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斯帮不了我,所以我只好拜托……东方崩云。”她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追究下 去,然而她还是说出囗了。
听见东方崩云的名字,安琪拉明显地呆怔了一下。
“芷熙──”她发现了吗?
“拜托!安琪拉,我知道你与蓝斯一向亲近,你一定知道有关于七年前我与蓝斯‘ 假结婚’背后的所有事情,对不对?”
“我……”安琪拉左右为难。
再怎么说,蓝斯都是她的弟弟,她又怎能出卖他?可是,硬生生的拆散一对原该在 一起的情侣,也同样令她愧疚。
“求求你!我一定要向他解释清楚,我爱崩云,我不要他因为那个伤而痛苦……” 眼泪滑了下来,模糊了芷熙的视线。
没有人可以帮她了吗?
她的哭泣加深了安琪拉的愧疚。
芷熙绝对有权知道真相,她再也不忍心骗她了。
“那个婚宴……确实只是个障眼法,除了让我母亲走得安心之外,其实,是蓝斯想 独占你,他并没有如你所想的──在东方崩云面前保密,相反的,他利用那个婚宴,狠 狠地打击他,因为东方崩云会妨碍他成为医师公会理事长,如果不这么做,我父亲与蓝 斯的努力就全白费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现实总是丑陋的,安琪拉不敢告诉芷熙这一切与寒俨的野心也有关,更不敢说蓝斯 与寒俨为了让东方崩云永远消失在医学界,不惜对他施打毒品,使得他的医师执照被吊 销……毕竟那是血浓于水的手足之情啊!原谅她的自私吧!
话筒自芷熙的手滑落,她缩在角落里,不停的哭泣。
“芷熙!芷熙……”
话筒里传来安琪拉的叫喊,她却听而不闻。
天空的阴霾遮住日光,雨,慢慢下了起来……※※※
经过将近十八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抵达Newwark机场,出了海关,已经是傍 晚时分。
芷熙提著简单的行李,跟在东方崩云身后追赶得气喘吁吁。在飞机上待了十八个小 时,她有十个小时以上的时间都处于晕机状态。
反观东方崩云,他却像个没事人一般,好像飞行十八个小时对他而言像是家常便饭 ,下了飞机还能健步如飞,不显丝毫疲态。
他的体力好就已经够叫人妒恨了,但更令人怨恨的是,他的一双长腿,他每跨一步 ,她就得小跑两、三步,而且也不会顾虑她是否跟得上直往前冲,幸亏他的个子够高, 尤其那头半长的黑发十分醒目,否则,她真怕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跟丢了。芷熙费力的 穿过人群走出机场,看见崩云早已在出囗处等候多时。
“对不起,人实在太多了……”
明知道他不见得有闲情逸致听她解释,芷熙仍喃喃地念著一些道歉词。
事实上,东方崩云几乎不理会她,在飞机上的十八个小时,他们交谈过的话屈指可 数,大多时间他都闭目养神,而她只好看著窗外、翻翻杂志打发漫长的飞行时间。
“上车。”
芷熙这才发现他连车子都叫来了,可见他真的等了好一会儿。
一坐进车里,司机随即微笑地间:“两位要上哪儿去?”
芷熙正要开口,只听东方崩云已替她说了出来:“中城北四十二街,圣诺尔医院。 ”
寒芷熙有些鸉讶。
“你还记得?”
他还记得,是不是代表他对那段时光仍有眷恋?
东方崩云露出迷人地一笑,但眼眸中是一迳的冰寒。
“叫我怎么忘得了?亲爱的。”
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冰冷的:悦耳,却冻彻心扉。她觉得她的心被他讥诮的语意刺 伤了。
“我没有背叛你,从来就没有。”
她不想任他就这么误解下去,他的敌意,对她而言才是最伤人的利刃。
当时,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蓝斯,却没想到一切都是阴谋!如果她早点发现,也 许就可以阻止这个误会发生。
“现在才解释,为时已晚。”而且,他也没兴趣听。
“我不是在替自己脱罪或是找藉囗,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懒懒地开口大笑,笑毕,抓住她的手贴在他的右颊上。
他致命的气息回旋在他俩之间,过近的距离,使得芷熙莫名地脸红,她的大眼惊惶 地与他对视。
“我只知道我的医师执照被吊销是事实,我的右脸被毁容是事实,当时的我失去居 留权甚至一无所有都是事实。”
芷熙倒抽一囗气!
“毁……毁容?”
他的容貌俊美如昔,怎么也看不出有动过手术的痕迹。
东方崩云握紧她的手,冷笑道:“你很意外吗?这都是你父亲的杰作。”若不是冠 臣技术高超,他就必须终生带著一条丑陋的疤痕。
她的手在他的掌心中微微颤抖。
“不……不可能……我爸爸不会这么做的。”父亲一生投身于医学,拯救无数人命 ,绝不会是崩云囗中行事阴狠之辈!况且──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崩云?
东方崩云松开她的手,夹著嘲弄低笑一声道:“天真!”
她永远也想不到她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在那张状似慈祥的面具下,竟隐藏著贪婪 的脸孔,甚至为了达成自己的心愿,可以不择手段。
芷熙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东方崩云所说的话,但是,她心中的某一角却开始动摇。
她比谁都了解崩云,他不是个会造谣的人,但……她要如何相信父亲是他囗中所说 的恶人?
她的心中泛起难言的苦涩。
难道安琪拉还对她隐瞒了什么吗?
到底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在僵窒的氛围中,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直到抵达圣诺尔 医院。
※※※
下了车,东方崩云仰首望著眼前著名的私人医院,唇边带著一抹讽笑。
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竟会再踏上这个地方,而且居然是为了替仇人动手术而来。
该说这是宿命还是天意?
芷熙清楚地看见他嘲弄的神情,心中微微一紧,但终究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沉默 地领著东方崩云到达七楼的特别病房。
雪白是病房中唯一的色调,除了躺在病床上昏迷的寒俨外,另外还有一个金发碧眼 的男子。
“蓝斯?”芷熙有些惊讶。
“芷熙,你到哪里去了?”
蓝斯的碧眸中写满了忧心,直到见到了她,纠结的眉峰才舒缓开来。
他一个半月前到洛杉矶去参加医学研讨会,直到两天前返回纽约才发现寒俨出了车 祸昏迷不醒,而芷熙却不见踪影。
“我去了一趟台湾,走时太匆忙,来不及告知你……”再度面对蓝斯,她却奇异的 感到冷静。
她以为自己会情绪失控,但是她没有。
如果崩云可以隐忍七年,那么她为什么不能忍一时之气?
如果蓝斯真是这样阴险的欺骗她七年,那么她也要替崩云讨回公道!
“台湾?”
“我的父亲必须接受手术,而全美国没有一个医师敢替我父亲动手术,所以我只好 到台湾去──”
“胡说!你并没有问过我。”
他也是脑科医师,但是芷熙却没有想到要向他求助,这令他莫名地感到不悦。
“听起来好像有人志愿当主治医生,”东方崩云斜倚著门框懒洋洋地开口:“那么 ,这次的手术就不需要我了。”
蓝斯这才看见立在芷熙身后的男人。
“你是……东方崩云?”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人──永远站在他前面的男人。
“久违了,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客套的寒暄,但东方崩云锐利的黑眸已射出阴冷的凌芒。
他走了进来,睨了人事不省的寒俨一眼,冷笑了一下。
“果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天躺在病床上的变成寒俨了;何时轮到你呢?”崩云残忍 的言词让芷熙瑟缩了一下;并不是因为慑于崩云对蓝斯的敌意,而是他对父亲同样深沉 的恨。
是了,父亲也许知道了什么,但是却没有告诉崩云,所以他才会如此敌视父亲;这 也就不难知道──为什么他要开价十亿英镑才肯为爸爸动刀。
蓝斯不可置信地瞪著他,咬牙地吼道:“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怎么可能?他应该躲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过著潦倒的日子,而不是像今天这样站在 他的眼前。
“那我应该出现在哪里?天国还是地狱?”东方崩云冷冷地反击,暗示著他曾经犯 下的罪。
“四方罗刹”要保住一个人容易得如同探囊取物,就算崩云是个通缉犯,警方也办 不到他头上来。
“真不巧,没能如你所愿,真是抱歉了。七年不见,你还有本事安稳的顶著『美国 医师公会理事长’的头衔作威作褔,想必是混得还不错。”
“你──”蓝斯被东方崩云讥诮的言词刺中要害,铁青著脸,很想冲过去一拳打掉 他碍眼的笑容,但芷熙娇小的身躯却挡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