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突地拉住她的手臂,拖著她住门口走,一边大喊,“小安子,小安子!”
小安子很快的跑了过来,“主子?”
“将她关到府衙的牢房去过一晚,单独一个牢房,要衙役们好好看著她,但不准伤到她一根寒毛,你再跟府衙要一辆囚车,明儿一早,就让她坐上囚车跟著咱们回京去。”
“呃……这……”小安子一脸错愕,这几天才看两人甜甜蜜蜜的,怎么……“还不过去?”他放声咆哮,还粗暴的将凯瑟琳推向他,小安子连忙拉住踉跄得差点跌倒的凯瑟琳,想单手扣住她押往府衙,没想到她恶狠的瞪了一脸冷漠的主子一眼,又瞪了他一记。
“不必押我,我自己走。”她不想求饶也不想逃跑,她自己有几两重,她很清楚,她顶著的这片天,还有脚上踩的这块地,都让眼前这个尊贵野蛮的阿哥有绝对的权势来定她的生死。
“让她自己走。”玄纶冷冷的脱视著她,看著小安子放开了她的手,看著她抬头挺胸,头也不回的在他的视线中消失。
而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问,看著窗外的星月,兰格格再度上门,提醒他该上路了。
“我知道你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但我的心情跟你恰好相反,你若等不了一晚,你可以先走。”
“你——”她气愤的甩袖离去。
终于可以清静下来了,玄纶脸上的淡漠由一抹凝重取代,这一晚其实他也可以上路的,可是他不想走,他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一下心中复杂的心绪。
由凯瑟琳的反应看来,她绝不肯当他的妾,而兰格格本来就排斥她,一旦回到皇宫,她做个顺水人情请皇额娘依凯瑟琳的意愿离开他的可能性就很高,而他强烈的自尊及一贯的强悍作风也不容许自己央求她留下来。
届时,她一定会离开他的,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闷得不能再闷了。
在回京的这一路上,他一定得想想如何将她留在自己的身旁。
而这一夜,在他的思绪百转下过去了,天泛起了鱼肚白,众人用了早膳,即整装上路,还有一大群送行的人,而最显眼的就是让小安子差了两名衙役拉过来的囚车。
凯瑟琳一脸冷霜的坐在囚车内,看著玄纶的目光毫无感情,而他从她略微浮肿的眼睛,倒是看出她在牢里的时间可能哭了不少。
小安子走了过来,附耳在他耳畔道:“昨晚凯瑟琳姑娘一句话也没说,但泪水好似没停过,这是衙役们说的。”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再瞥了面无表情的她一眼,便坐上八人大轿。
而兰格格主仆对她在一夜之间由玄纶呵护在手心的女人变成阶下四是既错愕又困惑,但玄纶已指示上路了,暂时也不方便问,何子珊伺候主子上轿,随传轿子旁,但目光与那些早起的百姓们一样,不时的回头看著坐在囚车内,金发紫眸的凯瑟琳。
在扬州近郊一个不起眼的小村里,一个四合院的西厢房里,聚集了约二十名反清复明的明朝臣了或遗孤,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上次林锡跟王道海在行宫下毒暗杀爱新觉罗玄纶不成,双双惨死,咱们这次的计划可得更小心些,至少要为自己留好退路。”年届五句的吴家翔轻抚白须,一脸凝重。
“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折损的人力已太多了。”说话的是貌相秀丽的庄萍,虽然年仅十八,但或许是让这群反清复明的忠臣志士抚养长大的,她思绪敏锐、早熟,处理事情更是有条有理。
“爱新觉罗玄纶已经上路回京城了,我并非要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我们在暗处已盯了他好一段时间了,他的武功还有身旁的小安子公公,我们恐怕都不是他们的对手,面对面、硬碰硬,吃亏的绝对是我们。”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众人面面相觑。
吴家翔看著议论纷纷的众人,虽然身为他们这群人的领袖,但他觉得愧对他们,为了其他反清复明的组织安全,他们一开始就倾向不与其他组织接触的共识,免得被逮捕时祸及多人,倒不如分头进行,减少被一举歼灭的机会。
但如今,人力每次一行动就有折损,已让众人的士气疲振乏力,原想趁著在宫中也是让当今皇上、皇后宠爱的十二阿哥江南行时杀了他,好重振众人士气,也让皇室族员感受至亲被杀的伤痛,但他身旁的高手如云,好不容易等到他身边只有一个小太监时行动却失败了,而今,他若回去富中,就更没有暗杀他的机会了。
“由我去会一会他吧,或者跟他一起迸宫去,也许还有机会手弑那个狗皇帝。”庄萍目露冷光的跟众人说明自己的计划,虽然单打独斗,但成功的机会还是有,只是一旦失败,她一个人要从传卫如云的紫禁城脱身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是抱著必死的决心前往。
众人虽然不舍,但为了复国大计,还是让她去了。
于是庄萍带著简单的包袱即快马加鞭的追上玄纶的返京队伍,不过,她特地避开他,披星戴月的绕向另一条小道与走官道的他分开,超前赶往北京,准备在接近最后一个人京官道的小村落脚,届时再换上一身朴素衣裳,扮成一名乡村小妇,用计接近那个目中无人的十二阿哥。
第六章
玄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北京行去,在玄纶的指示下,日上三竿才上路,日落黄昏便进各地行宫休息,若是抵达的地点刚巧没有行宫,那便包了整间客栈居住,但也因为白天走没几公里,所以距离京城还有一长段距离,而兰格格对玄纶这种慢郎中的作法实在无法苟同,在返京的一路上,不知己跟他争执过几回了。
但玄纶自有打算,他根本不急著回京,每天走个几公里,他还嫌太多了。
而他会有这样的想法,还不是有个该死的女入软硬不吃,甘愿继续坐在那颠簸的囚车里,粗茶淡饭裹腹即可,对他要小安子请她离开那个囚车到他的轿子坐,她嗤之以鼻,给她山珍海味的佳肴,她不吃,说她是囚犯吃不起,怕吃了会泻了肚子,气得他简直想一手掐死她。
而她看到他,总是赏给他一记冷冰冰的眸光,一脸的不屑、清高,活像她是个被污蔑的犯人……他知道她不会跟自己妥协的,而这令他头疼,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藐视他,也从来没有女人这么不识抬举,处处反对他!
一向自我的他对她全然没辙,他曾想过干脆一刀杀了她,免得为了她牵肠挂肚,无法洒脱,但他又舍不得,一见她那张异国的瑰丽容颜,他的心就涨满对她的爱,他——一个蛮横、甚至被一些皇亲国戚称为无法无天的十二阿哥,居然会对一个女人放不下……窝囊!
“主子,我将凯瑟琳姑娘带过来了。”小安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回过头来,朝他点点头,小安子明白的回身走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
落日的余晖投射在这间位在安徽省境内.一处临湖面山的行宫中幽静卧房内,洒进了一室柔和的橙金色。
玄纶先将目光投射在凯瑟琳身后窗外的满天红霞,一会儿后,才将目光移到凯瑟琳的身上。
这半个月的囚车颠簸下,她的气色看来不好,也瘦了些,但小脸上的倔强与冷霜倒是与半个月前无异。
而在玄纶打量凯瑟琳时,凯瑟琳只是定定的将冷冰冰的目光锁在他那双一闪而过一道不舍的眸光,但瞬间又恢复成沉潜淡漠的黑眸。
“坐吧。”玄纶收回了目光,迳自在红木椅上坐下,却见她还直挺挺的站著,他脸色一沉,“我叫你坐下。”
她抿紧了唇,硬是不动。
他火冒三丈的站起身走向她,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放开我!”她气愤的挣扎,而他也听话,一走到椅子前,毫不怜香惜玉的就将她扔进椅子里,她简直恨死他了,“你这个无法无天的臭阿哥,我一定要离开你!”
“我以为有人说她爱我。”
“那是她头壳坏了。”
“你再说一次。”
“我说她脑子坏了,而她现在脑子清醒了,只想离你这个喜怒无常、难以伺候的阿哥愈远愈好!”她吼到都在喘了,看她有多生气!
他冷著一张俊颜,双手环胸的看著她,“值些话我希望你在抵达皇宫后,不会再从你的口中听到。”
“嘴巴在我身上。”
意思是她不会听他的!他的脸色泛起铁青,“你不会希望从此以后你都开不了口吧?”
她脸色倏地一变,“什么意思?”他要杀了她?
“我不会杀你,但我会点你的哑穴,控制你在我们两人独处时,你才能说话,其他时间,你则成了个哑巴,当然,如果你听话,我不会如此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