了、来了,大夫到了。”蒋震天粗嗓门的叫喊,房里的丫环们全都退了开去。
大夫上气不接下气的被推坐在床前,还没能喘口气,就被纪轩可怕的眼睛一瞪,忙拉起紫萝的玉手把脉。
他手才一搭上脉,纪轩和蒋震天就急着询问。“怎么样?她有没有事?”
大夫为难的看了看两人。
“喂,别打扰大夫看病。”最后还是章靖亭替大夫解围,将两只吵人的麻雀赶了出去。
“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你怎么会让她在外面淋雨呢!”就连一向站在他这边的章靖亭都忍不住抱怨。
纪轩只是沉着一张脸坐在椅上,关切的眼神不时望向房里。他已经十分懊悔了,气自己不该为了嫉妒及一时之气而不理会她,任由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面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