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武绝伦狂妄地盯著他。这独眼男约三十出头,东方人,个头高壮,刀削股的脸孔方正刚硬,散发著阴狠之气。
“只不过,你再厉害也无法活著离开这座小岛了。”独眼男冷声道。
“是吗?就冲著你这句话,我非走不可,而且,我还会踩著你的尸体离开。”他狂笑,卷握在手的长鞭向上一甩,空击一声。
独眼男脸色一沉,抽出背上的箭,搭上长弓,直接指向周脉脉。“那我就先杀了这位未来的麒麟王夫人……”
武绝伦也不著急,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黑子,丢向他,接著挥出长鞭,长鞭在击中黑子的瞬间,陡地爆炸开来。
独眼男大吃一惊,来不及闪躲,那只拉弓的右手竟被炸得血迹斑斑,几乎报废,再也使不上力。
“啊……”他沉声痛呼,向后仰倒。
“道上的人大概忘了告诉你,我火麒麟还有另一项专长──炸弹!”武绝伦冷冷一笑,冲向他,夺下他的长弓,一拳挥向他的下巴。
独眼男挨了一记重拳,向后跌坐在地,武绝伦正想上前补上一击,倏地,一阵奇怪的声音触动了他灵敏的听觉,他转头一看,赫然看见一道红外线已瞄准了躲在石缝中的周脉脉,他心下大骇,长腿一跃,冲向周脉脉,就在这一刹那,一声急促的消音枪声乍响,他只感到侧腰一阵灼痛,身子一晃。
周脉脉被这突来的变化吓傻了,她愣在原地,脑中一片混乱。
这时,林中传出一声年轻得近乎稚嫩的喝斥,“不动,撤!”
独眼男听见这声音,立即起身奔入树林,消失在黑暗之中。
“可恶!你给我站住……”他追了几步,却因为腰间的伤口太过疼痛而倒下。
“武先生!你……”周脉脉这才惊慌失措地从石缝里冲了出来,伸手扶住他。
然而,当她一碰触到他的腰间,一股湿热却漫浸了她的手心,她举起手一看,发现整张手全是血,顿时,她全身颤抖,所有的理智在瞬间崩溃。
这不是她所知道的世界,这里是地狱,是可怕的地狱……
“啊──”一整天累积下来的受惊、疲倦,害怕、焦虑全化为一道凄厉的哭喊。
“喂喂……”他无力地瞪她一眼,到底是他受伤?还是她受伤?
她瞪著自己布满鲜血的手,仍歇斯底里地尖叫著。
他皱起眉峰,忍著痛,起身抓住她的肩膀大喝:“别叫了!周脉脉,停止!”
但她听不见,也看不见,像个作噩梦的孩子,瞠著泪盈盈的双眼不停哭叫,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减轻她心里几乎爆炸的恐惧。
他看不下去,倏地捧住她的脸,用力吻住她那两片冰冷失控的唇瓣。
他的用意很简单,一是堵住了她的惊叫让他耳根清静,二是让她这个呆子醒醒脑袋。
这是他对付歇斯底里的女人最好的方法,至今从没失效过。
果然,周脉脉安静下来了,但她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吓得错愕傻眼,温暖的热气从他有力的双唇灌进了她体内,唤回了她的神魂,却也同时捣乱了她的神魂,她瞪大眼睛,呆愣愣地望著他,思绪有点紊乱,有点恍惚。
“冷静点了吧?真是的,你还真会叫耶……”他抬起头,正想嘲笑她一番,可是一看见她如带雨梨花般的姣美脸蛋,以及带点迷惘柔弱的眼神,还有那无语却微启的诱人双唇,他的话声便倏地消失,整个人就像著了魔一样,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体内有某种东西正在沸腾,他很清楚,如果他够理智就该把它消灭,但是,经过了一整晚的折腾,他紧绷的情绪已达到临界点,他需要舒解,需要发泄……
于是,他丝毫不费力去克制自己想吻她的冲动,低头再度攫住那六个多小时来严重挑战著他意志力的樱瓣,狂野地汲吮那唇舌内甘甜的芳蜜。
她整颗心颤动得有如抖绽的花蕾,根本没想到要抗拒,也没有力气去抗拒,母亲的教诲全都从脑海里消失,她忘了自己是谁,忘了麒麟王是谁,忘了婚事,只想再一次感受他的温暖,想被他强有力的双臂紧紧拥抱,想在他怀里享受著片刻的安全感……
她怯怯地接受了他舌尖的侵占和攻掠,温顺而羞怯地任他予取予求,这种青涩和纯真反应彻底地挑起了他体内的野火,心思狂荡之际,他不留一丝空隙地狂吻著她,完全将滕霁和江洵的警告全抛到脑后。
他们浑然忘了现实的一切,深深沉溺在浓烈又炽热的狂情之中,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直到一阵直升机螺旋桨的引擎声在他们上空盘桓,强力探照灯照亮了四周,他们才从这短暂的梦幻中惊醒!
“少爷!”直升机上传来黑亮的叫喊声。
黑亮的声音,拉回了武绝伦的理智,他倏地推开周脉脉,后退一步,盯著她,脸上有著奇怪又复杂的表情。
周脉脉惊喘地看著他,又抬头看著直升机上的黑亮,突然醒悟自己做了什么,一股羞愧的罪恶感和深深的自责顿时袭上心头,令她不知所措。
方才的激情一下子冻结了,他们避开了彼此的眼神,都沉默不语。
不久,直升机将他们两人接走,离开了这座无人岛,小小的冒险终于结束,可是,潜藏在武绝伦和周脉脉之间的那股汹涌暗潮,正逐渐超越安全警戒,就要氾滥成灾……
第四章
周脉脉呆坐在茂宜岛著名的六星级四季饭店独特套房内,怔怔地望著窗外的近在咫尺的蔚蓝大海,心底深处老是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好像身体里有某一部分遗失了,委靡得提不起劲。
从荒芜小岛回到文明的茂宜岛已经两天了,那天黑亮找到她和武绝伦之后,就将他们接到饭店休息,她整整睡了一天半才醒来,只是身体与精神的疲倦却仍持续著,整个人显得慵懒无神。
自从进了饭店,她就没见到武绝伦,她非常担心他的伤势,基于礼貌,她应该去探望他,可是,她就是提不起勇气去面对他,一想到那记热吻,想到自己没教养地回应著他,她就没脸走出这扇房门。
她对不起滕霁,对不起母亲,明明有了婚约,她竟还和别的男人吻得浑然忘我,而这个男人还是她未来夫婿的好兄弟……
真差劲!周脉脉,你真的太差劲了!
掩住脸,她不断地自责、忏悔,真希望一切都不曾发生……
只是,在懊悔之余,她不免困惑,武绝伦为什么要吻她?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吗?但那个激狂的吻一点都不像普通的安抚啊!一点都不像……
想到他充满霸气占有的亲吻,她的粉颊不禁微微发烫,死气沉沉的心又开始狂跳颤动。
虽然努力想要忘记,但她总会一再地忆起武绝伦刚猛夺人的气息,他那深邃迷人的眼睛,温热有力的双唇,和宽厚得教人心安的臂膀……
老天!她为什么会把这些细节记得这么清楚?
她惊跳而起,慌乱地在房内走来走去,拚命想挥去脑中自动复习的画面,只是她愈是想清除,那个吻却愈加鲜活,简直像个永恒的烙印,无论如何都无法磨灭!
“我是怎么了?”她站在镜子前瞪著里头的自己,想不通为什么她会管不住自己的心跳,管不住自己的思绪,更管不住自己的感觉。
难道……她喜欢上武绝伦了?
这个想法一钻进她脑里,她立刻吓得猛摇头。
不!不可能!也不可以!她该喜欢的人是滕霁,是她未来的夫婿,她得清清白白地嫁进滕家,然后忠心地当滕霁的妻子,怎么可以对滕霁以外的男人动心?
对,这一定只是她胡思乱想,也许是在小岛时吓坏了脑袋,她才会做出那么不得体的事,一定是这样……
瞪著镜中自己苍白的小脸,她再三地向自己严正声明,那个吻只是一个错误,一个失常,并没有任何意义。
她点点头,终于说服自己去相信这种说法,人在那种恐惧之下,多少都会做出一些失态的言行,她只不过是心情太过激动而已……
正稍微放了心,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她上前将门打开,武绝伦赫然立在门外。
她一呆,好不容易恢复运作的大脑又打结了。
他只穿著一件亚麻褐色休闲裤,裸著的上半身只有腰部缠著绷带,肩上随便披著一件花衬衫,原本冲天的短发此刻正服贴垂落,少了一份刚硬,却多一份稚气,俊帅的脸孔顿时变得更加迷人。
她不自觉地盯著他的嘴唇,愣愣地发著呆。
“喂,杵著干嘛?让我进去啊!”武绝伦皱著眉,不悦地道。
“呃……是……”她慌张地低头让开,才刚平顺的心跳又开始叛变。
武绝伦一脸怒容地走进房内,嘴里不停地念著:“啧,那小子要来也不早点说,他如果担心就自己去接你就好,何必浪费我的时间,还害我平白损失一架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