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姊,怎么了?我们刚到家,水都还没喝上一口,就开始训话了?”
唐沂泱笑着坐在母亲身旁,嬉笑着围住母亲的双肩,“长安怎敢不愿意回来?她常催我回家来住,是我不想的。”
“哦,你不想搬回来?是不是娶了老婆便忘了娘呀?”唐夫人拍拍儿子的头。
“哪敢?”唐沂泱一笑,“妈,还有外人在,要打要骂,等一下我和长安一定虚心听教!”
唐夫人被儿子哄得心花怒放,嗔笑着将话题带到其他方面,不再围攻小俩口。
而后,围坐一起的几人渐渐加入谈笑中。
长安不着痕迹地侧移几步,悄悄地坐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安静而落寞地倾听那些上流社会的言谈,如同以往,被遗忘在一旁。
爱一个人,便要忍受一切吧!
她爱唐沂泱,所以为了守他一生一世,而不顾一切地嫁入了一个豪门,嫁给了与她有天地之别的他,嫁入了一个永不会接纳她这个平凡人物的高贵世界。
有时候,她会禁不住问自己——
她是不是做错了?
第五章
“林媚灵?”
回唐宅的当晚,唐沂泱与长安并未在晚餐后离开,而是被唐夫人以有事商量为由,留宿了一夜。
“是呀,她要貌有貌,要才有才,事业心又很强;再说,身为建筑界龙头老大林氏企业的独生女,她哪一点配不上咱们唐家?”
书房内,唐夫人一边同儿子共品香茗,一边细数林媚灵的优点。
“那又如何?”唐沂泱抿了一口茶,不置可否。
“如何?”唐夫人嗔笑,“你想一想,这林氏以后还不是她的?有了她,咱们唐家在房地产界不是如虎添翼了?”
红阳以实业起家,拥有亚洲数一数二的纺织制衣公司,但近年来,除继续走实业路线外,也开始向高科技及房地产领域进军,若能得到林氏的鼎力相助,无疑能迅速拓展红阳在房地产界的事业。
“妈,我认为红阳并不需借助什么外力。”唐沂泱淡淡一哼。
“但世上没有人嫌钱赚得多,事业做得更轻松的呀。”唐夫人一笑,“就算你不在乎林氏建筑在房地产界的龙头地位,但林媚灵也算是个名门闺秀,娶了她,咱们唐家也不丢脸啊!”
说来讲去,就是想为唐家换一位出得厅堂的少夫人。
“妈,这是林家的意思?”
“也不全是。”她和唐父也早有此意。
自梅清意外身故后,儿子性情大变,整个人阴沉沉的,不说不笑,更无意自身婚事。他们就算再心急,也不敢住他面前提一个字,更别提他再娶妻了。
但如今看儿子会笑会闹,显然已恢复了梅清出事前的样子,那么,他们也该试着为儿子再寻一门好亲事了。
至于那个长安,他们从未放进眼里过。
“那长安呢?要我甩了她?”他冷冷地一笑。
“你若仍要养她,我们也不会反对的。”他们明白儿子想娶长安的原因,所以他若仍想拥有那酷似梅清的声音,将那女子养在外面,他们也不会管,反正是眼不见为净嘛!
唐夫人眨眨凤眸,甚为满意地继续说道:“林小姐在这件事上,很是大方呢!她说了,她不会介意你在外面养那么一个女人,只要不带回家,不在外界露脸就好。”
这种识大体的妻子,可是现代男人们最梦寐以求的。
“她这么看得开?”将已凉的茶水放下,唐沂泱伸个懒腰,从躺椅中站起身,耸耸肩,“妈,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转身要走。
“沂泱!”连忙拦住儿子,唐夫人有点焦急,“你的意思如何?”
“我意思如何?”他扬眉反问,“妈,问题是你和父亲想让我怎样?”
“很简单!”唐夫人优雅地弹一弹手指,“找个时间,我们一起上门去提亲。”
“提亲?”唐沂泱禁不住笑了出来,“妈,我早就有老婆了,你没忘吧?”
“离婚就好了嘛!大不了再多给她一大笔钱不就成了?”
“妈——”唐沂泱轻笑,“红阳以后也是我的,你说唐氏红阳集团和一笔钱,哪一方面更有吸引力?”
答案再明显不过,“若是你,你会为了区区一笔死钱,放弃一只会生金蛋的鸡,或一问活银行吗?”
“这事你不用操心,只要你签下离婚协议书,其他的交给我和你父亲就好了。”
“那么,如果我不答应呢?”
“沂泱!”
“妈,你儿子一年半以前是什么样子?那时候怎不见你谈起婚事?做人不能忘本,我现在能恢复正常,这全是长安一点一滴的努力换来的。我既然娶了长安,便不会离婚的。我懂你的好意,但我并不想接受,”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你和父亲还是不愿接受有一个平凡的儿媳,如果你在外人面前还嫌脸上无光,那我以后会尽量少带她回来,尽量让她隐在我背后,不在外面出现。”
他转身步出书房,“妈,以后希望你少操心我的婚事,多关心—下父亲的身体。”
说完,唐沂泱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向他和长安的卧室。
要什么样子的妻子、要拥有什么样子的女人,是他自己的事,别人无权过问,也不能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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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夏雨,秋霜,冬雪。
四季轮替,一天又一天,一年复一年。
就如同作了一场长长的梦,转眼,长安嫁给唐沂泱已六年了。
六个春秋,好似弹指之间,尚未来得及去留住些什么,尚未去抓住一丝记忆,便匆匆地过去了,没有一刻的稍滞。
六年啊!似乎除了年龄的渐长,其他的还是原来的样子。
他依旧爱极了她的笑语,爱极了她清灵灵的笑;他依旧宠着她、怜着她、霸着她,不准她一人独自外出、不准她多吃零食,霸道地主宰着她的一切。
而她,还是那个爱他的长安。
会笑、会闹、会斗气、会懒散地躺在家中,无所事事、会心安理得地吃着他煮的饭,享受他的宠怜,偎在他臂弯念书给他听、会一个活泼俏皮的小女人会有的一切行为。
他眼里的长安,还是那个谷长安。
但,她眼中的谷长安,却多了一些陌生,多了一些她自己也不了解的东西。
她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怔怔发呆、会在他的背后悄悄叹息、会在无缘无故中打碎了杯盘、会在睡梦中惊醒,再也睡不着。
她也很忙啊!忙着打扫屋子、整理衣物;忙着和他热线聊天,乱聊一通;忙着画图纸、裁布,制作她喜欢的布娃娃;忙着应对他无时无刻的霸道行径;忙着不让自己得闲。
但,却总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恐慌、空虚占据了她心里的所有空间。
她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安静、越来越……她也不知她怎么了。
“姊,多出来走一走嘛,不要老闷在屋子里。”
小弟小安每次打电话给她,总笑着说她:“你该学一学治安,她小时候可比你安静温柔一百倍,可现在呢?每分每秒都不停地蹦来眺去,连有了小宝宝,还是闹得让二姊夫头疼!”
是呀,以前的那个谷长安从没有一刻静下来的时候,只要得闲,总在不停地跑,从东到西、由南向北,只要她想去的地方,她总会想尽方法去上一次。
而今,她却成了窝在巢中的小鸡,不想到外面移动一公分。
“姊,你嫁了一位好老公,大姊夫那么宠你,你多要求一下,让他陪你多一些时间,夫妻两个,要时时刻刻绑在一起才有情趣可言。”
大弟久安一为人夫,便开始对夫妻生活情趣有了莫大的感想。
“大姊,你回娘家来住,看大姊夫是不是还照样爱你?”
妹妹治安常常透过电话,向她传授驯夫之道,教她一些令丈夫气得跳脚的招数。
“夫妻两个,总是浓情蜜意也不好,该吵的时候还要吵,该闹的时候还是要闹,距离产生美感,岩总是一刻一秒也不分开,总是爱来恋去,你迟早会倦、会烦、会窒息的。”
是啊,她和他,六年了,还如新婚燕尔般,甜甜蜜蜜的不知羡煞多少夫妻,但快乐的背后,她却越来越觉得无法呼吸。
甘甜尝多了,反而怀念起水的清淡滋味。
聿福无时无刻不在时,却开始有了不真实的感受。
她是在作梦吗?
她真的已身为人妇六年了吗?
她真的拥有幸福的生活吗?
她,回答不来。
“姊,不要总一个人闷在家里嘛!大姊夫事多,没时间陪你,你要自己找事做。”
小安最懂她的脾性,“生活没有了追求目标,没有了激情,你迟早会变成一个连你自己也不认识的人。”
“我、我有很多事要做啊!”她握着话筒,努力为自己辩解她并非无所事事,“我要打理家务,还要为你大姊夫分忧,一有时间,便会去缝制我喜欢的布娃娃,我忙得很呢!”