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肉包听得瞪大眼睛,嘴巴张得大开,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妈妈才不会这样!」
「是真的。」凌君堂笑着,指指自己的脸颊,「快来亲吧。」
小家伙虽然不甘愿,但还是爬下椅子,乖乖踱步到凌君堂面前啵了一下。
凌君堂不太想承认,这种感觉好得教他几乎流下泪来,好得教他想杀了沈英瑞取而代之。凌澍恩是他爱上的第一个羁绊,而这粒小肉包,则是他爱上的第二个羁绊。
他眨掉眼角的泪,大手毫不留情的拍拍儿子的屁股,「快滚回去吃饭,嘴巴臭臭的,你该开始练习刷牙了吧?」
亲情温暖了他的心,但他的嘴还是一样坏。
「哥哥的脸油油的,你该开始练习洗脸了吧?」小家伙跟父亲一个样,不甘示弱的顶了回去。
被父子俩晾在旁边好一会儿的沈英瑞,仍然呆站着。
「英瑞?」凌君堂不禁笑出声,「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看见你发呆的样子。」
「啊,抱歉。」沈英瑞有点羞赧。
「去厨房把你的餐拿出来吃吧,我猜你儿子长这么大,你还没陪他吃过饭吧?」他笑着,英瑞就是那种死守主仆本分的男人,从以前到现在从未变过。
沈英瑞根本就不想管吃不吃饭的事,提气壮胆,一句话就冲了出来,「少……少爷,你不能离开。」
「为什么?」他挑着眉,脸色一沉。「难道还要我留下来看你们一家和乐吗?」
沈英瑞没回答,反而问他:「少爷,你知不知道均安名字的由来?」
沈均安听见自己的名字,也停下动作,看着两个面色诡异的大人。
「母子均安,不是吗?」
「这是其一,另一个,就是希望他父亲独自在异乡,能够平安,这是我和他母亲共同的盼望。」
凌君堂皱眉,「这名字是你起的,不代表他母亲也是这么盼望。」
「你错了,澍恩进产房前就给他起好名字,是君王的君。」沈英瑞深吸口气,「是因为她难产,我才把君安改成母子均安的均安。」
这下换凌君堂错愕了。
「澍恩很爱你,只是碍于卡在你们之间的距离,六年前才忍痛拒绝你。」沈英瑞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全盘托出。「你离开后,她每晚都抱着你的衣服哭着入睡,你没亲口告诉她你为了什么而出国念书,她才以为你是要出国疗伤,决心要割舍这段感情,她很痛苦,但是又害怕会打扰你平静的生活。而且那时太太对澍恩仍然很有敌意,又在美国那里安排客户的女儿照顾你,希望你们日久生情,所以她更是不敢找你。」
「我不知道她误会我出国的意图,也许当年我真的太过急躁了。」他皱紧墨眉,「当年我之所以不得不离开,就是要让自己长成一个能够让她倚靠的男人,到国外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当初有多幼稚,我想如果没有这几年来的历练,我也许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活在父母宠爱下的小伙子,澍恩就算跟我在一起,也不会幸福到哪去。」
「你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好好谈过。」
「但是现在呢?我已经比从前成熟许多,也有了经济基础,我要带她到美国定居,我做尽了一切努力就是想让她有安全感,但她还是拒绝我啊!」凌君堂激动的站了起来,紧紧的握住双拳,心多疼,拳就握得多紧。「既然她爱我,为什么在我面前又要拚命否认?」
「那都是因为我。」沈英瑞扯出一抹苦笑。「是我绊住她的。」
「什么意思?」
「她拒绝你,不敢跟你在一起,就是怕我会痛苦、会嫉妒……」沈英瑞颤抖着,那句话在他心头反复咀嚼,就是无法说出口。
不行,他非说不可。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帮她说出来呢?」凌君堂也苦笑,「虽然自私,不过这么一来,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继续和她做夫妻了不是吗?」
「不!」沈英瑞深深的吸气,趁自己尚未反悔前向他告白,「我爱的是你。」
凌君堂震惊的看着他,英瑞在说什么啊?
沈英瑞几个箭步冲向前,举手捧住他一直以来盼望碰触的脸。「我爱你啊,少爷,就是因为爱着你,我才要求澍恩嫁给我,我想为你守护你深爱的人。就是因为爱着你,我才无法忍受看你这么痛苦,我想让你幸福。」
「英瑞,你太傻了。」凌君堂仅仅是皱起眉头,没有推拒他的双手。「你该知道,除了道谢和道歉,我什么也无法给你。」
沈英瑞苦笑,「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所以你更不该付出这么多,我们相处有二十多年了,我不会乐见你为了我而这么痛苦。」凌君堂给了他一个男人式的拥抱,「你自己的情绪,就要自己平复,我不会因为你而改变自己什么,也希望你不要为了我改变自己什么。」
「少爷……」
仅只是这样的拥抱,也让沈英瑞满足的流泪。
「你快去拿饭过来吃吧,我出去找澍恩,好好跟她谈一谈。」他抽身,毫不犹豫的跨步离去。
沈英瑞像是了了心事似的,长久隐忍着的眼泪渍决,他蹲下身,狠声哭泣。
「英瑞爸爸……」
小小人儿抱住蹲在地上哭泣的男人,沈均安就算再笨,也知道大人们发生了些他无法理解的事。
「均安,英瑞爸爸今天变得很勇敢喔。」
一大一小互相拥抱着,再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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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凌君堂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凌澍恩。
她就蹲在门外,面对着花园与夜灯。
「蹲这么久,没被蚊子咬吗?」他也跟着蹲下来,暗黑的眸子盯着她瞧。
「你都知道了吗?」她楞楞的问。
英瑞的告白,她在餐室外都听见了,索性出来,给他一个能好好单独和君堂说话的机会。
「嗯。」凌君堂低着头,「我想我应该是最幸福的人吧?有两个人这么样的爱着我。」
眼泪滑下凌澍恩的颊,「我一直都很心疼他,越知道他的心意、他的痛苦,我就越不敢靠近你。」
他没答话,仅是将她搂进怀里。
「我很想你,一直都很想你,他也是,但是我永远都比他幸福,我有你的孩子、有和你在一起的回忆,但是他什么都没有。你回来了,我很高兴,另一方面却暗自希望你不要回来,因为这样会让他痛苦,我不想这样……」她在他怀里抽泣着,低诉她从没告诉过他的心思。「六年前我左右为难,六年后我还是被同样的情绪拉扯着。」
「澍恩……」他低喃,「英瑞的事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我们什么忙都帮不上,而且这也绝对不是你躲我就能解决的,你这样想只会让他更痛苦,我也不可能会因为他爱我,就改变些什么。」
「可是……」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
「没什么好可是的,英瑞的事就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我们多去帮忙,只会让他更困扰、更痛苦而已,你如果想不开,那他永远也只能活在痛苦里。」
「我舍不得他嘛……」她紧紧揪住他的衣襬,「我们都幸福了,一直守护着我们的他却要被牺牲,这对他不公平。」
「爱情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也没有先来后到的观念。英瑞只是做他认为该做的事,做他想做的事,你一直顾虑到他的心情,不见得会让他好过些,这些他不是也跟你谈过,怎么你顽固成这样,听都听不进去?」凌君堂摸摸她的头发,低头亲吻着。
「我这样……他反而会痛苦?」她带泪的抬起头来,望进他的眼。
「对,你越在意,越提醒他得不到,反而使他更痛苦。」他微微一笑,吻掉她的泪水。「顺其自然点,对他反而比较好。」
「我……我想我懂了……」她抿抿唇,再次埋回他的胸膛。
「不谈英瑞了,也不准你再因为他而拒绝我。我只想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叹气,他想知道的一直没变。
「爱。」她哭着点头,小手紧紧揪住他的衣服。
「那准你解释六年前不要我的理由。」他微笑叹息,他的确是最幸运的人。
「那时候我一直很不安,因为你还这么小,我不知道我们除了感情,还能给对方什么?我害怕着外人的眼光,我怕你年轻,对感情的认知不稳定,我怕一旦有了阻碍,你对我的爱就会被现实消磨殆尽……」她闭上眼,专心的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可是另一方面又被你吸引着,我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下意识就想躲你。」
「就是因为你这样,才加深我的痛苦。」凌君堂揉揉她微鬈的发,「你未免也太小看二十岁男人的爱情了吧?连英瑞都知道我向来极有主见,但你这个被爱着的女人却不知道?」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