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巧取莽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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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曾?”她迅速抓著水红荷欲强调的重点。

  “再装就真的不像了喔,”水缸荷轻摇食指,颇有教训小孩的意味。“我听到邢天湛喊你一声“慕容”,你这京师花魁的名号,可是响到江南来的呀!”

  “你来这儿究竟意欲如何?”说来说去都是一些不著边际的浑话,著实恼人,令她耐性渐失。

  “我们有同样的出身,吃过同一人的亏,现在又生活在同一座宅子中,自然有同样的立场结交,平起平坐是不?”

  慕容看著她表示友好的笑容,暗笑自己竟然真的因为昏了头而没看出她的来意。

  入云府将近十天了,水红荷的名字却从没有人提起过,显示她在府内的地位极端卑微。

  反观自己,一来就受到热情款待,云老爷对她简直比对亲生儿子还疼爱,难怪她要来此攀交。

  “既然你说吃了他的亏,又是如何逃离的呢?”她缓缓坐下,单手撑著石桌,闲散地支著脸颊轻问。

  “我没有你的好命,可以藉著云家的势力逃离他的掌握。”她望著慕容举手投足间散发的优雅气韵,以及不需妆点就已清艳无比的脸庞,暗叹人的际遇怎么可以差异如此之大。“他因为强盗杀人入狱,之后我跟了原本的情郎孙吾义,没想到孙家竟然会因为经商失败而导致家破人亡。我跟著他一路乞讨到杭州,幸好老天垂怜,让我在城外与云映相遇,一见钟情。他因为同情我的处境,就娶我入门。”

  “一见钟情吗?”她晒笑。“那你在云家待得可快乐?”

  “跟以往比较,当然是好多了。”她嘟嘴抱怨。“可是映花心浪荡,云老爷又嫌弃我的出身,让我在这儿一点地位也没有。所以当我知道你是慕容时,可很开心多了个朋友呢!”

  “你怎么能确定我就愿意与你结交?”慕容淡然询问,姿态依旧闲散。

  水缸荷一愣。“我刚刚说了,我们有同样的出身,吃过同一人的亏……“就因为这个理由?”她轻笑,口吻鄙夷。

  “什么意思?”

  “至少天湛说对了一件事,”她站起身,不想再与水红荷周旋。“与你并提,当真污辱了我!”

  水红荷看著她起身,不明白事情怎会出乎自己预料,却很确定一件事,眼前这名女子从头到尾都在耍著她玩,让她活像个跳梁小丑,自顾自地唱独脚戏!

  “楚云棠,放尊重一点,论辈分,我可也在你之上!”

  “但论地位,你却远远不及。”她还是轻笑。

  “你就不怕我将你的底细在云老爷面前抖出来?”

  “求之不得!”

  L“你有什么好骄傲的,一样都是跟过邢天湛那个没人敢要的丑汉……”

  慕容闻言倾身逼近水红荷的脸,语气阴沉地开口,“你有胆再说一遍。”

  “怕……怕你不成?”水红荷被慕容突然靠近的愤怒神色骇著,之后恍然明白自己居然一直处于下风,于是挑?重复道:“你有什么好骄傲的,一样都是跟过……”

  啪!

  水红荷坞住脸,不敢置信地低咦:“你……你竟然敢打我?”

  慕容抚著伤上加伤的手腕,笑得很刻意,很阴沉,却也很灿烂。“当真知俗话所言,有一就有二哪!这可是我生平第二次打人,却是第一次感觉到赏人巴掌竟是如此痛快的一件事。”

  “楚云棠,算你有种!”水红荷气愤地坞著吃疼的脸颊,转身踩著重重的脚步离开这座院落,临走前不忘怒喝:“咱们走著瞧!”

  “你根本配不上天湛,”慕容依旧在她身后轻笑,并确定她有听进耳里。“若你真有本事,慕容随时候教。”

  在桃红色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后,她才卸下骄傲神情,忧虑地朝角鹰飞走的方向远望。

  这个世上,最懂我的人呀!

  这次,是相偕,是毁灭,端视你如何选择,却也由不得你选择了。

  但愿来得及……

  第九章

  初夏时节的踞虎溪畔,芳草离离,枝叶扶疏,犹是一派生机盎然。

  此刻,魁梧落拓的身影独倚枝干,满是相思折磨的铜铃大眼遥望东南方。

  慕容……不断在心底呼喊著她的名,一遍又一遍,好似唯有如此,他才能欺骗自己,没有她的每日每夜,他并不孤独,并不难受。

  她的悲,她的愤恨,清清楚楚刻印在他的心口,日日夜夜折磨著他,让他一刻也不得平静。

  他是如此深爱她呀,又怎么忍心让她跟著他受苦!

  她值得最好的对待,过著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他却给不起。

  伸手抚上自己挨了那巴掌的脸颊,上头的痛楚现在仍在。

  那痛楚,是强迫自己放弃所爱的伤,是她让他惹动的心碎,是割心蚀肺的酸苦……究竟得花多少时间,他才能放得开,忘得掉?

  当粗糙中又带有些许滑细的手指轻触他的面颊,为他拭丢脸上的湿滑时,他才恍然明白,自己竟然在落泪。

  他有多久没哭过了呢?上一次流泪是在何时?已经久远到不复记忆。

  “在这里流泪,她就会回来吗?”玄俗看著他,表情尽是不赞同。

  他不说话,只是仰头望天,想起她的巧笑倩兮,想起她漾满温柔又带著调侃的目光。

  你说,我该是卞和,还是伯乐呢?

  不,你只是误闯凡尘俗世的仙子,注定得回瑶台。

  “在这世上,也许再也找不到像她那样奇特的、与你相合的女子了,你真忍心放手?”

  你不明白,这也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让别的女人看不清你,让我得以独占你这般温暖的性情。

  是你错看了我这块劣玉,这匹骞马。

  “天湛,我实在不懂,慕容对你的情意,山寨内没有一个人看不分明,你们是很相配的一对,又何必困在自设的胡同内,让自己永远走不出来?”

  此人此心,唯你独有……他这一生,唯一的动情呵!

  “真要将她送人?”

  “她值得最好的。”他哑声开口。

  所以,他背弃了承诺……“即使一双玉臂千人枕?”

  “什么?!”他闻言惊跳起来,怒瞪玄俗,怀疑自己所听到的。

  “你以为什么是对她最好的?你以为云府真容得下她?”玄俗讥讽道。

  “说清楚,她怎么了?!”他怒吼。

  “她回醉仙楼了,以清棺之身,任人评断论价。醉仙楼为她砸下大笔花费,准备届时以嫁女儿的大礼,让胜出者享受女婿尊荣。这件事在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所有符合醉仙楼嬷嬷所列资格的人,莫不摩拳擦掌,竞夺京师这朵名花。她失踪这段期间究竟在哪儿?如何度过?是否真是清棺?尽管许多人存疑猜测,但因为醉仙楼大礼做足,想买下她初夜的人还是多如过江之鲚,这就是你希望的结果吗?”

  “为什么?”他的表情震偌骇然。

  “问我为什么?问你自己不是更快!她虽然身为花魁,虽然因为在青楼成长而养成某些悖离世俗的想法,但好歹也是名门之后,你以为她真能舍弃名节,以身相许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后,再无所谓似地改嫁?”

  邢天湛,其我错看了你!

  她凄迷愤恨的泪眼,再一次扯痛他的心。

  “天湛,你难道还看不清吗?她的个性如此决绝,你以为自己是为她著想,实际上却是在逼她走上绝路……”

  你总是问我值不值得,该是我反问你,我难道不值得你争取吗?我难道不值得你执著吗?

  逼她走上绝路……“她怎么就是不懂?”他摇头低语,面容因心底的了悟而变得惨白。

  “是你顽固不通!”玄俗将手握拳,思索著要不要往他的头重重敲下。

  承诺我,会陪我走到最后,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她以自己为要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并不在乎玉石俱焚!

  她是太明白他的心意?还是太清楚他的弱点?

  他今生唯一的爱呀,总逼迫得他无从选择。

  我做得还不够吗?为何你们总要逼我?

  心心念念的,属于他的人儿呀!为何总是如此自残?

  他的……慕容……玄俗压下暴力冲动,长篇大论还酝酿在腹中,准备倾泄而出,好好洗洗这头顽驴的脑袋时,才发现欲说道的对象早已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咦?人呢?”玄俗左顾右盼,想不通邢天湛的动作从何时起已经快到连自己都看不清了。

  “我都还没念完,人就不见了。跟陆灵那恼人精一个样,只会给我惹麻烦。明明人不见就是不见了,还逼得我一间间寺庙去找,也不会自己算一算!”他咕浓抱怨,而后认命地叹息。“算了,这至少代表他还有救……”

  “慕容。”艳红穿过回廊,走向专为花魁独设的居处,脸上满是忧虑神色。

  “瞧你这凝重的脸色,发生了什么事呀?”慕容轻笑问道。

  “亏你还笑得出来!”艳红摇头。“知道刚刚买下你初夜的的人是谁吗?”

  “哪家公子值得你这般忧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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