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悠悠坐在病床旁,穷极无聊的打量着床上的男人。
他脸上骇人的斑斑血迹经过擦拭清洗已经不再那么吓人,她发现昏迷中的他还真不是普通的好看呢!
显少有男人像他这般有着翘而长宛如羽扇般的睫毛,这对睫毛下的眼瞳肯定如子夜般黑得深邃;丰厚均匀的红唇微微地上扬,云是迷人,他这模样像极了舞台、杂志上的名模,帅气有型的,若她猜得没错,他一定迷煞了一群女人。
这么好看的一个男人为何会三更半夜在深山里呢?还受了伤?该不会是那辆肇事车辆的车主吧?
不过……他出现的地方和车祸地点有一段距离……应该不是吧……
杜悠悠正在研究时,护士进病房来唤她,替病床上的男人将被子盖好后,她便转身走出病房。
不——会儿,床上有了动静。
刺眼的光线令人难以入眠,蓝少祺想拉高身上的薄被,企图阻绝阳光的侵扰,无奈双手硬是使不上力,始终无法如愿。
恍恍惚惚中,他睁开沉重的眼皮,静静地躺着,望着斑驳的天花板,努了回想过往的记忆,他感觉到灵魂像是飘荡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好不容易又回到自己的躯体里。
他愣愣地望着四周,一片白色的冰冷,空气小弥漫着浓浓药水味,当下第一个疑惑是这里是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断涌出的疑虑塞满他的脑袋,不过这里让人感觉宁静而祥和,让他逐渐放松戒备和紧张。
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蓦地,开门声将他远扬的思绪拉了回来,紧跟着是女性爽朗的声音——
“你醒了啊?太好了!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呢!”
一双露水瞳眸迎上他的视线。“你……”他疑惑的望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孩。
未施脂粉的脸蛋,灵亮澄透的眼眸中闪烁着慧黠光芒,笑容灿烂如阳光,好耀眼的女孩,她是谁?
杜悠悠随即像连珠炮似的说:“你昨天半夜倒在山路上,是我把你拖来医院的!我叫杜悠悠,你叫什么名字?你住哪里?我去帮你通知你的家人来接你!”
好加在他终于醒了,不然她可真是会被他吓死喔!肇事逃逸或是撞死人之类的罪名她可承担不起呢!
“我……我的家人……”蓝少祺脑筋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任何事。
她慎重的点着头。“对!你的家人还有你的名字!”她从包包内拿出纸笔,准备写下电话号码好去替他联络家人。
“名字?”蓝少祺不解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你快点告诉我,我赶紧联络他们,不然等会儿我要去跑摊,会没人照顾你喔!”
“什么……”
“你的名字啊?我还要替你去补填资料呢!”她狐疑的瞪着他。他该不会是撞傻了吧?怎么一脸愣愣的!
名字……对啊!
他的名字……
名字……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蓝少祺惊骇地瞠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杜悠悠,满脸惶恐。
杜悠悠发觉不对劲,半开玩笑的调侃,“喂!你该不会忘了自己的名字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喔!”
他愣愣地看着她,缓缓道:“我是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什……”杜悠悠被他的话吓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什么?!你说什么?不知道?!”
蓝少祺捂着唇,努力的回想好半晌,最后不得不放弃。“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她放下手中的纸笔,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不会吧……”
他肯定的点点头。
杜悠悠见状,脸色大变,纸笔一丢,拉开嗓门大喊,“医生!你快来啊!”
片刻之后,蓝少棋坐在诊疗室内接受医生仔细的检查。
只见医生脸色凝重的垂头叹道:“小姐,他这症状可能是暂时失去记忆。”
“医生,你的意思是……”
“他的身体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有额头有受到撞击的外伤,也就是说他可能是头部遭受到撞击,让记忆受损,所以忘了以前的记忆。”
不会吧?杜悠悠慌张的质问,“那……可以复原吗?”
“应该可以的,你让他好好休息,他的记忆就会慢慢恢复。”
“医生……你的意思是我得收留他直到他记忆恢复?”杜悠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捡回一个烫手山芋。
“难道你要他到街上当游民吗?”
“呃……当然不是……”她就说嘛!人不能太好心。
“那你去帮他办出院手续吧!”
“他可以出院了?”杜悠悠再一次瞪大眼。
“嗯!他只有额头上有伤,缝合后已经没有大碍,回去好好调养、调养就行了。”医生迅速俐落的将出院通知单开出,并又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哦!”杜悠悠噘着嘴,不甚情愿的接过医生手中的出院通知单,懊恼万分的看着让她欲哭无泪的男人。
为什么?她不过是大发慈悲的救了这个半夜在山上吓人的男人而已,为什么还要沦落到必须照顾他的厄运呢?
她自己都欠人照顾、家徒四壁的,哪还有余力照顾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男人……
老天喔!
垂下无力的双肩,杜悠悠眼神含恨的瞪着脸部始终是那一号表情的蓝少棋,半晌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拉拉还一脸木然的男人,杜悠悠没啥好气的催促道:“喂!走了啦!去办出院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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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少祺不可思议的望着玻璃窗破了好几块、十分简陋的房子,连屋子里的摆设都阳春得可以,简单的家具,一张小桌子、一张椅子,墙边有一张折叠式的躺椅,没有电视机和收音机,天花板的电灯还是那种二十烛光的小灯泡,真的只能以家徒四壁来形容他对这间屋子的感觉。
“喂!别站着看啊!坐下来啊!”他的惊讶早在预料之中,所以杜悠悠并不觉得有必要多做解释或尴尬之类的。
“坐哪?”他问。。
她放下从医院拿回来的—一些医药用品,努努嘴示意,“就那张椅子啊!”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你住这里?”一个女孩子住这种地方实在太危险了点,简陋又不安全就算了,还偏僻得教人觉得恐怖。
“对,没错,我的房间就这间用木板隔起来的地方。”她敲了敲木板墙。
他了解地点了点头。
“这阵子就先委屈你睡那张躺椅,因为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或是地方让你睡。”
“无所谓。”他都已经麻烦人家成这个样子了,哪还能多做过分的要求。
杜悠悠看了看手腕上的廉价电子表。“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弄吃的给你吃,等一会儿我还要去工作,你就待在屋子里,等我工作完回来再带东西给你吃。”
过了半晌,屋后传来一阵阵香味,蓝少祺皱起眉头,一股狐疑涌上心头。这好心的救命恩人该不会用泡面那种没有营养的东西来填塞受伤才刚出院的他的肚子吧?
果真还应验了他的猜测,杜悠悠真的捧了一碗刚泡好热腾腾的廉价泡面出现在他面前。
“来!快吃吧!”
泡面!蓝少祺嫌恶的蹙起浓眉。“没别的东西可以吃吗?”
她翻翻白眼。“不好意思喔!我这里除了泡面还是泡面。”
“不会吧?”
“是真的,你若不吃,就得等到半夜十一点左右我才会回来,到时我会带回一些菜尾。”
菜尾?他没听错吧?带菜尾回来给他吃?
“真的没有别的了吗?”他作梦也想不到要吃那种叫做菜尾的东西。
“没有!外面是有很多卖吃的,不过很不好意思,我这个月可以用的钱都帮你缴医药费去了,这碗泡面你就将就点吃吧!”她尴尬的扯扯唇瓣。被人看出经济如此贫困她也不愿意,但实在没有办法。
蓝少祺愣了一下,又瞄了一次到处斑驳脱落的房子。腐朽破损的窗棂,称为简陋已经是太褒得起了,而这个丽妍的救命恩人会一个人居住在这里,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心酸,看着地懊恼又气虚的容颜,他忍不住产生一丝怜惜和侧隐之心。
“对不起……我并不了解你的处境,给你添麻烦—了。”
他突如其来的歉意,反倒让杜悠悠有点不知所措,连忙以讪笑化解自己贫困的窘境。
“哎呀!你别这么说啦!是我不对,你是病人,我应该好好替你进补一下的……”
“不必了,我吃这碗泡面就行了……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快点去吧!不用管我了。”蓝少祺拉开椅子一古脑儿的坐下,捧起几乎快糊掉的泡面,一副大快朵颐的模样。
“那你待在这里……我准备一下就去工作了……”
蓝少祺瞟了进房间做准备的杜悠悠一眼,他几乎是食不知味的放下手中的泡面,并不是为自己茫然的未来感到担忧,而是对杜悠悠眼底那抹受伤神色感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