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友好人士豪爽地喝下一大口啤酒,竖起大拇指,“老弟,看不出来你很有学问喔。”
“哪里哪里!”大力地—碰杯,他笑眯了双眸:“老兄,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尽管说!”
“是这样的……”他将早上的洗衣事件完整地重复一遍,还没讲完,便遭到了友好人士的大声嘲弄。
“哈哈——”友好人士抖着手指着他的鼻梁,笑得前俯后仰,“老、老弟!你真的很白痴,颜色不同的衣服个能放一块洗啦,好、好好笑!”
原来是这么回事。唐沂泱瞠大双眸,忍不住也笑起来。
友好人士再竖大拇指,“不过,你老婆的修养也不错,才贴了你四个字、要换成我老婆呀,不骂死我才怪。”
“是吗?”他笑,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浮出了一幅画面——长安用力揪着他的耳朵,责怪的娇嗔由红唇中轻快吐出……
那该是多么美丽的一幅画,那该含着怎样的幸福!
“喝啦!”
“干杯!”
两个爱妻的难兄难弟,顿时结成同一联盟,躲在灯影里,嚷得开开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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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起伏不断的叫卖声、依旧是气味混杂的空气、依旧是人来人往的夜市。
他又来到这里,但这次没有隔着车窗,心中却充满了欢喜。
什么叫做爱屋及乌,他第一次有了真切的体会。
这些天来,他依旧陪在长安的左右,陪她一起挤在那闷热狭小的屋子里、陪她一起缝制那可爱的卡通布偶、陪她一起收拾房间、陪她一起洗涤衣物、陪她一起挤在喧闹的夜市、陪她一起卯足全力跟人砍价杀价……
一种全新的生活、一种全新的体验、一种全新的心情、一种全新的幸幅。
他再也记不起自己是什么天之骄子,他再也忆不起自己是怎样的豪门总裁。忘记了他的所有威赫,只知道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只是一个爱老婆的男人。
只要幸福可以重来,只要长安的爱可以重来,不管怎样的生活,他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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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不舒服?”
含着笑,背着他的长安,他轻快地走在空旷的大道上,“累了也不明白表示出来,爱面子的小小笨蛋。”
小纸片飞快地晃在他的眼前。
是我要你背我的吗?
他忍不住笑起来,“是,是我自作多情,谁让我闲不下来,自找苦吃呢?”
长安,又开始爱他了吧?
至少,在他这些时日的纠缠下来,不再将他视若陌路、不再将他隔在门外、不再对他冷淡以对、不再对他充满怀疑、不再对他排斥、不再拒绝他的温柔呵护、不再……
许许多多的“不再”加起来,应该算是可喜可贺吧?
低低沉沉的浅笑,抑制不住地转为放声大笑。
你怎么了?
“高兴,开心,欢喜,幸福。”他回头睨小女人一眼,更加开心地发现小女人……脸、红、了!
背负娇躯的双臂不着痕迹地用力,让他的小女人更加贴伏在他的宽背上。
他的长安!
静静地背着他的小女人,唇畔逸满了笑,他慢慢走在星空下的大道上。
或许,该是向长安正式道歉的时候了。
虽极度不愿打破这无言的幸福时刻,但该说的还是要说,因为,这是他欠长安的。
“长安……陪我散散步好吗?”
没有回应,只有一双素手悄悄缠上了他的颈肩。
他一叹,顺着回家的路,背着他的小女人,继续慢慢踱回去,
“对不起。”
依旧没有回应,素手却颤了一颤。
“长安,能听我说完吗?”他叹息地低首,用宽颔摩一摩颈上的纤手。
“和你在一起的这几十天来,我想了很多很多。想起了我们过去的那六年,那时我虽说爱你、宠你,可却忘了你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思想,也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但我却自私地要求你完全属于我,依从于我,霸道地主宰着你的一切,将你禁锢在我一个人的世界——我真的很抱歉。”
她依旧无语,却将手圈得更紧。
“可和你在一起的这几十天,我看着你的开心,看着你的快乐。我常问我自己:什么是幸福?怎样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还记得那天我第一次洗衣服吗?那时我站在角落,手足无措地被你骂‘笨蛋、白痴’,可心里那种甜蜜的味道——那便是幸福吧!”他低笑。
“这几十天来,这全新的生活、全新的体验、全新的另一种心情都告诉我,这便是幸福,是那种脱离了世俗眼光、脱离了身分枷锁的一种全新的幸福。
长安,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幸福,你知道吗?你了解我现在的心情吗?
长安,我再也不会强求你迎合我、再也不会霸道地试图主宰你、再也不会用那些可笑又可悲的阶级观念束缚你、再也不会去在意世俗的势利眼光,你就是你,一个平凡小女人,一个我爱如生命的小女人。
长安,不管今后怎样,你依旧可以如这些天一般,做你喜欢做的,一切依着你的心中所想,无拘无束去自由自在地生活。
长安,我只要你开心就好。
长安,如果我能做到这一切,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他背上的小女人,将头轻轻枕在他的肩窝。
“我只卑微地请求你,长安,你可以再将我放到你心里,再爱我一回吗?”
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停住了脚步,他的心跳得狂乱而无章法。
长安,回答我吧!
求你,长安。
没有任何的回答,只有一只微凉的纤纤素手,轻轻地、缓缓地,抚上了他紧抖的唇。
“长安!”
他狂喜。
“长安,长安!”
双手用力一拉,他将他的小女人一下子抱到了胸前,紧紧地,狂炽的眸紧紧地盯住那羞红脸的小女人,不知该怎样表达内心的悸动。
“哦!天哪,长安,我是不是在作梦?”
他开心地搂着他的小女人转圈圈,一圈又一圈,飘荡四周的笑声,一如他飞扬的心。
“天哪,长安,长安!”
“长安,哦,长安!我爱谷长安——”
他抱着他的小女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吼过一遍又一遍。
长安只柔柔倚在他怀中,任他拥紧。
“长安,来,笑一个,笑一个嘛,长安,我最爱长安的笑了。”他低下头,一遍又一遍地轻吻他的小女人。
长安的脸,却一下子白了起来。
“长安,笑一个嘛,我最爱长安的笑了,笑呀。”得意忘形的他,忘乎所以。
一个猛地用力,她推开他的紧拥,呆呆地后移几步,而后头也不抬地冲向前方。
“长安?”他一愣,“长安!”却唤不回他的小女人。
他立刻追上去,却见到一道刺目的白光笼住了属于他的女人。
“长安——”
撕心裂肺的狂吼,响彻云霄。
第十章
“怎样?医生,她怎样了?”
“先生,你别激动,你的伤口必须马上进行缝合,你的血也要立刻止住。”
“不!医生,我只想知道我的妻子现在怎么样了,马上告诉我,不然我炸了你们这间烂医院!”
若没有了长安,他的血流光了也不用他们操心。“马上告诉我,我妻子怎样了?”
“她没事,没事!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处理你的伤了吗?”
“真的?真的没事?”
“先生,我可以对天发誓,你妻子她一点危险也没有!”
“那、那我就放、放心了。”再也承受不住狂乱的心跳,他终于肯放心地昏过去。
“快,快急救!”
刚松懈下来的急诊室,立刻又开始忙得人仰马翻……
幽幽转醒,立刻有一种无力感传遍了全身,她忍不住哼了两声,便觉自己的手似乎被什么紧紧握住了,
她勉强地睁开似有千斤重的双眼,映入视线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这是哪里?她又怎么了?
唇张了张,却挤不出一点声音来。
“长安,好一点了没有?还有哪里不舒服?这里是医院,你忘记了,昨天晚上我们被车撞了?”
是吗?
凝眉想一想,却忆不起当时的情景,只记得她似乎十分悲哀——悲哀,为什么呢?
“长安,渴不渴?饿不饿?我帮你削个苹果好不好?”
你烦不烦呀?
嘟一嘟红唇,她努力扭过头,望向噪音的来源。一望,不由瞪大了双眸。
这是谁呀?满头的白色绷带,颊上还挂着擦伤的血痕,左臂打上了石膏——帮她削苹果,用脚趾头来削吗?好想笑哟!
却在瞥见那人脸上隐藏不住的大大笑容时,心顿时沉落深谷。
笑!
长安,笑一个嘛,笑一个,我最爱长安的笑了。
上勾的红唇轻轻又折了回来,平静无波是她脸庞上唯一的表情,瞠圆的双眸悄悄收敛,掩住了一身的悲哀、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