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陶然。”恪擎喊住她。“脚踏车要停好。”
“我停好啦!没有占到人行道呀!”陶然缩回一只已经踏进店门的脚,又疑惑的跑 了过来。
“这样会被偷的。这里的脚踏车失窃率很高,有时候早上丢的车下午马上可以在二 手车市场买回来,只不过要花二、三十块。”恪擎说明。
“原来如此。真没天理,虽然只是二、三十元,可是花钱买自己的车就是很不甘愿 。”陶然心中有些不平,好似她的脚踏车己经被偷似的。“那怎么办?”
“所以荷兰人有句话说:脚踏车可以买二十五块的,而锁则要买两百五十块的。有 些人还买三个锁呢!”恪擎说著将脚踏车牵到一个铁架旁,然后让前轮套上其中一个位 子,再动手将车子锁在架子上。
“这个东西台湾也有,不过好像只有大学里才有。”陶然说著也将脚踏车牵过去。 原来这市区之所以到处是这种铁架子,就是拜猖狂的小偷所赐。
两人花了些许时间料理他们的脚踏车后,才并肩走进餐馆。
就在到达餐绾之前,恪擎脚步一滞,对陶然说:“等等,我买一下东西。”说完他 走进餐馆附近的一家店。
陶然实在是饿坏了,就站在店门外等他。等著等著,不知是不是因为肚子饿的关系 ,觉得恪擎好像进去了很久,她望了望那家店,也看不出是卖什么的,于是在好奇心的 驱使下,她也跟著进去了。
“这是药局嘛!”
陶然穿过一个个陈列著各色药品的柜子,看见恪擎站在一个架子前,手上拿了几个 扁平的纸盒子,好似正决定不下要选哪一种。
“你要买什么?”陶然望著他手上几盒写著应该是荷文的东西问道。
“你来得正好,你来帮我选选。”他将手中的盒子放到她手上,开始说明著,“这 个是有颜色的,有红、绿、黄,还有斑点的。还有这个,这个是颗粒状的……你喜欢哪 一种?”
陶然看得眼花撩乱,什么颜色、斑点、颗粒,她根本连这是什么东西都搞不清楚, 什么药会有颜色或斑点?
“这到底是什么?吃什么的?你生病了吗?”她不解的问道。
恪擎看见她那单纯的眼神,就想捉弄她。事实上他已经开始了。
他笑得有些邪恶,低声地说:“这不是吃的,不过你要“吃”我也愿意配合。”
陶然有些狐疑,总觉得他的声音过分暧昧,而且含著一种每回捉弄她时都会有的兴 奋意味。“你是不是又在耍我了?不是吃的,难道是外用药?但我又没生病,为什么要 我吃?”
“乖乖,不是生病也可以用,而且是我们一起用。猜一猜。”恪擎望向她的眼眸闪 烁著可疑的兴奋光芒。
“我又没有跟你生一样的病,干嘛要一起用?”陶然警戒地望著他,“你到底说不 说这是什么?”她失去耐性,半威胁地说。
恪擎举起手表示投降,附到她耳旁吐出答案。“保险套。”
“啊?!”陶然惊叫一声,虽然马上闭起嘴,可是还是有些店里的客人看向她。她 想到自己手里还捧著好几盒保险套,脸部迅速涨红发紫,她目露凶光地狠狠瞪了始作俑 者一眼,将手上的盒子一古脑儿往他身上一丢,啐了句:“色狼!”然后在他来不及反 应之前,气呼呼的走开。
陶然杏眼一瞪,小嘴一抿,看也不看桌子对面的恪擎一眼,有些用力地叉了一块批 萨塞进嘴里,赌气似地用力嚼了两口就要吞下,不料却给梗住了。
一直小心翼翼偷瞄著她的恪擎赶紧递了杯水过去,这才解了她的危机。
恪擎看著陶然可怜兮兮地抹去嘴角的水滴,一脸失了魂的模样,心里一阵又一阵的 不忍。
“小乖,你还气啊?是我不好啦!我是色狼,你打我好了,别气坏了。”恪擎想摸 摸她的脸,却怕她又生气,只好细声细语地说。
不料陶然听了反而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掉进盘子里的披萨上。她没有哭出声,只 是隐忍著,小嘴抿得死紧,半点声音也没有。
她这种哭法简直折煞了恪擎,他慌乱的坐了过去,搂住她小巧的肩膀,心疼地说: “不哭、不哭,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陶然终于忍不住地埋在他怀里低声哭了起来。“你没有不好,是我不好。你为什么 要对我这么好……这么好……”
恪擎从她模糊且断续的哭声中听懂她的问句,只是轻轻拍抚著她的背说;“因为你 是我的宝贝啊!”
陶然闻言眼泪又涌了出来。其实她知道自己这样耍脾气是很任性的行为,她从来不 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也许她毕竟对两人这样暧昧不明的关系有著疑虑吧,所以那一刻她 有种将两人关系赤裸裸摊在众人面前一样的感觉,这让她慌乱了。
而让她哭的则是他那无条件的包容,其实刚刚他担心的递水给她时,她就觉得自己 太过分了。在她的成长过程中,从没被赋予过撒娇或任性的权力,她从很小就开始独立 ,她的母亲也从小就灌输她一种“只能靠自己,别想依赖别人”的观念。
然后当恪擎温柔地向她低声道歉时,她整颗心都拧痛了起来。
仿佛感应到她的泪水不止是为了之前发生的事,恪擎也不问了,只是更温柔的抱著 她。“没关系,我在这里。”
陶然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心底清楚的明白,虽然才认识两天,她是爱上这个男人了 。
第四章
陶然哭了好一会儿,才就著恪擎递来的纸巾胡乱的抹了把脸,吸吸鼻子,最后羞赧 地瞄了他一眼。
恪擎支起她小巧的下巴,凝视著她经过泪水洗涤的双眼,那双眼睛一洗以往的迷蒙 ,呈现水亮水亮的,意外的动人。
“你好美,真想吻你。”他小声地说。
陶然的反应倒有些过分激烈,她迅速地抬手捂住嘴唇,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惊 恐。
见到他满脸的笑意时,她才发现又被摆了一道。
“狗改不了……”她说了一半突然住了嘴,“你看、你看,你总有办法引出我最丑 陋的一面。我这人脾气算得上好的,却让你惹怒了好几回。还有,我是从来不说脏话的 ,你刚刚又差点害了我。”
“没关系,我虽然看见了你的真面目,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嫌弃你的。”恪擎 拍拍她的头顶说著,率先走了出去。
陶然不甘心的从后头追著抗议,“我不嫌弃你就不错了……”她的话被他忽然停下 来的身子给打断了,她狐疑地问道:“怎么了?”
恪擎沉默的侧转过身,诡异地看她一眼,眼珠往小方石铺成的人行道上一瞟。
陶然不解的顺著他目光看去,只见人行道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没有啊!什 么也没有啊。”
恪擎呻吟一声道:“就是没有才糟糕。”
“脚踏车?”陶然这才发现新大陆似地说:“脚踏车不见了!连车带铁架,全不见 了!”
她看著恪擎一脸的颓丧,不禁大笑出声。“哈哈!是谁说这里小偷很多,脚踏车要 锁好。请问邵先生,你买了几块钱的锁啊?”陶然发现自己此刻的心情实在好得不能再 好了。
“笑,还笑!”恪擎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陶然笑得更张狂了。
隔天,陶然和恪擎逛了几个重要的博物馆。阿姆斯特丹还保存著相当完整的十七、 八世纪风貌,因为它没有经过二次大战的洗礼,而博物馆的艺术珍藏更是这里的一大宝 藏。
他们先花了近一个上午的时间在国立博物馆中。一开始它特殊的建筑风格就吸引了 陶然。
“这个建筑是凯巴斯的杰作,他就是设计那个你所喜欢的中央车站的人。”恪擎介 绍著。
“哇!”陶然还没进去就有些陶醉了。
之后他们在那里看了相当多的画作,当然包括了荷兰的两位大师林布兰和梵谷,接 著又参观了同在美术馆广场上的梵谷美术馆。
显然阿姆斯特丹就要在陶然的生命旅途中,写下特别的一页了。
傍晚,陶然和恪擎回到了饭店后,她让恪擎先上楼,而她自己则留在柜台旁打电话 回台北。距离她原本该回台北的时间已经过两天了,那天她只交代同事帮她多请几天休 假,也不知道总编辑究竟准了没。
“宋陶然,你该死的在哪里?”总编辑在得知她是谁后,以他时常在办公室出现的 狮吼说。
“我……我在阿姆斯特丹。”陶然有些心虚的回答。“小美没告诉你吗?我有打电 话回去请她帮我请假。”
总编辑在办公室虽然常吼叫,但因为陶然采访总是相当勤快,稿子也交得相当准时 ,所以倒也不常被骂。可是这回事情好像有点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