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惯了的凌君堂哪管他的抗议,大手一捞就将他捞进怀里,一面低声呢喃着:「这么讨人厌又喜欢抗议的个性,真像他妈……」
「少爷。」沈英瑞温和的微笑,知道他想和小孩相处,却找不到台阶。「我要下楼忙晚餐,可以麻烦少爷帮均安穿衣吗?」
「唔,你去吧。」他咕哝着,看来像是极为勉强似的。
沈英瑞退出房间,留下他们独处。
「哥哥,你快帮我穿衣服啦,我会冷死。」沈均安抓着他的头变大声嚷嚷。
「臭小鬼!竟然敢命令我。」凌君堂将他轻轻扔到床上,三两下就把他的浴巾给剥掉,两只大手毫不留情的搔弄他小小的脖子和圆润的肚子。
「啊哈哈哈哈哈——」沈均安从来没被人搔过痒,边笑边扭。
看着小肉包和澍恩极为相似的笑颜,凌君堂原本恶作剧的笑不禁放柔。
他无法讨厌这个孩子,即使他的存在多么令他嫉妒都一样。
「快穿上。」黝黑粗糙的大手捏了孩子的衣服丢在他身上。
沈均安皱起鼻子,「哥哥,应该是你帮我穿才对。」
「长这么大还不会自己穿衣服?真逊。」凌君堂懒洋洋的倚在床上,耻笑那颗小肉包。
「什么叫做『真逊』?」沈均安不解的问。
「意思就是说你很笨,这么大了应该要学会自己穿衣服才对……等等。」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这小肉包多大吧?「你几岁?」
「六岁啊。」沈均安眨眨黑亮的眸子,圆润润的小手比着六。
「六岁?」这肉包是直接跳过怀胎十月,从他娘亲肚里蹦出来的是吗?
「妈妈说中国人要多一岁啊。」他摇头晃脑的抓住哥哥,「哥哥!你快点帮我穿衣服啦!我明天再学自己穿衣服。」
凌君堂震惊的瞪着这颗肉包,心思百转千回、紊乱不已。
小肉包……是他儿子吗?还是,澍恩在他离开后,马上投入英瑞怀抱的结晶?如果小肉包是他儿子,那她为何要嫁给英瑞?为何不告诉他?
「哥哥——」肉包拉长了音抗议,干脆把自己的衣服塞在哥哥手上。
他呆滞的接过衣服,沉默的帮他穿上。
「哥哥,你笨笨,不要把我的头塞进袖子里啦!」沈均安挣扎着。
「喔……抱歉,我在想些事情……」凌君堂有些手足无措的将他头上的袖子拉出来,仔细帮他穿妥上衣。
「妈妈说做事情应该要专心才对。」小男孩得寸进尺的说起教来。
凌君堂皱起眉心,他觉得这个臭小孩讨人厌的个性,真像自己。
「哥哥,还有小裤裤和短裤。」沈均安提醒着。
「你就不能提前学习吗?」他不耐烦的皱眉,这个臭小孩到底知不知道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啊?
「不行。」沈均安扯出笑颜,懒洋洋的躺倒在床上耍赖,胖胖的小手还指了指旁边的小内裤。「哥哥,快帮我穿裤裤啊。」
这个臭小孩肯定是他的!这种恶劣的个性、懒散的态度、卑鄙的笑脸,除了他,这世界上没有另一个男人拥有,至少沈英瑞和澍恩身上没有这些特质。
凌君堂急着要去找人问清楚,又摆脱不了这个臭小孩,只好臭着一张脸帮他草草穿好裤子。
「好啦、好啦!」
「哥哥,你把裤子穿反了。」沈均安指指身上的小短裤,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凌君堂狠厉的眯起黑眸,他发誓!要不是这个臭小子可能是他儿子,他肯定会亲手把他掐死!
「臭小子!」他低声咒骂,手忙脚乱的帮他脱下重穿。
「厚——」沈均安像是抓到他小辫子似的得意,「你说脏话,请你去漱漱口!」
「什么?」他没听错吧?
「妈妈说讲了不好听的脏话要去漱漱口,哥哥,请你去漱漱口!」肥润小手毫不放松的指着他。
凌君堂站起身来,皱眉瞪着那粒小肉包。
小肉包毫不害怕的回敬他,黑眸又亮又圆。
然后……凌君堂狼狈的逃出房间,来到厨房。
「英瑞,出来一下。」
他决定找沈英瑞谈,一是因为沈英瑞不会骗他,二是他想搞清楚他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少爷有事吗?」沈英瑞微微笑着。
「跟我来。」
凌君堂没说什么,就领着沈英瑞离开厨房,来到他的房间「密谈」。
「少爷?」沈英瑞有点不安的看着他将房门关紧、锁上。
「我问你,那个小肉包是不是我的孩子?」凌君堂连弯都没拐,直接问。
「少爷怎么会这样问?」他有点防备的看着凌君堂,不知道该不该诚实以告。
「那个小肉包实岁五岁,个性讨人厌到跟我真的很像,而我不巧在六年前的某一夜吃掉澍恩……」凌君堂利眼扫向他。「英瑞,你是我向来都很信任的人,我希望你告诉我,当年我走了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英瑞避开他的视线,「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澍恩的事,只有她有权利决定要不要让你知道什么。」
「英瑞!」他吼出声。
「少爷,我们都必须尊重澍恩,我只能告诉你……」沈英瑞喘着气,像是在隐忍些什么似的,「我从来没碰过澍恩。」
「我知道了。」凌君堂诚挚的握住他的手,红着眼眶看他。「谢谢你照顾他们,真的谢谢。」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英瑞肯这样牺牲自己来照顾澍恩母子,保护他们不受外界眼光与世俗道德的欺侮,但他真的感谢他的牺牲与成全,如果不是英瑞,也许今天他回来,他们早已不知流离失所到哪去了。
沈英瑞一如以往的温和笑着,摇了摇头,「少爷,你不必谢我,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才会照顾他们的。更何况均安相当惹人疼爱。」
「均安的名字是谁起的?」
「是我,那时澍恩难产,我就暗自祷告,如果他们母子均安,就给他起这个名字。」沈英瑞微微一笑,「他们母子相当坚强,挺了过来,所以就给均安取这个名字。」
「取得好……」凌君堂低喃着,「幸好他们身边有你,否则澍恩一个人不可能撑过这些事,真的要谢谢你。」
「少爷,我说过,你不必谢我,我也是为了自己才会这么做,这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沈英瑞苦笑,眼里有着少见的哀伤,他勉强振作精神,恢复原本那个与世无争的自己。「你快去找澍恩吧,这么多年不见,不要再躲着彼此了。」
「我知道,除非澍恩真的不爱我,不是因为爱我才选择忍受这些辛苦把均安生下来,否则这次不管是什么障碍,都无法阻止我!」凌君堂眯起双眼,「就连我很感谢信任的你也一样。」
沈英瑞幽幽一笑,「我向来都很清楚,你的决心不可能被任何人动摇。」
他向来是强势的,是强者,是决定一切的人。
除了澍恩,没人可以改变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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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澍恩凭着头疼的借口,躲过今天「大团圆」的晚餐。
老天,她按着额际边想,幸好有英瑞可以帮她照顾均安,否则她哪能这么清闲又专心的躲着某人?
只是她忘记了,那个她躲着的某人,并不是如她想象中的那么好打发。
果不其然,凌澍恩才待没多久,凌君堂就自顾自的大方进入她的房间,还特意将门锁上。
她紧闭着双眸不敢睁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别装睡。给你带晚餐上来了。」
他依旧将托盘放在她床头柜上,依旧懒洋洋的坐在她床上,托盘上依旧是她爱吃的番茄肉酱面。
一切都好像回到从前,六年的岁月没有过去,而她也没有夜夜搋着他的衣服哭着入睡。
凌澍恩在心里叹气,认命的起身接过他手上的碗公和叉子。
沉默蔓延着,她开始庆幸她还有事做,可以不必说话。
「听小肉包说……我今天惹哭你了?」凌君堂仔细的检查着她的脸,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但她也变了,从前那个不知男女情事的小女生,现在看起来却像有满满的忧伤。
她没回话,事实上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好沉默的吃食着。
「对不起……当时我以为小肉包是英瑞的儿子,所以……所以有点不太能接受……我一定伤到你了。」凌君堂不等她说话,一把就将她搂进怀里,大手轻轻拍抚着她后背。「没关系,我现在回来了,除非你不要我、不爱我,要不然不管是什么障碍都不可能把我们两个分开,以后你有我可以依靠,你只要依靠我就好。」
凌澍恩眨掉眼眶里的泪水,挣开他的怀抱,「君堂,你在说什么啊?我已经嫁给英瑞了,而且均安也是英瑞的孩子,我不懂你究竟在说什么!」
「不可能!小肉包那讨厌得要死的个性明明就是我的翻版!如果你坚称他是英瑞的孩子,我可以带小肉包去医院验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