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是那个陌生人的代号吗?杨婉菁混乱地想著,他能够狠心杀死至爱的人,想必也是个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只要他想结束一个人的性命,在这世界上还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他吗?
‘哪里,’夜枭居然谦虚地说道:‘其实我倒也未必是顶尖的杀手,毕竟这虚名并不是经由比赛证实的,而是一般人口耳相传而来,做不得准。’
天!这些人竟然能够以杀人手法技巧的高明与否如此洋洋得意,虽然猎鹰将她当成礼物般送给夜枭,她却仍不愿意相信猎鹰与夜枭会是同样冷酷的杀手,以猎取人命为生,并以此为乐。
‘你的礼物我收下了,你应该也不想让她再活下去了吧!’夜枭冷酷地看著杨婉菁像是在看一件物品般。‘可惜我不能当著你的面动手,否则你会更有报复的快感。’
猎鹰耸耸肩,‘没关系!解决了这丫头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日后也不想再和她有任何关系了。’
夜枭爽快地保证,‘放心吧!看在你送我这份礼物上,我一定帮你解决她。’
猎鹰摆摆手,‘那就交给你了。’
杨婉菁恐惧战栗著,‘不!不要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她抱著最后一丝希望恳求。
猎鹰冷笑了一声,‘为什么不能?你以为我还会在乎你、心疼你吗?还会像当年一样受你的愚弄吗?你害死了我父亲,我也告诉过你,我要彻底毁了你,你以为我只是随便说说吓唬你的吗?难道你还以为能够平安无事的离开?你未免太天真了!’
猎鹰无情的言语戳破了她最后一丝希望,天!他真的恨她!他恨得舍不得让她死的痛快,恨得能让另一个人来凌虐她。她想逃!她强烈地感觉到那陌生人开始用邪淫的目光在凌迟她,她会陷入比死还恐怖的地狱。
然而她才一动立刻落入夜枭的手中。
‘我叫夜枭。’他一手围住她的腰,一手抚摸著她的脸颊,冰冷的声音似刺骨寒风刮得她一阵阵颤抖。‘我该让你知道一下,毕竟我会是你唯一的男人,是你在这世上最后看到的男人。’
‘不!’杨婉菁发出撕心裂肺的狂喊,劈头就往夜枭的脸上抓去,夜枭不慌不忙格开她的手腕,顺手一拳打得她痛弯了腰,再补一拳将她打趴在引擎盖上,杨婉菁痛得冷汗直流。
夜枭趁她痛得无法抵抗,将她压在跑车的引擎盖上,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手探索著她身体的曲线,甚至毫无顾忌地直接探入她的衣服内,粗糙的大掌放肆地揉捏著她滑嫩的肌肤。
天!他打算就在这里占有她吗?杨婉菁惊慌的挣扎却换来他的痛殴,他打人很有技巧,会让人痛入骨髓,却不至于昏倒。
夜枭像是验完货品般,满意地抓著她的后颈,将她充满绝望的脸转向猎鹰。‘这段表演可弥补你无法亲眼看著她断气的遗憾了吧!’
猎鹰冷冷地说道:‘你不过是要检查她的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罢了。’
夜枭哈哈一笑,‘被你识破了!’
‘够了!’猎鹰冷静的说道:‘把她带走吧,我另外还有事要处理,该离开了。’
‘那就谢了!’夜枭将杨婉菁丢入跑车的后座,对猎鹰点点头,两人很有默契地看著对方,缓缓地以倒退的方式走回驾驶座。
这两个人日日都过著刀口上舔血的生活,谁也不相信谁,谁也不会放心地将防御能力最弱的背部暴露在对方的目光下,尤其他们又深知彼此的身手。
原本已经几近昏迷的杨婉菁,一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整个人惊跳了起来,这个可怖的变态杀人狂要把她带走了!要把她带到没有人的地方,慢慢地将她凌虐至死!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想办法逃走!
她挣扎著抬起头来,正巧对上那双冷酷的眼睛,他朝著杨婉菁咧嘴一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劈昏了她。
第五章
等到她再度转醒时,车子已经停在一栋陌生的别墅前,远方传来阵阵波涛声,空气中充满了海风的咸味,她是被带到海边了吗?
夜枭随手取出绳索牢牢地捆绑住她的双手,然后再拉著绳索的另一端将她拖出车外,像是没耐心的饲主对待胆怯的宠物。
赤足踩在水泥地上,杨婉菁这才发现脚上的高跟鞋已经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碎石子刺痛了柔软的脚底,粗糙的绳索磨破了她细致的肌肤,渗出些许鲜血痛得她几乎掉下泪来。
夜枭粗暴地拖著她走进别墅,月光从窗帘边的细缝射进微弱的光芒,银白色的光影在大理石地面上浮移,在空荡荡的别墅中投射出幽魅的影子。昏暗不明的视线,再加上夜枭不时大力的拉扯,使得杨婉菁常常站不稳而撞上屋子里的家具或是被绊倒,而夜枭只是不耐烦的拉扯著绳索拖著她继续走。他像是能在黑暗中视物般,并没有费事去寻找电灯的开关,就直接把杨婉菁拖到起居室,将她的双手高举过头,手中的绳索同时抛过高悬于天花板的凉风扇上,拉紧、绑扎,让杨婉菁几乎是踮著脚尖站在凉风扇下方。
夜枭没再理会她,迳自点燃壁炉中的柴火,温暖的火焰在壁炉中熊熊燃烧,火光照亮了阴暗的起居室,藉由炉火的照明,杨婉菁看见前方一幅按照真人比例所绘的油画,画中的女郎清丽脱尘中有著淡淡的忧愁,秋波流媚的眼睛温柔的像是要滴出水来,微弯的唇瓣蕴藏著无限的宽容与慈悲,那样的笑容是能抚平任何看不见的伤痕,温暖最孤寂的心灵,她手捧著百合花束,穿著一袭飘逸的白色洋装,清纯的像是百合仙子。
夜枭痴痴地凝视著墙上的画,冷酷无情的脸上居然露出温柔的线条,杨婉菁蓦地了解画中的女郎正是死神的爱妻。
被他亲手杀死的妻子!
这么温柔美丽的女子,他怎么忍心杀害呢?
夜枭温柔地在画像前方的烛台上点燃蜡烛,轻柔地低喃:‘生日快乐!云依。’
他深情地凝视著画像,像是恨不得能够进入画中世界与画中的女郎在一起,孤绝的身影令人心疼。
云依?是他妻子的名字吗?杨婉菁真的不明白,如果死神有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深爱他的妻子,为什么又能狠心杀害她呢?
‘云依……’他温柔抚弄著画框,像是抚摸著情人般的温柔,迷蒙的神情已深陷在回忆中。
杨婉菁忍不住问道:‘你还爱她?’
夜枭不悦地瞪著她,非常不高兴被打断了对妻子的回忆。
‘我……我不是故意打……打扰你……’杨婉菁真恨不得吞下刚刚的问题,她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竟然还敢开口打扰他,说不定夜枭一时忘记她的存在,这下可好,她又把夜枭的注意力拉回自己的身上了。
杨婉菁以为夜枭会给她一顿好打,没想到他居然温和的说道:‘有什么问题问吧!’
杨婉菁怔了怔,问道:‘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夜枭笑了笑。‘你想带著满腹的疑问死去吗?’
杨婉菁哽住了声音,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问下去,挣扎了半天才试探性地问道:
‘你既然深爱著你的妻子,直到她死后还对她念念不忘,当初怎么忍心……杀了她?’
夜枭回头望著画中的人,轻轻地说道:‘是她要求的。’
‘什么?’杨婉菁不相信地说道:‘谁会要求别人结束自己的生命?如果你们真有那么相爱的话,她怎会舍得离开你?’
夜枭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继续凝望著妻子的画像,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听过渐冻人吗?’
杨境菁愣了一下,‘你是说……’
夜枭缓缓地说道:‘运动神经元疾病,俗称渐冻人,致病原因不明,是一种“进行性”的运动神经萎缩症,没有治疗方法。病患刚开始的时候,可能只是肢体末梢无力,病情恶化后,则导致肌肉萎缩、口齿不清、吞咽困难,必须仰赖呼吸器延续生命。’
他的双眼蒙上一层迷雾,仿佛看见画中的人流著眼泪对他说道:‘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勇气那样活下去,我不要在受尽病痛的折磨之后,丧失尊严像个植物人般地躺在病床上憔悴的等死,我真的没有那份勇气,请你杀了我吧!在我最美的时候结束我的生命吧!’
他答应了。他也不忍心看她受苦啊!
于是,他留下她最美丽时候的模样,他一笔一画仔细描绘出她美丽的轮廓,她清丽出尘的神韵,她的温柔多情,还有她的善良慈悲。
他允诺画像完成之日,就是他亲手结束云依的生命之时。
他画得如此专注,几乎是一睁开眼睛便盯著画布,原来拿枪的手已沾满了颜料,几乎看不见原有的肤色了,他一再反覆修饰,怕画太快了,云依会太早离开他,又怕画得太慢,云依的病情开始恶化,他就没办法完成她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