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眸因思及佳人而闪闪发光,腾格尔再次伸出手推开一具诱人的女体,举起面前的酒杯全数喝尽。
烦!这些女人究竟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呀?他的拒绝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竟还争相涌上?用力抓住一只大胆摸上他下体的纤手,腾格尔凶狠一瞪,真是见鬼了,他不想继续待在这儿!
前些日子他派出的探子回报,她确实住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城里。他现在该做的是尽快找到她,然后带她回到海上的城堡,而不是待在这儿忍受无礼的骚扰。瞧,这屋子只是表演的平台就搞得乌漆抹黑、神秘兮兮的,八成又是挂羊头卖狗肉的表演,不看也罢!
思及此,腾格尔拿起座旁的佩剑,起身准备离去。
第二章
“咦?腾格尔大爷,您上哪儿去?”
好不容易说服鸨娘让铃舞姑娘秀一秀她精湛绝妙的舞技,王老板飞快地伸手拉住起身的腾格尔。“铃舞姑娘的表演快开始了呢!”
传闻中,铃舞姑娘的舞技超群,无论是一摆手、一甩头,都好比天仙下凡般,看她秀上一曲,就仿佛经历人生中的喜怒悲观般,让人回味无穷。打从她第一天在紫情苑挂牌后,王爷大官儿的预约就已经排到过年后了呢!这会儿要不是冲着腾格尔大爷的面子,让紫情苑的鸨娘临时加上这一段,纵使他家财万贯想看上一回也难呢!
“您瞧,铃舞姑娘已经准备开始了呢!”今儿个到紫情苑腾格尔是主客,如果他走了,自己就看不到这一场精采的表演了。是以,王老板使出浑身解劲,只想腾格尔多留一会儿。
衣袖让人拉住,腾格尔不得已看了场中央站定的人儿一眼。
嗯!纤柔的身段的确有魅惑男人的本事,不过比起他的梦中情人,似乎也就没这么吸引人了。他的一颗心全悬在尚不知下落的伊人身上,实在没心情留下来看舞。低下头,他正想告辞,突然——
铃!一声清脆的铃响打破一屋子的沉寂。
如遭雷击般停住身子的腾格尔不敢置信地转头,这声音是……
定定地看着场中缓缓起舞的人儿,腾格尔仿佛被点了穴般无法动弹,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
柔软的身段仿佛水蛇般扭动,柔媚中带点儿冷淡的眼神仿佛处在无人之境,脸上的纱巾更加增添舞者的神秘感;若隐若现的绝艳面容,让一屋于观舞的大爷们全看傻了。
腾格尔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由原本的不敢置信慢慢地转为满腔怒火。
是她!
错不了的,这雪铃是他特别请人打造,亲手为她系上的,没有他胸前的纯金钥匙,再利的刀剑也无法砍断。当初打造这串雪铃,只因其清脆的铃响,在旷野中可传十里,好让他能随时知道她的踪迹;再说,这柔媚的舞姿早就深深地嵌在他的心版上,除了她以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矮身坐下,腾格尔如炬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炽热的眼眸今人不敢正视。
该死的,她怎么会在这儿?
思及属于他的冰肌玉骨夜夜呈现在不同的男人眼前,腾格尔忍不住握紧双拳,将牙齿咬得喀喀作响。记得她曾说过这辈子至死都属于他,才多久的时间,她就轻易地忘记自己的誓言了吗?腾格尔的心里被酸涩的滋味攫住,阵阵抽痛。
瞧她黛眉间明显的轻愁,想必离开他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当初她没带任何属于他的东西离开,是她的骄傲不允许,但是,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让她宁可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也不愿回头找他?
思及这三年里她可能承受的苦楚及委屈,腾格尔忍不住心疼,一双亮眸显得更加炽热了。
* * *
强迫自己将思绪腾空,薛钤香随着铃声翩然起舞,视若无睹地将魅人的眼波送至每一个恩客身上。
但她那点到为止的媚眼,更骚动了众人的情欲,让早已色欲薰心的男人更是难耐。保守点儿的人涨红脸,咬着牙忍着心头搔痒;荒唐点儿的人,忍不住就拉住身旁伺候的姑娘,当众耳鬓厮磨了起来。
这就是她的工作——一个淫贱又不堪的工作。
扬起头,薛铃香注视着屋顶上的雕刻,竭力忍受屈辱的感觉。虽然她出身不好,但是洁身自爱的她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要不是为了家中的心肝儿,她宁可饿死也不愿接受这分工作。
连续的舞动教她额上沁出薄汗,气息也渐渐不稳,虽然身体感到疲累,但是心中却逐渐解脱,因为每到这个时刻就表示她的折磨即将结束。
生下奕儿后,紧接着庞大的生活开支让她无暇好好调养身体,长期操劳让她的体力大不如从前。她知道这样的日子再继续下去,她肯定撑不久的,但是知道归知道,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工作之前,她还是只能继续压榨自己仅余的体力来多挣些银子。
敛住胡思乱想的心神,薛铃香深吸一口气,微踮起脚尖,准备完成最后一个动作——孔雀十八转。行云流水般的舞姿,堪称舞技的最高境界,也是每个到紫情苑的客人们最为痴狂的一段。
想当初,为了他的一句话,她心甘情愿地连跳三个月,跳坏了不下数十双绣鞋,才练成这般绝妙的舞步。想不到,这些舞步今日竟成了她立足紫情苑的工具,怎不令她伤感?
唉!
不想了、不想了,这场额外的表演鸨嬷嬷答应给她多一些银子,她可不能大意搞砸了。这几天天气渐渐转凉,她得早点儿帮奕儿多准备些冬衣才行,小娃儿长得快,去年才新制的棉袄都嫌小了。这置装费一花下来,这个年恐怕又不好过了。
想起家徒四壁的窘境,薛铃香的眉头又深锁了些。思及以前躲在小学堂外,听师傅说古人不为五斗米折腰,真有这么有骨气的人吗?
沉下心,她伸展白藕般的双臂,宛如雀鸟般满场飞舞,飘逸的水袖舞成动人的弧线。
看她秀出此等舞姿,腾格尔心中一凛,更是震怒。可恶!她竟然在其他人面前表演这一式。
她的一颦一笑,以及转圈儿时的每一个神情,早就如同生根般的刻在他的脑海里;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他就是靠着这回忆过活。现下看着脑中深藏的记忆真实的呈现在眼前,他非但没有预期中那种再见面的喜悦,反倒涌起嗜血的狂怒。
她承诺过只为他一人舞动,虽然明白她是为了生活不得已如此,可愤怒还是如潮水般涌上。他不相信她不知道凭她腕上的细铃,到西岛设在陆上的每一个堂部都能得到帮助,甚至能号召上万人替她卖命!
这三年来,腾格尔一反常态的辛勤游走遍布全国的堂部,西岛的子民以为他终于肯好好做一番事业,只有安达知道他为的是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她的消息,哪怕只是知道她平安也好。
三年来的音讯全无,让他以为她过得不错,因此没有积极寻找她的下落。现下看她这般模样,腾格尔只觉心儿一阵揪紧。
若是早点儿让他知道真相,他肯定会不顾一切,将她重新纳入自己的羽翼。双拳在不自觉中握紧,腾格尔此时宛若发现猎物的黑豹般,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台上的可人儿。
略显急促的呼吸,让薛铃香尖挺的胸脯诱人的起伏着,纤柔的衣裳服贴地里着她曼妙的身材,每一旋转起的纱浪,仿佛袅袅轻烟般的围绕着她,配以清雅的铃声,交织出一幅美不胜收的图画。
腾格尔紧紧地看着她,一方面希望她就这么的舞动下去,一方面又想解下自己的斗篷将她密密里紧,杜绝那些色情的目光。复杂的情绪鞭答着他的心,目光如燎火般燃烧,瞧她因急促喘息而微张的菱嘴,他恨不得能牢牢的吻住她,在翩飞的蝶儿身上照上他的气息。
心不在焉地转动着自己的身子,薛铃香一如往常般任由思绪飘远。这舞步固然困难,但是经过这些日子来的磨练,她已然跳得纯熟;就算分心,非个中好手也瞧不出端倪。
看着屋顶上垂吊而下的红彩球,她凭着本能不断地转动。
今儿个或许是为了鸨嬷嬷口中的那位贵客吧,偌大的前厅竟反常的只坐了稀稀落落几人,她方才随意瞄了一眼,多是朝廷中的官老爷们,那些趾高气扬、惟我独尊的模样,实在令人作呕。
同是身份尊贵的人物,“他”就令人舒服多了。虽免不了狂妄的霸气,但是起码他真心提供了一处净土给拥护他的子民们。
忆及那片美丽的土地,薛铃香有些恍惚。同样的天地、同样的国度,只是隔了一片海,竟有着迥然不同的生命力。在京城内看到的无奈及凋零,虽然令她心伤,却也无能为力。
如果可以选择,应该不会有人选择在暴政下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