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会乱说,好像我们作贼心虚似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对,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他恢复了冷静。「我们既然问心无愧,你又何必担心呢?」
「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她是全公司最有名的广播电台,不用一天,整个公司,包括分公司都会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还会被加油添醋成好几个版本。」
「那又怎么样?」
她气得快脑充血了。 「不怎么样,只是我就完蛋了,我在这里还待得下去吗?」
他耸了耸肩,看起来更加泰然自若。 「这些话我就不信有人敢当着我们的面讲!」
方心洁脸色慢慢的发白,她只觉得好一阵子没有复发的胃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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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然如她所预料的,开始风风火火的传开了。
「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总经理和方秘书在办公室里面……那个了耶。」
「我早就知道他们两个人有一腿,总经理对她特别好。」
「看不出来那么正经斯文的方秘书,居然这么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告诉你们啊,这次是捉奸在床,以前也有好几次,他们看起来怪怪的样子,每次吃午饭的时候也是门关起来吃,听清洁工说里面有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耶。」
又是一阵吃吃的傻笑。
「孤男寡女的,如果真没有什么,总经理干么每次出差都要找她一起去。」
身边的窃窃私语若有似无的传送过来,佟学礼跟个没事人一样,正常的一如往常;而方心洁,仍是亲切能干的方秘书,但是,她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知道身边人益发怪异的眼神。
只是……她也只能当作没听到、没看到,效法龙虾的精神,装作又「聋」又「瞎」。
第五章
「明天把远扬航运上一季的报表拿给我看,还有通知一下,要他们下周准备开会,我想重新检讨一下航运的航班规划。」
「是。」她飞快的在日程表上记录。
今天,佟学礼居然反常的要她和他一起到基隆远扬航运的总公司去看;不过,这个月他也反常了很多次,多到她开始认为这是正常的了,他带她东奔西跑的,从北到南,后来,他更说以后出国洽公,她也要跟着去。
她开始时觉得很惊讶,但发觉他真的只是纯粹谈公事,因此她也不置可否。像现在可以坐在这里发呆,总比在办公室里有接不完的电话好。
他今天没有带司机,车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现在车子正驶离远扬航运,要回台北,
「我上周看到儒文了,他在柏氏企业上班,现在正在国际业务部,看来没有什么变。」
两人在大学时原本就认识,又因心洁的关系,一直有一种微妙的拉锯,现在又是同处于商场,所以对他的情况也熟悉。
「嗯。」她轻应了一声,视线依然落在前方。
自从前两个星期两人因儒文发生了冲突,现在心洁除了公事以外,对他更加不苟言笑。
「今天天气很好?」
「嗯。」
「天空有飞碟。」
「嗯。」她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转头瞪了他一眼。「天空连一朵云都没有,哪来的飞碟。」
他笑了,脸上露出了像大男孩似的顽皮神色。「我还以为你不会讲除了「嗯」之外的其他话了。」
不甘愿的,她的嘴角慢慢的扬起。
「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吃完快点回去吧。」七点多了,中午只有吃一个小小的便当,她也确实饿了。
「你还有约会是不是?」
「是……」看着他的下巴一紧,她带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慌乱解释着。「和我的床有约会,我累了。」
「那现在你可是和我约会了,只能对我专心。」
约会?她一窒,但没有勇气开口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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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个可以看到海港的啤酒屋里,店里轻松笑闹的声音让她也放松了,佟学礼已经脱下西装外套,卸下领带、撩起袖子,正在大剥蟹壳。
「现在吃螃蟹的味道最好了,你尝尝。」他将剥好的蟹肉夹到她的碗里。
「嗯,很好吃。」她秀气的一边夹着菜,一边小口的啜着啤酒。
「在大学时,我们常常几个好朋友跑到这里来吃海鲜,这附近就这一家的味道最好。」
她浏览了一下店内,屋内的原木装潢多了粗圹的味道,想像着在这里他和几个哥儿们喝酒聊天吃海鲜,顿时这店里也显得亲切了起来。
「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这样单独吃饭。」他若有所思道。
「我们常常一起吃饭,公司聚餐、商业午餐、宴会、便当……」她一一的细数。
「该说是第二次这样单独的吃饭。」
她垂下眼睑,知道两人同时想起几年前曾一起吃的那顿饭。
「今天先说好了,不要谈公事,不然我的头要疼了。」
「那我们……还能谈什么?」她疑惑着。
「什么都行呀,例如……」他吊人胃口似的拖长了语调。「总统大选呀、波斯湾战争、石油危机、两岸统一……从天文地理到两性之间,什么都可以谈。」
她噗哧一笑,眼眉梢都流泄出笑意,正经严肃的面具卸下,她显得柔媚可人,他瞬间看呆了。
「你知道男人想和一个女人交往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他突然开口问。
啤酒、音乐、美食这些都会让人放松,她歪着脸,认真的思考。「你很漂亮,让我心动?」
「也对,但是俗气了点。」他盯着她,慢慢的说:「也可以说:「我们去吃饭吧!」。」
从他的眼神里,她知道他提的是以前他最常开口约她的一句话,她低着头沉默了 。
「好好好……」他举起手做投降状。「我道歉,今天不要不开心。」
她扬起笑容,也和他配合。
他又问:「另外一个问题,你觉得男人要和女人分手的话又是什么?」
「我不是男人,我不知道。」
「哈哈……我告诉你,男人如果要跟女人分手的第一句话八成是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是我对不起你。」。」
他又倒了一杯啤酒给她喝,她掰着螃蟹吃得津津有味。
基隆河畔映着两岸的灯光还有远处的点点灯火,在这个人声喧扰的地方,看着前方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这是一种特殊的情境,在一年前她打破头也想不到的画面。
「然后男人会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受不了诱惑。」,再接下来就会说:「你值得更好的男人来对你好、珍惜你,我只是一个混帐,一个坏男人,你忘了我吧!」。」
很少看到这个面貌的他,亲切幽默,像回到了大学时期的那个佟学礼,一直觉得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以前那种飞扬的光彩,沉静了,彷佛一种东西随着岁月消逝,而在此时,那样的神采重新回到他的睑上。
「对了,讲这些话的时候,男人最好还有泪水,当一个男人红着眼睛哽咽的说话时,好像最能激起女人的母性爱。」
「这些话听起来是很诚恳。」她就事论事的说。
「当然,还有的男人对现在这个舍不得的话,他还会说:「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我最爱的人是你。」,反正最后一定会讲出所有过去的美好情分,对女人动之以情。」
她蹙了蹙眉。「那太无耻了,怎么有男人会这么说!」
「多的是男人会这么说,女人大概是觉得舍不得吧!还真有女人会同意呢。」
「太荒谬了。」
「男人这下子就可以坐享齐人之福了,到时候他还可以跟女人说:「这些都是你当初同意的。」。」
他唱作俱佳的反应,让她忍俊不禁的笑了。
「男人只要想落跑,什么话都讲得出来。」他仰头喝了一大口的生啤酒。「这些话经典吧?可以名列男人分手的十大金言,在哪个时代都管用。」
「看你说得像身历其境似的,你大概对很多女人都讲过这样的话。」
「我刚好有很多朋友,他们弥补了我感情经验的欠缺。」
他讲得一本正经,但心洁笑得前俯后仰。「少来了,大家都猜测你的女朋友一定多到可以组成一个立法院了。」
「胡说,这是诬告,立法院什么时候精简到只有一个人了。」
「一个人?」
瞬间,他止住了笑,显得高深莫测。「对,一个人。」
她压下满腹的疑问。不要捋虎须呀,方心洁,你没有勇气面对一切,就不要去问,让模糊的归于模糊,暧昧的归于暧昧。
「今晚的夜色很美。」
出店门时,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皎洁无瑕的像个大白玉盘,此时高高悬挂在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