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怒气著实不小,他得小心应付才是。
巩天翼伸出铁臂,想将她揽入臂弯,却被她推到一边去。
「讲清楚!」她怒目而视。
他叹了口气。「其实是罗莉挑中了你当替死鬼,不断制造假证据诬陷你,让我们不得不跟著她的计画往下走。」
「那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她用力捶打他的胸膛。「你以为被人白白羞辱很好玩,是不是?」
「当初我们不清楚她的来路,再者她还没做出真正危害『鹰翼集团』的事,到底她的动机是什么,我们还摸不清楚,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你,怕会打单惊蛇。」
「所以,你们就坚持等到最後一秒?」也委屈她到最後一秒。
巩天翼环著双臂,垂眼看著她。「你很生气?」
「我很生气?」想到早上在会议室里,含冤莫白、被轮流炮轰的情景,她用力一拍额头。「我不是『很生气』,我是『气疯了』!」
她踱来踱去,脚步焦躁不已。「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这样对我。」
「或许早在一开始,我就应该给你一点提示。」
「或许?」他语中的不确定,更激怒了她。
「但是回头想想,你一开始面对我也没拿出多少真心诚意,我为什么要把这件可能影响『鹰翼集团』的重大事故提前告诉你?」
「什么意思?」他怎能这样理直气壮?
「日绮,当你找上我的时候,你对我并不诚实。」
他受伤的口气让她眉心一蹙,主动冷却怒火,听他解释。
「你对我玩了许多小技巧,你用与众不同的方式吸引我的注意力,你故意跟耿鸿、谷丰城相处融洽,刺激我为你吃醋,你让我为了你变成一个傻瓜。」
他平静地叙述,口气中没有半分激动,墨黑的眼眸里,闪著温存与爱意。
「你当初对我费的心思,只是为了让铁齿的我改变主意,接受你的采访,对不对?」
这关那什么事?她眯起眼睛。「是谁告诉你的?」
当局者迷,如果没有人点醒他,他不可能会自己想通这一切。
他也不罗唆,直接把名字供出去。「谷丰城。」轰!摧毁掉一个情敌。
日绮咬咬牙。原来是他!她早该提防这个熟透女人心的情场杀手。
「这也就是耿鸿不理我的原因?」
可恶,情敌还有一个!
「耿鸿不存在『我们之间』。」他懊恼的低咆。「你很在乎他吗?」
她耸耸肩,不想回答,但也间接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当我从罗莉抓你当替死鬼的事件,得知你把我把玩在掌心的时候,我要辛烈去调出你的资料,发现你几乎都用同一套手法完成你要的人物专访。」他眸心灼灼,直盯著她,眼神就像在控诉。
「那又怎么样?男人就是吃这一套啊!」
「不怎么样。」他缓缓地开口。「只是当我知道,你在我面前的喜怒哀乐,都是经过设计的时候,我很失望。」
「有什么好失望的?」她不想太快承认,其实那不完全是经过设计。
他的反应比任何男人更让她耗费心思;跟他斗智,比跟任何男人对上更有趣、更好玩,也更让她跃跃欲试、乐在其中。她几乎忘了,那应该只是采访工作的一环……
「因为我是真的一点一滴被你吸引。」
她的脸慢慢地红热起来。
「事实上——」她开始想要为自己辩解。
「每次一想到你曾经对别的男人露出同样的笑容、做过类似的事情,我就非常不高兴,比你跟耿鸿有说有笑更让我愤怒。」
虽然爱上她之後他乐於与她分享所有情绪,但骨子里,他毕竟是深藏不露的男子,在知道这样的情形之後,他决定反击她一记。
别的男人或许很有风度,不会认真对待她的小把戏,但是他就会。
因为他也要她全心全意的在乎与注意。
就如同他早先对自己承诺过的,她从他手中盗走什么,他就要以牙还牙,偷走对她而言同样宝贵的东西。
「高诉我,铝梯那件事真的是意外吗?」
「当然是意外,你以为我喜欢摔成脑震荡吗?」厚!她没有跟他算帐,控告他谋杀,他倒是好意思盘问起她的动机来了。
「请邰秘书早点回家,单独陪我加班的那个晚上呢?」
「没有人享受过这种福利。」
「很好。」他强势地扣住她的蛮腰。「那以後也不准有,我要你把整颗心都系在我身上,不准再去招惹别的男人。」
日绮左闪右躲他的箝制。「你凭什么?」
「就凭我爱你。」他满意地看著她呆了一下。
她很快地就恢复理智。
虽然被他的告白弄得晕陶陶,但她终究不是那种忍气吞声、容易打发的傻呆小丫头,「我爱你」三个字虽然威力强大,但没有大到那种「一爱泯恩仇」的地步。
「你不要以为这样,我们就扯平了。」她踢他、捶他、踹他、推他。「今天早上,会议室里的那场戏是你一手导演的吧?」
「邰姊待我一向温和,不可能轻易污衊我;耿鸿或许生气我利用他,达到刺激你的目的,但绝不是那种口出恶言的人;而谷丰城更不用说了,就算他再火大,也不可能对女人说出一句重话,这是他身为情场浪子的天赋本能。」至於罗莉,她是唯一不受控制的角色,但……「你也对我说了很多羞辱我的话!」
「那是因为情势所逼——」他抹了把脸,试图辩解。
「在饭店里,把我吃乾抹净之後连点温存都没有,这难道也是『情势所逼』吗?」她咄咄逼人。
就是因为喜欢他,就是因为爱他,所以更不许他践踏她的尊严与骄傲。如果他真的爱她,真的渴望她的爱,他就应该更仔细地把她捧在掌心上呵护才是。
巩天翼发现他说不出话来。
她的伶牙俐齿与记恨本事,让他毫无招架的能力。
她露出一个太甜蜜的微笑,让他头皮发麻。
「千万不要告诉我我们就此扯平,因为你损我比我损你多更多。」
他认了,爱上她是他自找的,怪得了谁?
「你要我怎么做?」
日绮把他的铁臂从腰间拉下来。「首先,我要你放我回家,让我轻轻松松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一觉,然後我会很明智地想好『以牙还牙』的方式。」
他几乎不敢想像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你要想多久?」
「不知道,也许半年,也许一年,但我绝对不会忘记这段期间应该加上去的利息。」姑娘她准备打道回府。
说到了以牙还牙……
「日绮?」
「干嘛?」
「我说过我是个缺乏耐性、讲求动作快的男人,只要我看上的猎物,一定会穷追不舍,直到逮住为止。」
「然後呢?」她的眼神因为笑意而亮晶晶。
「你偷走了我的心,而我矢志要从你身上得到同样宝贵的东西。」其实他早就从她眼中得到他要的答案了,但他就是要听她亲口说出来。「请问,我得到了吗?」
她淘气地拍拍他的头。「你得到了,我爱你,大总裁,不然你以为灌两杯红酒就能得到全部的我?你作梦!」
直到空气猛然冲进气道,几乎令他呛咳起来,他才知道他有多紧张,多像几欲绷断的弦,屏息以待她的答案。
她趁他发怔时,悄悄溜开,跨进电梯里。
「爱你是爱你,不过我跟你之间还没扯平,你可不要放心得太快。」
她可以谅解他在紧张情势下,运用的策略,但屈辱她的事实仍然存在,疼痛的感觉也彻底焚烧过她的心。接著,就换他尝尝这种滋味了!
她可要好好找出他的弱点加以反击。这,才叫做「扯平」!
第十章
一串热辣辣的吻在她的颈边印出「草莓项链」的图案。
她嘟嘟嚷嚷,玉腿一踢,健壮的男躯立刻被踹到床底下。
和煦的阳光从窗台洒了进来,单人床上的俏人儿伸了个懒腰,眼儿眨了眨,翻过身去看被踢到床下的大男人。
「早!」她懒洋洋地打招呼。
巩天翼头昏脑胀地坐起来。「这是你第六十八次把我从床上踢下来。」
「对不起,大总裁,我早就说过了,我不习惯跟别人同床共枕。」就算後来摸上来讨温存的也一样。
「你会习惯跟我同床共枕。」他坚持道,并且决定结婚前,要买一张非常大的双人床,而且愈大愈好。
当两人缠成麻花辫的时候,可以滚过来滚过去;当她想练玉腿神功的时候,他不至於次次都扑倒在地上,早晚被踹到吐血。
她同情地看著他,些许睡意还残存在脑中,玉白的小手揉揉酸涩的眼皮,佣懒的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
如果这个睡意朦胧的娇态移驾到他的地盘,他会更欢喜一百倍。想当初,他就是被她傻呼呼的睡相电到,从此踏上爱的不归路。
日绮已经习惯了侧躺在床边,跟仰倒在地上的他聊天打屁。
「是老爹放你进来的?」没把四个女儿统统嫁出去就不死心的老爹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