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的空气比起厅内清新许多,蝶儿缓缓地闭起了黑眸,任由晚风拂衣。
“嫁给我,好不好!”袁建城打破静默地说。
蝶儿闻言,不由得张大了眼,心中浮起一股嫌恶。她正想将袁建城打发走时,却被袁建城脸上著迷的神情给打动了。
这时,蝶儿霍然心惊,袁建城是一面镜子,她的镜子,她对风扬痴几分,袁建城就对她痴几分。
“为什么?”她纳闷地问出。
“什么为什么?”他不解地重复著。
“为什么那么喜欢我?”她苦笑,“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是人中之龙!”
“我不知道……”袁建城据实以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生,我若是没有你,我的一生就毁了,不再有意义。”
“真的?”蝶儿放肆地笑著调侃,却在袁建城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眼神中冻结了笑容。
“嫁给我?”袁建城醒觉了她的变摇。
蝶儿对他忽生了怜舍之心。
他说没有她,他这一生就毁了;而她自己,从十三岁起,就知道一生毁在风扬的身上。
她知道那种为情所困所受的伤害有多痛,唯有身历其境的人才晓得那种滋味,唯有经过那种伤害的人才晓得真正的温柔,真正懂得对别人柔情。
她的一生虽然已经毁了,但她至少还能救袁建城,只要嫁给他就行了。她为他的痴心所做的,就是将她的躯体嫁给他;而她的心早已残破不堪,伤痕累累。
“我答应你!”蝶儿颔首,直直地回望著袁建城,眼神空茫得很,仿佛在问他,一个只剩空心的人,他要不要?
袁建城的大喜过望简直是笔墨难以形容的,他心花怒放地一把抱起蝶儿,高兴得像什么似地抱起她转圈。
蝶儿虽被高高抱起转圈,却觉一颗心沉得不能再沉,自己仿佛没有了重量,没了灵魂,生命的热情一点一滴在消失。
她真以为自己不存在人世间了。
袁建城气喘吁吁地放下了她,用眼光梭巡著她的脸庞,缓缓地,他把唇印上了她光洁的额。蝶儿还没反应过来时,只觉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心惶难止,袁建城已倒地呻吟。
风扬不知何时来到了后花园,冷不防就给了袁建城致命的一拳。
蝶儿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她怎么也没想到,风扬会在这个时刻再度窜入她的生命中,扰乱她欲改变的心。
风扬无意给她置喙的余地,霸道地执起蝶儿的手臂,蛮横地将她拉进屋里,拉上楼,将她恶狠狠地抛进她的房间。
这时,蝶儿的思考能力才冷静下来,端详著风扬盛怒未消的脸庞,他的脸部线条变得异常僵硬,目光凶恶地像是要杀人,薄唇固执地抿成一条线。
他在嫉妒,这是在嫉妒?蝶儿瞪大了眼。他也会嫉妒,也会嫉妒袁建城吻她?
骗人,骗人,如果他的心似同她的,他就不会如此毫不在乎地在她的面前和他女友亲热嬉闹,无视于她的感受!
如果他也懂得为情心痛的滋味,他就不会乐此不疲地换女友,到处招惹,纵情温柔乡!
蝶儿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或许是被怒气所激,使得她从地上一跃而起,想要冲出房间。
风扬却似一座山挡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她没好气地嚷著,抬头瞪著他。
风扬没有移动,只是双眼又忧郁了起来。
她在他眼神的凝视下泛生了无力感,觉得自己仿佛要被看溶了,她的怒气消失无踪,气势完全软化,似连站立都嫌困难。
他伸手来扶她,她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往后躲开。她觉得自己又要崩溃了!她对风扬按捺的情感又要汹涌翻腾,冲破桎梏而出!
“不准你嫁给袁建城!”风扬的双手捉住蝶儿的双臂。
不知道他是过度激动,还是有意摇掉她的失魂落魄,他像是正要拆散她似地晃著她的身子。
“你有什么资格!”她横睨著他。
“我是你哥哥!”
“哥哥!”她讽刺也似地嚷了一声!
风扬却倏地惨白了一张脸,像只泄气的皮球,松开了对蝶儿的束缚,呆茫在原地!
蝶儿抚著悸痛的心,快步走过风扬,伸手搭上门锁,想要夺门而出,远远地逃开风扬。
只要手动一下,她想走多远就走多远,可是,她的手却像是僵凝在门锁上似的,没有开门的能力。
或许该说,她对风扬的依恋太深,她竟无法将自己带离他的身旁。
她是多么地思念他!
“风扬!”她奔回他的身旁,拳如雨般落在他的身上,“为什么只有你能那么任性!为什么你这么自私!”
他突如其来的搂住她,制止她的骚动。
“不要离开我!”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她原本想说的是“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但是,她终究没说出口。
“蝶儿,我想你,我想你想得发狂!”他情不自禁地低嚷著。
他不安分地在她颈中骚动,好似要拥有每一吋的她似的!
“风扬!”她闻言,不由得怔了半晌,却突然放肆地笑了出声,目光狂野如豹,“你醉了吗?醒醒,我是蝶儿,不是你那群要用甜言蜜语哄的女友,睁大你的眼,看清楚我是谁?”
风扬依言把她推开了些,用一种深深的目光梭巡她的脸庞,看得她不能自己。
“饶了我,风扬!”蝶儿讨饶似地跪下身子,“不要再骗我了。”
“蝶儿,你以为就只有你不好过吗?”
“你有什么不好过!”她有恨意,只因爱风扬太深。“毁的人是我,你和你那些不计其数的女友玩乐厮混,从十三岁以来就难以自拔的人是我!”
她不想在风扬的面前啜泣,所以极粗鲁地拭走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从那一刻起就知道我们完了!”风扬也同样虚弱地跌坐在地。
蝶儿用跪姿移动著身体,挨近风扬的身边,难以置信地嚷著:“你说什么?”
风扬情不自禁地摩挲她的粉颊,“难道你以为我这几年来是置身于天堂吗?蝶儿,我们都疯了,兄妹之间不该有这种感情。”
“我们是疯了!”蝶儿哆嗦著双唇,眼神却有著异样的美丽光彩,“但那又怎样,只要你的心还是在我身上,即使天天活在炼狱里,我也愿意。”
蝶儿毅然地抬起下巴,展现最坚定的眼神,散发出最诱人的美丽!
风扬再也无法自制内心的澎湃情感,低头攫住了蝶儿的双唇,辗转需索,似要从其中获得多年相思的救赎。
蝶儿只觉自己仿佛置身在瑰丽多彩的仙境,眼前飘过许多动人心弦的美丽云彩,她整个人要熔在风扬炙热的怀中。
她发出了最满足的叹息。她不安的灵魂总算找到了避风港,在和她一同面对情感的风扬的怀中,她不再孤独落单。
如果这一刻可以永恒,蝶儿傻气地想,即使下一刻就要死去,她也在所不惜。
她不吝热情地回应风扬,如果可以,她还想掏光自己所有的气力,来促成此时此刻的灿烂。
两人之间的热力持续升高,两副躯体已如麻花瓣般交缠相叠,激情已超过理智,需求超过伦理,他们的眼中除了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
多年来的压抑反而爆发了更炽热的情感,成了最佳的催情媒介。
风扬伸手褪去蝶儿的衣衫,手指在粗喘的呼吸下益显笨拙。
“哥哥……”蝶儿意乱情迷地呼唤出声。
风扬应声浑身一震,如遭电殛,将自己的身子抽离了蝶儿的身旁,脸色惨白。
蝶儿原本想伸手去拦他,在迎上他的脸色后,明白了他的心思,整个人顿时憔悴了起来。她的脸上没有了生气,原来亮丽的脸庞,顿时老了十岁般。
“我是禽兽!”风扬痛苦万分地叫嚷著:“竟想侵犯自己的妹妹。”
他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激动地责备著自己,处罚著自己,不停地以身子去撞墙。
“风扬,你别这样!”蝶儿扑上前阻止他,她心慌意乱地喊著:“错的人是我,引诱你的人是我。”
风扬只觉脑袋快要炸裂,羞愧与愤怒像是两支利箭直直地射向他的心窝,痛得他失去了所有理智,恶狠狠地推开前来阻挡自己的蝶儿,像是不要命般,用额头去叩墙,弄得鲜血淋漓,血流满面。
“风扬,你别这样!”蝶儿顾不得先前被风扬推倒在地而来的疼痛,奋不顾身再度扑向风扬。
风扬猛然回过头,长发飞舞,一双眼凶狠逼人。“离我远点!离我远点!我是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不是你的错!”蝶儿凄然地瘫倒在他的面前。“不是你的错!”
“离我远一点!”风扬只无情地抛下一句,就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了。
蠂儿无力地蜷伏在地上痛哭。
***
隔天一早,蝶儿接受了袁建城的求婚。
婚礼的筹备在袁建城的万分期待之下,如火如荼地展开。
风扬像是平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人影,风家不知动员了多少力量,就是没办法把他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