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够瘦了,实在不必减肥。」他转过身,不赞同地说着。
「我没有减肥。」
她有些难堪的别过头,自己最不想让他看到的一面,竟这样毫无掩饰的摊在他面前。
「你的工作效率一流,但照顾自己的能力实在糟糕。」
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责备,反倒像是-一怜惜。
「我已经是二十四岁的成人了,知道日子要怎么过。」她佯装不在意的说。
「是吗?」他平静的望着她。
在那双仿佛懂了什么的黑眸凝视下,方水宁竟无言以对。
「快吃吧,粥凉了!」
最后,是关拓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此刻方水宁全然没有胃口,但为了不想面对他,她还是提着粥来到小餐桌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奇妙的是,热呼呼的粥喝进胃里,竟然奇迹似的让她感觉舒服多了。
不知不觉,她竟然把一碗粥给吃完了。
「吃药。」
抬起头,一杯水跟药丸递到了她面前。
她发现他实在很厉害,连她的小热水瓶藏在哪里都找得到。
「谢谢。」
乖乖接过他递来的药与热开水,她不敢多看他一眼,赶紧把药吞下肚,一股奇妙的暖意,仿佛也跟着流进了心底。
「好好休息。」
他总算要走了!方水宁如释重负。
「嗯。」为了能把他尽快送出门,她乖巧的点点头,期待的等着他起身离开。
「不过--我要等你上床以后才走。」
原来,他的条件是有但书的。
「拜托!我只是胃痛,又不是病入膏盲--」她尴尬极了,觉得他简直是把她当小孩看。
「你是要自己乖乖躺上床,还是我送你上床?」他过分温柔的笑着。
咽下抗议,她知道跟他唱反调绝对讨不了便宜。
方水宁认命走进房间,在他「慈祥」的注视下,乖乖的上床。
他温柔的替她盖上被子后,竟在床边坐了下来,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瞄了瞄床边的钟,时针已指向十二的位置。
「时间很晚了,你--赶快回去吧!」
「我等你睡着再走。」他轻声说道,顺手替她捻亮床边的小灯。
他这样看着她,她哪儿睡得着?
但抱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她还是赶紧闭上眼睛,试图装出安稳沉睡的样子。
深夜好静、好静,隐约可以听见窗外拂过的风声、远处的车声,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是那样清晰可闻。
他该走了吧?!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她实在按捺不住,偷偷将眼皮掀开一条缝,却笔直对上他专注凝视的眸。
洒落一室的晕黄灯光仿佛魔咒,眼前的气氛变得过分浪漫暧昧,让他们都感觉有些不自在。
但谁也没有开口破坏这微妙的气氛,只有凝视交缠的眸光,泄露了那股亟欲破口而出的压抑情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房间里静谧得连半点声响也没有,只听得见她床边的小闹钟,齿轮喀答喀答转动的声音。
方水宁的心跳得好快,双颊滚烫如火,全身也在他的目光下燃烧起来。
「为什么不睡?」
他低沉的嗓音在这黑夜听来格外魅惑人心,似乎一不留神就会被摄走魂魄。
「我-一我睡不着。」她红着脸轻声说道。
「那好,我对把人哄睡最有一套。」
方水宁还没来得及反应,关拓已经径自脱鞋跨上她的小床。
「你、你、你-一」
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挤进棉被,把她的身子稳稳的揽进怀里,方水宁结巴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对一个病人有非分之想吧?!」他似笑非笑的声音自她头顶上传来。
像是一语道破她的心事,方水宁的脸蛋立刻涨得绯红。
「我也不知道你对当保母那么有兴趣。」她闷闷回了他一句。
她又羞又窘的可爱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把她用力搂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快睡!」
他强忍着笑,一本正经的命令道。
他命令人的样子,活像个专制的霸君,但怀抱着她的双臂,却又温暖安全得像哄孩子入睡的爸爸,但她知道他不是--
霸君不会有如此无微不至的温柔,爸爸也不会有这么幽深炙人的眼神,他就是他,一个像暴风骤雨般霸道狂烈、却又像阳光般温柔和煦,让人捉摸不定的男人。
被他身上独特好闻的气息包围,方水宁情不自禁的醺醉,却又有种过分亲昵的不自在。
她悄悄的挪动身子,想让彼此拉开一点距离,孰料,下一刻她立刻被一只霸道的手给拉回怀抱里。
在小小的单人床上,关拓高大的身子几乎有一半不舒服的挂在床边,但抱着怀里的馨人儿,他却满足得不想移动半分。
他从来不知道,光是抱着一个女人,会让人感到这么的平静与一-满足。
在他怀中,她是那么纤细娇小,好象稍一用力,她就会在他手里碎掉似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怜惜与不舍,他宁愿自己的双手是用来保护纤弱的她,而不是伤害她--
心软,这是向来擅长征服游戏的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每多过一天,对她的感觉就更复杂一分,不舍与犹豫就更深一层?他甚至有种想将她占为己有的冲动。
关拓,停手吧,否则你将会万劫不复-一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对他提出警告。
没什么好怕的,这只是个游戏,你只是渴望胜利的滋味,如此而已-一但随即有另一个声音,压下了他好不容易苏醒的理智。
望着她恬静清丽的脸庞,他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
他怎么可能落入自己设下的陷阱里?
不可能的!他追求财富、渴望权力,但他从不需要爱情。
「爱」这个字眼对他而言,是负担,也是包袱,关拓从不曾想过,几乎拥有一切的他,会需要这种累赘多余的东西。
他到底是被眼前这种温馨的气氛给迷惑,还是哪根筋不对了?
在商场上向来以果断无情闻名的关拓,此刻竟给不了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乖乖贴在关拓胸前的方水宁,没有察觉他脸上挣扎的表情。
虽然知道她根本不该太接近他,但在他身边,总是那么令人感到安全放心,他就像守护神,让她永远不必担心受到任何伤害。
这一刻,她才猛然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疲惫,多需要一个安心的依靠,让她好好休息。
就纵容个这么一次吧--她闭上眼,更加贴紧他的胸膛,汲取那份透进心底的温暖。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一个男人怀里会睡得着,但在他令人安心的怀抱里,她的意识逐渐恍惚-一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关拓又是何时离去的,但这却是她半年多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第七章
经过一夜的休息,方水宁的胃痛已经明显好多了。
但几经考虑之后,她还是决定为自己请个病假,一来是因为她仍需要多一天的休息;二来,经过昨晚,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关拓,索性多做一天的缩头乌龟。
难得清闲的上午,她替自己烤了片上司、泡了杯即溶咖啡,正准备享用早餐,电铃却响了起来。
她狐疑的打开大门,门外站的竟是一身笔挺西装的关拓。
方水宁愕然望着门外的他。「我今天请假了。」
难道是殷姐没转告他吗?
「我知道!」
他神色自若的径自挤进门,大剌剌的走进她的小客厅里。
「我只是来找我的手机,我猜想是昨晚掉在这儿了。」
虽说是来找手机的,但他却反倒把西装外套一脱,一派闲适的在她的小沙发坐了下来。
方水宁关上大门,小心走向他,局促不安的活像这是他家,她才是那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看着他的双臂自然搭在沙发背上,她不由自主想起这双有力的臂膀,昨晚是那样亲昵的环抱着她-一
不由自主的,她的脸蛋迅速染上一片红晕。
她越是压抑着不愿想起,脑子里却偏偏越是清晰浮现昨晚的画面。
怀着紊乱的心绪抬头,才发现关拓正用一种狐疑的询问眸光看着她。
「什-一什么?」她不安的挪了挪身子。
「我是问,你的胃好点了吗?」
「喔,好;好多了!」方水宁心虚的急忙点点头,深怕脑子里的念头会被他看穿。
关拓没多说什么,脸上却有着几乎无法察觉的释然表情。
其实他是担心她,才会丢下开了一半的会议跑来,就怕她倔强的忍着胃疼,但看到她恢复大半的红润脸色,他一整个上午的忧虑突然跑得一乾二净。
她不安的双眸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他的目光正投向她的小餐桌,方水宁有几分不自在的问道:
「你吃过早餐了吗?要不要吃烤土司?」
「好啊!」他毫不客气的应道。
方水宁熟练的替他烤了片土司,却突然想起,她根本没有他惯喝的黑咖啡。
「你--」
正要转身问他介不介意喝牛奶,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跟进小厨房,动作熟练的替自己泡了杯咖啡-一她的即溶咖啡,理所当然得活像在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